别哭,我家让你住 第112节
  第82章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班主任在班会上公布了结果,毫无疑问, 夏菱又是第一名, 而且还是年级第一,不出意外, 奖学金又是她的,哦对了, 除此之外, 她还是一名贫困生,这回应该能拿到国家励志奖学金, 比普通奖学金高出将近两倍。
  众人啪啪啪鼓掌, 膜拜之。
  班主任和颜悦色, 看夏菱的表情别提多温柔了, “多好的孩子啊,大家看看,看看, 这就是榜样,这就是目标,你们要多多向她学习,夏菱同学, 你有什么感言想说吗?”
  夏菱淡定, 一点都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基操,勿六, 皆坐。”
  哄堂大笑。
  班主任咳,“有什么学习方法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吗?”
  夏菱:“没什么特别的,还是要看肯不肯努力,毕竟学习方法这块,各位老师肯定比我有经验。”
  众人再鼓掌,不愧是学神,说话水准就是高,连推脱都这么有内涵。
  鼓掌!
  必须鼓掌!
  星期天,夏菱早早起来,穿着t恤长裤,扎着马尾辫,往背包里放充电宝和水,拉上拉链。
  “你要去哪儿?”阮丹还赖在床上,见她像是要出门的样子,急急道:“中午会回来吗?下午我们一起去沃尔玛逛街,你来吗?”
  “不了,你们玩得开心点,拜拜。”夏菱淡淡摇头,没有说太多,绑好鞋带后,背起包就走,我行我素的姿态。
  “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学习好一点,瞧把她能耐的。”蒋月然敷着面膜,见夏菱头也不回,翻了个白眼。
  “是吧,我觉得她好装,明明穷酸得要死,还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也不知道我们班的男生吃错了什么药,成天把她当女神供着。”丁蓉蓉对着镜子剪刘海,语气酸溜溜的。
  “真的,我也是这种感觉!”蒋月然连连点头,望向阮丹:“丹丹,你觉得呢?”
  “啊?额,我觉得她还好吧……”阮丹含糊开口,眼睛心虚的望向别处,声音越说越小。
  她不想得罪她们,毕竟还要一起生活两年,她做不到夏菱那么洒脱,被孤立被排挤也无所谓。
  夏菱是个很特别的女孩,说她冷漠,不如用随性来形容比较恰当。
  阮丹觉得夏菱考试第一很正常,因为她有事没事就泡图书馆,有男生喜欢也很正常,因为她在她们宿舍里长得最漂亮,除此之外,她还在学校外面打了多份工,每天下课就不见人影,生活过得忙碌充实。
  这女孩看着懒散,但其实是她们之间最努力的一个。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夏菱独来独往惯了,从来不会解释什么,和这间宿舍格格不入。
  室友觉得她装,说她假清高,有意无意的忽视她,吃饭上课出去玩从来不叫她,夏菱不痛不痒,根本没放在心上,别人无视她,她能把别人无视得更彻底,所以给人的感觉不好接近。
  阮丹起初也以为她不好相处,直到有次大姨妈来了,痛经,她躬着身子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丁蓉蓉和蒋月然安慰了两句,就去上课了,而夏菱竟然留了下来,第一次逃课,买来红糖水给她喝,还用热水袋给她敷肚子。
  阮丹感动得哭了,虽然有一半是痛哭的。
  那时候她就知道,这女孩冷漠的表象下,有一颗温柔的心。
  她泪眼汪汪的握住她的手:“菱菱,是我以前误会你了,以后刀山火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夏菱点头,“红糖水加热水袋,一共二十四块八,完后记得微信付清。”
  阮丹:“……”
  撤回前言,是有一颗小气的心。
  夏菱去医院复查,以前是定期去一次,后来精神稳定后,就减少了去的次数,她轻车熟路的来到心理门诊室,在门外,望见里面没有病人,才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伏案桌前,很年轻,戴着眼镜,长相斯文,样貌温雅,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夏菱,笑了,扶了扶镜框,“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有点累。”夏菱坐在他对面,耸耸肩,叹气。
  “还出现过失忆的情况吗?”
  “没有。”
  温翰云又陆续问了几个问题,夏菱如实回答,最终,他长舒一口气,作出判断:“恭喜你,你的人格障碍症应该完全治愈了。”
  “谢谢温医生。”夏菱淡笑。
  “我其实也没帮到你什么,是你自己的意志坚定。”温翰云欣慰:“一直没问你,人格融合后是什么感觉?你觉得你有什么变化吗?”
  夏菱想了想,“感觉就是想通了很多事吧,有没有变化我说不上来。”
  人格融合的过程,也是自我接受的过程。
  温翰云打量她,“你今年才十九岁吧?”
  “嗯。”
  “感觉不太像。”
  夏菱挑眉,“我长得很嫌老?”
