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下意识往后扬了扬身体,这个医术不发达的时代,陈郄还真怕细菌进鼻子多了自己抵抗力不行翘辫子。
  在第一阶石阶上停留了片刻,不得不进去的陈郄才叹了口气,继续往里面走。
  监牢里的牢房都是用木头隔开的,路的两边木头上都挂着油灯。
  司姜的牢房在临门口第一间,不说每次开门关门都能第一时间接触到光亮,就是监牢本身上面都有两个拳头大的通风口,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也要比里面要干燥一些。
  坐在里面的人倒也有雅致,此时正抱着一本书在看着,一点没在意是谁进来了。
  陈郄打量了一下这环境,天气日渐热起来,监牢里目前还有些凉,但比起更暗的深处,很明显这是最好的地方,再看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面,墙角铺着的干净棉被,就知道这人待遇还算不错。
  耳边有从深处传来的喧嚣,有叫冤的也有叫饿的,也有呼喊是谁进来了的,更多的是小声的交流,倒是让人看出一股烟火气来。
  无为笑眯眯地请了师爷出去,留下陈郄四处看。
  得出这不是个好地方的结论后,陈郄坐在仆从端来的椅子上,就这么杵着下巴盯着人了。
  司姜一个老头子,当然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盯着一点看而已,脑子里想想司家这官司这时间也就过去了。
  许是陈郄的眼神太过炙热,一直假装在看书的人也看不下去。
  将书小心放下后,司姜这老头子就看向陈郄,“姑娘有事?”
  陈郄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坐牢的感觉怎么样?”
  司姜到现在,也没什么愤怒了,对着人微微一笑,“姑娘想知道,有机会大可试一试。”
  陈郄哼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其实我就没明白,你们一家子,好歹也算一个祖宗下来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互相扶持,非得算计来算计去的?”
  也不等司姜说话,陈郄自己跟他算了起来,“你们老三房占了司家茶叶的五成利,已然是司家第一大家了,还想求什么?就是嫌弃自己银子少了,也大可做其他生意,怎么非得跟自家人抢啊?”
  “司家的贡茶,是司朗祖父做出来的,贡茶的地位也是他走出来的,你们跟着沾了光赚了钱,不说把人家当祖宗供着,只求你们不在人家弱势的时候落井下石不过分吧?”
  本露出嘲讽神色的司姜很快又改变了主意,接着陈郄的话,“看起来是不过分。”
  陈郄要笑不笑的看着司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司朗母亲死了,司朗年幼,司家别人也没出息,活该你能出头。出了头也还不够,这天下的好处,谁都想处处占尽是吧?”
  “可是老人家啊,有命赚钱那也得有命花钱那才叫运气。我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司朗年幼,司家要想继续总得有个打头的,你辈分在那能力手段在那,谁也比不了,也谁都取代不了,该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拿不走。”
  “同理,该司朗的也还是他的,谁让贡茶是司朗祖父研制出来的,你想拿也不可能,除非哪一日他愿意给了。所以在人家愿意主动给之前,何不大家各退一步?老人家觉得这主意怎么样?”陈郄问道。
  司姜是块老姜,听着陈郄说了这么多,神色平静,“姑娘是来当说客的?可这当说客的态度,可不见多诚恳。”从没见哪个来当说客的先把人丢监牢里来了再来谈和的。
  陈郄翻了个白眼,“什么诚意不诚意的,也都是看命。司朗回司家的事情你也该知道了,也是他运气好,被人拐卖的时候遇到了我。我这人就爱好人做到底,不然谁没事儿爱把人往监牢里送。老人家要怪就怪自己倒霉,出师不利好了。”
  这话可比一口一个老人家更气人,司姜气笑了起来,“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了是吧?”
  陈郄冷了脸下来,“有因才有果,老人家当初想算计人家的时候就该想想,要是自己败了会如何,愿赌服输才是好赌徒呢!”
