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的小饭馆 第3节
  忽而一声巨响传来,叶宁和小冬齐齐看向声源。
  却原来是李天元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老板!再来一份!不,两份!”
  宋明踢了他一脚,“你再要两份就再要两份,拍什么桌子,吓我一跳。”
  “我这不是激动吗!”李天元把桌子上撒下来的米粒拈进嘴里。这时王磊嘴里包着饭,口齿含糊道:“我也再来两份。”
  宋明哼笑:“我说过你们会后悔的吧,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是不是很好吃?”
  “好吃!”李天元拍了他一下,“还以为你故意坑我俩,不对,还以为你最近发了财,想请我俩去豪临吃饭呢。”
  “豪临?”宋明继续哼笑,“还想去豪临吗?”
  李天元和王磊齐齐摇头,“豪临都没这家饭馆好吃!”
  说着,李天元不可思议道:“就这么偏僻的老街区,居然有这么一家好吃的饭馆,想不到啊。”
  王磊附和:“这饭馆居然开在这里,明珠蒙尘啊,要不是明子带我们来,我们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家饭馆。”
  宋明也点头,“要不是那天我来老街这边办事,也发现不了这家饭馆。”
  这时候宋明开始庆幸,幸好那天下大雨,他又饿得厉害,不然不会发现这家宝藏饭馆!要是错过这家饭馆,无异于错失了一个亿。
  “不过……”李天元忽而又道,“这家饭馆这么好吃,以后肯定也会出名的,就算我们现在没发现它,以后肯定也是会知道的。”
  “说的也是,这么好吃的饭馆,以后肯定会火。
  三人吃得肚子都快撑破,总算停了嘴。临走前,李天元摸了下茶壶,低低道:“可以带一壶桃花茶走不?”
  宋明说:“还要不要脸了,本来桃花茶就是免费送的,你吃完了还要再薅一壶走?”
  虽然他也想带一壶走……但他比较要脸。
  李天元看着桃花茶,又撑着喝了一杯。也不知老板这桃花茶是怎么泡的,怎么就这么好喝。他咂着嘴,恋恋不舍,最后实在是该离开了,拎着打包好的猪油渣炒饭,和宋明他们走出宁冬饭馆。
  宋明吃了两份,打包了两份,李天元和王磊一人吃了三份,打包了三份,他们仨就买了十六份。叶宁算了一下钱,开业第一天,毛利润已经赚了两三百。这已经是以前杂货铺好几天的利润。如果……叶宁神色黯然,兀自低头叹息,没有如果。
  宋明三人离开之后很久都没有客人光顾宁冬饭馆。叶宁也不着急,她拿着一块棉布,不疾不徐地在上面绣着。
  针线在棉布上穿梭,白白胖胖的小半张脸蛋缓缓成型。小冬靠着她,瞳仁亮晶晶的,指着她绣出来的小半张脸,“姐姐,是我。”
  “是啊。”她捏捏他肉肉的脸颊。
  她在古代时,母亲是大名鼎鼎的绣娘,她在母亲那里学了些皮毛,绣工还算不错。此时左右闲着无事,便给小冬的兜衣绣些东西打发时间。
  小冬看着她绣着兜衣,看着看着,睫毛慢慢盖下去。三岁多的小娃娃嗜睡,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叶宁放下兜衣和针线,把小冬抱上二楼。
  下楼时,正好有人掀开帘子,进了饭馆。
  叶宁快步下楼,“欢迎光临。”
  “有面吗?”大概四五十岁的阿姨走进来。
  “不好意思,没有面。”
  “那有什么吃的?”
  “今天有猪油渣炒饭。”
  “只有猪油渣炒饭?”
  “暂时只有猪油渣炒饭。”
  阿姨凝凝眉,说:“行,就炒一碗吧。”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价目表。
  “二十八?猪油渣炒饭二十八一碗?”
  “是的。”
  二十八一碗的猪油渣炒饭,这实在是……阿姨嘴唇动了动,把未说出口的话吞回去,然后挥挥手,“不吃了不吃了。”说完扭头就走。
  叶宁继续绣兜衣,有着厚茧的手指拈着银针,利落流畅地“穿针引线”,很快,一片栩栩如生的桃花瓣出现在小娃娃的手上。
  时间在银针穿梭间流逝,其间又来了几个客人,但皆因高昂的价格而怯步。完完整整的一枝桃花绣好时,时针指向了八。
  窗外已经被夜色笼罩,像是披了一层墨色的纱,朦朦胧胧里有桃花的清淡香气。叶宁收起兜衣,眉眼间浮现出些许困倦。
  在古代时□□点就入睡,五六点起床,养成了二十多年的习惯惯性,穿回现代后,半个多月过去仍然没有调整过来,到了□□点十分困。
  左右没什么人来吃饭,叶宁早早洗漱了睡觉。
  翌日五点钟,叶宁准时醒来,想着要调一下作息,她强制性地再睡了一个小时。再次睁开眼时,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眸。
  她笑着揉着小冬的头发,“醒了?”
