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一个是标准的中间黄周围白的荷包蛋,另一个特意把蛋黄戳破,流到蛋清的外面,变成黄包白。
  小心翼翼地煎完了蛋,陶知越很兴奋地给霍燃发去照片。
  [陶:荷包蛋和蛋包荷!]
  消灭了两位蛋兄弟,陶知越背着手在小小的房子里溜达了一圈。
  上次的大扫除没有过去多久,平时他经常会扫地,所以房子里还很干净,不用怎么收拾。
  在陶知越以前给自己规定的周末任务里,晴天是去公园散步,雨雪天是买菜煮火锅。
  那时候是为了打发时间排遣无聊,省得无事可做的自己陷入漫长的寂寥。
  今天是晴天,但陶知越一点也不想去公园跟着老爷爷打太极。
  他的心情很好,好到打开电视随便看个你好冷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的狗血电视剧,也能突然笑出来的程度。
  他窝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门铃响了。
  应该是来送货的快递员。
  来了!
  陶知越跳下沙发,走向门口。
  他打开门,就看见了那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
  陶知越揉揉眼睛,又上上下下看了几圈,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对方空空的双手上。
  你你的驱蚊灯呢?
  霍燃的语气还有点得意:我就是最好的驱蚊灯啊!
  你昨天提到这个游戏,我去搜的时候,看到好多人都说本来是搜解决蚊子的办法,阴差阳错找到的。
  我就猜你是不是被蚊子烦到了,才发现了这个游戏。
  所以我来了,这个周末你肯定不会被蚊子咬了!
  对了,我没有全都骗你!晋北真的是公司项目要考察的地方,只是大部队周一出发,我提前过来了而已。
  陶知越愣了半晌,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回应,眼睛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发酸。
  他连忙低下头,想给霍燃拿双拖鞋,但鞋架上空空如也,只有自己穿着的这一双。
  他从来没有为别人准备过拖鞋。
  霍燃发现了他的无措,连忙道:不用找了,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所以我就不进来了,我站在这里等你准备好,一起出发。
  今天天气那么好,很适合出门约会!
  早上早上好,我没有多打字,今天你就是我的早上。
  霍燃朝他露出很明亮的笑容:我保证过你猜不到的!
  第51章
  锁好门, 和霍燃一前一后走下窄窄的楼道,陶知越始终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周围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却因为霍燃的出现, 一切都显得不同起来。
  那天你数着台阶走上来,数了五十二步。
  他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楼梯间里。
  你酒醒之后就忘记了, 不过我记得。
  现在我也踩到了你数过的台阶。
  陶知越跟在他身后, 专心地听他说话,再看脚下普普通通的灰色台阶,也带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出了居民楼, 有邻居在小区里遛狗遛娃,时不时好奇地打量陌生面孔霍燃。
  霍燃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 仍在兴致勃勃地讲话:我们去坐公交车吗?我刚才找到公交车站了, 很方便, 出小区左拐就到了。
  你是今天早上过来的吗?
  对,坐早班飞机来的,昨天晚上睡得很好,所以不困, 很精神。
  陶知越想到自己睡醒发去消息后,对方很及时的回复,忍不住好奇道:你在等我睡醒的时候, 人在哪里?万一我很晚才起床怎么办?
  你回复我的时候,我在逛超市,刚好看到了你说过的白梗空心菜,看起来就很好吃。
  我从机场直接过来, 在附近逛了逛,生活氛围真好,而且走在路上的时候, 一想到你也见过同样的风景,就会很开心。
  我看到了超市、便利店、车站,都很好,而且离小区几分钟路程的地方,还有一个公园,我看好多人都往那里面走,所以也跟着过去看看。
  公园里的风景很好,很多人在晨练,到处开满了白色栀子花,很香。
  说到这里,霍燃特意侧过脸,很显摆的样子:我还遇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夸我长得帅。
  陶知越听到这个格外熟悉的描述,笑了起来:她是不是在捉蝴蝶?
  你怎么知道的?霍燃很惊讶,她待在草坪上,等蝴蝶飞过来就努力扑,手很短,又胖乎乎的,路过的人看到她都会笑,好可爱。
  陶知越忍俊不禁道:因为她也夸过我帅。
  这个小朋友真的很有眼光!霍燃闻言,立刻下结论,怪不得这么可爱。
  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当然是一起夸!