  “怎么会?”温翰云失笑,“正相反,你长得很年轻漂亮,可行为举止却不像十九岁的小姑娘,给人很成熟的感觉。”
  “这有什么。”夏菱不以为意,“我以前分裂出来的人格最大有三十五岁。”
  温翰云笑了笑,拉家常般同她闲聊,问她的校园生活和学习状况,等她慢慢放松下来后,忽然问:“你和你的男……前男友怎么样了?还有联系吗?”
  “能怎么样。”夏菱情绪没有波动,垂下眼喝了一口水,“说了很多遍,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即使过了两年,她依旧记忆深刻,那年那天的那一通电话。
  虽然是两年前分的,但真要算起来,她和薛煦其实已经三年没见了。
  她刚去美国时,和薛煦一直保持着联系,有时候视频聊天到很晚,那时她虽身处异地,周围尽是不熟悉的语言和面孔,但因为有他的陪伴,心中并无不适感,积极的学习,积极的接受治疗。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的通话渐渐少了,他说他高三复习有点忙,父母不让玩手机,过段时间再联系。
  然后就真的没联系了。
  夏菱虽然寂寞,但也能体谅,毕竟美国的名校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就算是他,想必也有很大的压力。
  那个时候,她依旧天真的幻想着和他上同一所大学,直到人格彻底融合,她想起了全部,知道薛家可能面临着危机,她立刻打电话给薛煦,怎么也打不通。
  夏菱当机立断,订了当天的机票回国,赶回薛家,发现人去楼空,荒废了许久。
  当时是什么感觉呢?夏菱记不太清了,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晴天霹雳。
  不断打薛煦电话,可就是没人接,好不容易逮到了周嘉江,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出事情原委,最后在她的胁迫下,周嘉江联系到了薛煦。
  明明是同一个号码,她打的他不接,别人一打就通。
  好不好笑?
  时隔数月,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嘶哑低沉,第一句就是:“夏菱,我们分手吧。”
  夏菱强压愤怒:“你在哪儿?”
  薛煦没有回答,只淡淡道:“抱歉,我喜欢别人了,而且已经结婚了,你别缠着我了。”
  夏菱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眼泪,没有任何表情,轻轻问:“薛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他的声音冷漠,不带情绪,比空气还没有重量。
  “好,如你所愿。”
  夏菱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周嘉江,轻声道谢,转身就走。
  周嘉江连忙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夏菱:“让开。”
  “不行,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周嘉江紧紧拽住她的胳膊,一脸坚定。
  话落,他的手腕一痛,夏菱面无表情的掰开他的手,用力一扭,疼得周嘉江嗷嗷直叫,“菱、菱妹妹,有话好说,不动粗行吗?”
  他快哭了。
  夏菱没说话,用力把他推开,自顾自的走了。
  当时脑袋很空,什么都没想,在街上浑浑噩噩晃荡了许久,竟然不知去往何处。
  她没有家了。
  再后来,记忆模模糊糊,还出现了断片。
  病情复发。
  夏菱意识到这点,坐上了火车,辗转去了别的城市,认识了现在的医生,继续治病,在他的帮助下,参加高考,考到了当地的大学。
  彻底和那个人断了联系。
  “你在想什么?”
  温润的声音打断她飘远的思绪。
  夏菱回神,摇头,“没什么。”
  温翰云叹气,“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故意那样说,逼你离开?”
  从夏菱对整件事的描述来看,这种可能性最高。
  夏菱不作声。
  温翰云看着她问:“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他轻轻念道:“有些人觉得爱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和一堆孩子,或许爱就是这样,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
  “什么?”夏菱蹙眉。
  温翰云笑,“没听说过吗?这段话出自塞林格的短篇小说,我觉得这是对爱情的最好诠释。”
  夏菱冷漠:“这是懦弱吧?”
  温翰云摇头:“不,这是爱,因为太爱,所以怕被拒绝,因为太爱,所以怕对方吃苦,因为太爱,所以即使埋葬自己也要对方得到幸福。”
  夏菱笑得不屑,“我才不稀罕这样的爱,不过是因为软弱和不相信对方而找的借口。”
  “如果是我,就算是死,他要不陪我一起死,要不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到我生命最后一秒,哪都别想跑。”
  温翰愣了愣,无奈一笑,“那被你爱上的人还真倒霉。”
  “谢谢夸奖。”
  从医院出来后,夏菱去面包店打工,下班时已经很晚,回宿舍,阮丹在床上看电视,丁蓉蓉和蒋月然在桌前玩自拍,看到她回来了,蒋月然转了转眼珠,笑嘻嘻道:“夏菱,你考试拿了第一,怎么着也该意思一下请客吃饭啊。”
  夏菱头都没抬,提桶去洗澡,“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