  “更别说司朗一房跟国公府有交情在,这事儿别说是我刚好遇见,就是错过了,有人欺负他,国公府知道了,也得替人把公道讨了。”
  “要按照老人家你遵循的弱肉强食那一套,算起来也该你自己后台不如人,怪不得别人去。”
  里面的空气难闻,陈郄也不想多呆,耍了一套嘴皮子把人怼了一回也就罢了,“许多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也不用说得太明白。我信老人家你有自己的本事,就是没了贡茶要走出一条路来也容易,无非就是几十年里赚钱少了点。”
  这哪是少了一点,司姜再好的素养也忍不住要翻白眼了,这捧人捧得太没有诚意。
  “可有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去重新挖一条,那得是傻子才做的事情,老人家以为呢?”陈郄笑着道。
  第090章 入v第二更
  临走,陈郄靠着木栅栏跟着司姜说了一句,“刘家虎视眈眈,也不知道老人家有没有出去那一日。其实老人家不答应也无所谓,无非是国公府帮人代管几年。不过到那个时候,老三房在司家的茶叶生意里还能占多少,就很难说了。”
  陈郄笑得意味深长,也不想现在要司姜的答案,等着出了牢门,狠狠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才跟无为道:“去司家。”
  司家里现在基本都是自己人了,之前过了官府那一遭,一通审讯下来,司朗借着身边的张掌柜把该处置的也都处置出去,再选人进府也还来不及,忙起来倒也有些使唤不够。
  陈郄上门,司朗亲自来门口接,“姐姐怎么有空上门。”
  “哟,我还来不得啦?”陈郄戏谑道。
  司朗忙摇头,看见陈郄后面的傅家表妹顿时眼睛一亮,“你来啦?阿黑正想你呢!”
  陈郄回头见傅家表妹正矜持的点头,顿时眼皮就跳了起来,“赶紧进门,可别在门口挡风了。”
  司朗有些局促的脸红了,他第一次以司家这一房的身份出来迎客,心里多怕失礼,偏偏陈郄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不爱做那些面上情,可愁死个人了。
  带着人往里面走,司朗跟着陈郄道:“我娘再过两日就要下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上门拜谢小公爷跟姐姐。”
  陈郄道:“还早着呢。”
  几人落座,身后伺候的丫鬟端了茶水上来。
  陈郄喝了两口茶之后,才道:“我先前去了牢里看了你家那位老三房的祖宗,瞧着日子还过得不错。”
  老江湖做事,当然是不留痕迹,也就是找司朗逼要秘方的事情,也还是宋乔当庭指认,里面有些势力角逐,这才把人继续留在了监牢里。
  但这事儿也不可能久久不结案,要没别的证据,司姜出来也不过时日问题。
  这个司朗是知道的,倒也不关心,反而是有些犹豫的道:“之前姐姐在衙门里说,我娘之死可是?”是否与他爹有关,还是跟老三房有关。
  陈郄斜着眼看他,忍了半天才把眼白忍回去,“你心里明白都说不出口,还问我真假?我又没见过你娘,你天天陪着还不知晓是怎么回事?”
  司朗脸更红了,旁边张掌柜忙解释道:“因司家这段时日这些事情,小老爷心里思虑过多,让姑娘见笑了。”
  小孩子么,谁都有两分宽容之心,陈郄道:“我说你娘之死有古怪,这也没办法,总要找个借口把人请到衙门里去,也得把事情闹大,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的事情才好处理。但你娘到底怎么过世的,国公府也不清楚,至少写给国公府的信里你娘没提过说是有这方面的怀疑。你要是心里头有想法,就只能自己慢慢查,当初你娘身边伺候的、给你娘煎药的、厨房做东西吃的,到给你娘开药的郎中,里头要真有古怪,总能查出线索来。就如仆从突然要走,身上多了笔横财,或者家里谁突然有了个好前程,这些都是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