  街道两旁的绿树成荫,在地面上抖落斑驳光点,霍燃走在他身边,轻快的声音落进夏日闷热的空气。
  太阳明亮而炽热。
  陶知越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觉得像是美梦成真了一般。
  他们一起走上公交车,肩并肩坐在后排的双人座,风从敞开的车窗里吹进来。
  所有陶知越曾独自经历过的事,都被悄然刷新,加入了另一个角色。
  这个车站里只有一趟车,所以先坐它出去,再换乘。趁这个时间,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去哪里玩。
  昨天关掉游戏就睡了,我还没来得及做攻略。陶知越有点不好意思,我平时太宅了,对晋北没什么了解,一下子想不出来可以去哪里。
  情侣出门约会的内容其实很单一,最常规的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还有时下流行的一些密室逃脱、桌游馆、游乐场之类的,也要看每个人的兴趣。
  晋北市名声在外的是美食,景点大多是自然风景区、名人故居之类的,没有特别好玩的地方。
  没关系,我做过功课了!霍燃胸有成竹道,这次我认真地做了研究,最近上映的电影都不好看,唯一被吹好看的那部是营销,所以今天不看电影。
  吃饭的话,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去逛南山路,我可以给你推荐很多好吃的。
  那白天呢?
  白天,当然是打游戏!霍燃斩钉截铁道,昨天没有分出胜负,今天一定可以!
  霍奇怪的胜负欲燃不忘初心。
  来到晋北市最大的电玩城门口的时候,陶知越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去网吧。
  陶知越上一次去电玩城,还是初中的时候,被班上最爱赶潮流的同学带着去的。
  那时他是个书呆子,不怎么会玩游戏,对此最深刻的记忆,反而是后来坐公交车时不小心把游戏币当成了硬币,放进投币箱后才惊觉,尴尬得面红耳赤。
  后来再也没有那样热情似火的同学,也没有了在这样的地方消磨时光的闲情逸致。
  而很多年后的这一刻,在灯光炫目的电玩城里,四处弥漫着动感的音乐。
  霍燃站在最耀眼的那道光芒下面,很兴奋地向他招手。
  很像时光倒流,又像人生重构。
  于是他回以笑容,快步往前走去。
  霍燃在自助购币机前买游戏币,陶知越站在他旁边,专心地盯着出口处噼里啪啦地往外吐闪亮的游戏币。
  霍燃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你好像很开心。
  嗯,很开心。陶知越点点头。
  那就好,看来我选对了。霍燃也跟着开心,你做游戏,肯定很喜欢玩游戏,所以我选了这里。
  选得很好。陶知越随口问他,你会不会不小心把游戏币当成硬币用?
  霍燃仔细端详了一下,你这么一说,真的很像一块钱硬币。
  我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坐公交车的时候,我把小学里发的圆形小奖券当成硬币了,那天考试成绩不好,我特别慌,完全没注意到手感不对。
  那个奖券比普通硬币要厚,我一边走神,一边努力地把它往投币口里面塞,直到司机看不下去了,说小朋友你在干嘛,我才反应过来。
  太丢人了,我本来一直坚持要独自上下学,从那天以后我放弃了,老实地让司机来接,因为很害怕再遇到那个公交车司机。
  在霍燃的感慨里,陶知越笑得眼睛都弯了:你好傻。
  他纠正道:是小时候傻,现在不傻。
  哦,那过安检的套娃
  不要套娃!
  套娃那么可爱,为什么不要套娃?
  霍燃无言以对,窘迫地拿起装满游戏币的塑料碗,拉过他的手就往人群里走。
  陶知越被他拉着,手心又一次传来他永远热烈的温度。
  一切旁人的目光都成了不起眼的背景色。
  他想了想,在霍燃耳边小声道:怪不得蚊子那么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霍燃的脚步顿了顿。
  幸好这里的灯光足够绚烂,能把两个人的脸红都藏进斑斓的色彩里。
  陶知越迅速转移话题:第一个先去玩投篮吧,这次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一比一了。
  霍燃恍恍惚惚地应声:好。
  两个人各占据了一台篮球机,投币开始。
  陶知越基本不打篮球,投得不怎么准,两三个能中一次,旁边的霍燃倒是投得很准,一抛即中,就是脸部表情神游天外,全靠身体的肌肉记忆。
  陶知越看着他,笑得不行:我能想象到你小时候非要往硬币箱里塞奖券的样子了。
  循着声音,霍燃有些迟钝地扭头,顺手把篮球抛进了陶知越的篮筐。
  居然中了。
  外来的篮球咕咚咕咚地滚下来,陶知越捡起来丢回去,笑得声音发抖。
  乌龙好球!
  霍燃这才发现自己干的蠢事,默默无言地转回了头。
  等霍燃同学彻底清醒过来,他们又去玩了打节奏的音乐游戏,射击游戏,还有赛车游戏。
  正常状态下的霍燃玩什么都很好,运动神经特别发达,打节奏的时候一个音符都没漏下,引来了好多围观群众。
  射击和赛车也是,陶知越都是普通人的水准,一旁的霍燃独占鳌头,超了所有玩家足足一圈路程。
  看着霍燃全神贯注盯着前方路况的样子,陶知越脑海里闪过一个奇妙的念头。
  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能亲眼看到霍燃开车,还不用担心发生危险的地方了。
  这局游戏结束的时候,陶知越问他:你平时喜欢自己开车吗?
  一般吧,现在很少自己开车,因为不能分心。霍燃沉浸在风驰电掣的快乐里,但是我喜欢玩游戏里的赛车,很刺激。
  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玩。
  霍燃眼睛一亮,你也喜欢玩吗?那可以买两台机器放在家里,随时能玩。
  差点忘了,霍燃还拥有钞能力。
  游戏币很快用完了,霍燃很积极地去买,陶知越则抱着从游戏里赢来的一大堆横七竖八的彩票,强迫症发作,认真地整理成长度一致的一叠。
  结果等彩票叠完了,霍燃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迷路了吧。
  陶知越起身去找,才走了几步,就看见霍燃拿着空空如也的塑料碗,站在一台有陌生人正在玩的推币机前看得入神。
  他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是什么这么吸引霍燃。
  推币机的玩法很简单,玩家只要不断投入游戏币就可以,在游戏币下落的路径上会有随机的障碍,导致掉落姿势千奇百怪,如果能落进不断移动着的特殊入口里,就能够触发一次抽奖。
  抽奖时屏幕上的不同图案会随机排列组合,如果运气好出现规则排列的同一图案,机器里会掉落大量游戏币奖励。
  所有投入和奖励的游戏币,都会积累在机器下方的游戏币奖池中,每次有新的游戏币落进去,堆成小山的闪亮硬币就会被往外推,在台子边缘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能成片坠落,哗啦啦地滚出机器,变成玩家的战利品。
  现在在玩的这个中年人,表情很兴奋,机器里的奖池已经垒得很高,看起来分分钟就能全部推落,所以他加倍用力地往投币口里塞着币。
  陶知越不知不觉间,也看得入了神,专心地盯着台子边缘即将掉落的游戏币。
  他和霍燃一人占据了一侧,紧张地注视着机器里的战况,大气都不敢出。
  几分钟后,他和霍燃旁边也渐渐站满了人。
  有的人在看扣人心弦的推币过程,有的人在看外形亮眼的他们,还有的人就喜欢看人挤人。
  抽奖时终于触发了一次大额游戏币奖励的中年人,心满意足地把稀里哗啦滚落的游戏币往塑料碗里装,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差点被黑压压的围观群众吓得心梗。
  霍燃跟着他回头,也吓了一跳。
  他回过神来,才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的陶知越。
  两个人茫然地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在商场里随便吃了一顿午饭以后,陶知越和霍燃意见非常统一地回到电玩城,跟推币机搏斗了一个下午。
  直到夜色降临,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电玩城,前往晋北最有名的美食街南山路。
  我打出了三个二等奖!掉了好多币,可惜一直没有触发大奖。霍燃念念不忘,好奇怪,这么简单的游戏,居然能玩这么久。
  因为随机性和奖励唾手可得的错觉。陶知越试图理性分析,很多玩法简单的游戏吸引人都是因为这个。
  我第一次玩游戏这么上瘾。霍燃点点头,感觉跟赌博差不多,总觉得下一秒就有好运降临,能赢到所有奖励。还好我爸一直教育我,绝对不能碰那些。
  所以千万不能相信自己的自制力,这是人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