  “嗯!”小冬咧开嘴。
  叶宁带着他去洗漱,熬了白粥,蒸了馒头,煎了蛋,早饭吃完,再过了两个小时,十点一到,宁冬饭馆准时开门。
  今天仍然卖猪油渣炒饭,叶宁得把猪板油存货用完。
  十点多钟吃饭的人并不多,更别说这样偏僻的老街区。
  叶宁绣着兜衣,余光瞥了一眼外面被风吹落的桃花,略一思索,放下了针线。去摘些桃花准备做桃花糕。
  桃花摘了,花瓣扯下来用盐水泡,再洗净,捣成花泥。
  她将纯牛奶倒进藕粉里,搅拌搅拌,再加入花泥和冰糖粉。牛奶藕粉冰糖的比例要十分精确,稍微有一样比例出错桃花糕便达不到最佳的口感。
  搅拌均匀后,倒进锅里,一边搅拌一边用小火熬。粉糊糊逐渐粘稠,叶宁盛出糊糊,放凉。
  糊糊放凉之后,叶宁用刀切成大小均匀的小方块,在每一个小方块上贴上桃花瓣。
  “吃吧。”她把做好的桃花糕喂给小冬。小冬吃了一口,目光亮亮的,“姐姐,好吃。”
  叶宁笑了笑,也吃了一口,剔透晶莹的桃花糕融化在舌尖时,带着凉沁沁的甜,她微微闭目。
  桃花糕滋润皮肤,疏通经络,乃养生佳品。她做御厨时,后宫妃子就极爱吃她做的桃花糕,只是她不常做。
  于是每做一回桃花糕,后宫妃嫔总要争夺起来,记得有一次两位昭仪娘娘为了一份桃花糕而大打出手,此事还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因此罚了两位昭仪禁足两月,并下旨从此以后她们不得再吃她做的桃花糕。
  两位昭仪得知不能再吃叶宁做的桃花糕,如丧考妣,常来叶宁面前哭诉,哭得叶宁于心不忍,冒着抗旨的危险偷偷给两位娘娘做了桃花糕。回忆起她们恨不得跪下喊她爹妈的感激模样,叶宁微微失笑。很可爱的两位昭仪娘娘。
  想起了两位昭仪娘娘,不免又想起了其他妃子。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有好容颜,个个都是大美人,也个个都是爱吃之人。
  妃嫔们总花团锦簇一样地围在她跟前要吃的,也幸好她是个女子,若她是男子,怕是要被皇上砍头。思及皇上,眼前下意识闪过皇上的面庞,转瞬间,另一张与皇上相似的面孔浮现出来。
  墨黑的长发,苍白的皮肤,阴郁的眉眼。
  她微微一顿,蹙了蹙眉,将眼前的这张脸扫拂去。
  彼时,李天元正带着女朋友张晓晓赶往宁冬饭馆。
  他们住的地方离老街区有点远,几乎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再加上路上交通拥堵,张晓晓的耐性已经磨得半点也不剩。
  “真是有病,跑这么远来吃一个从没人听过的苍蝇馆子。”张晓晓不耐烦道。
  李天元哄道:“晓晓别生气,那家饭馆很好吃。”
  “很好吃会在那么偏僻的老街区?”她呛道。
  “所以说是一个明珠蒙尘的宝藏饭馆。”
  张晓晓觑着他笑眯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起了大早,坐了几个小时车,堵到了现在,坐得头都有些晕了,就为了去吃一家偏僻的苍蝇馆子!
  等到了宁冬饭馆,张晓晓更气了。说是苍蝇馆子,还真是一个苍蝇得不能再苍蝇的馆子,又小又破的小饭馆,除了干净,没什么看得过去的。
  这样一个小破饭馆,能有多好吃,这样一个小破饭馆,值得她坐几个小时的车过来吗?为了泄愤,她使劲儿拧了李天元一下。
  李天元忍着痛,说:“哎哟小祖宗,等你吃了你就知道有多好吃了。”他转过头,“老板,要两碗猪油渣炒饭。”
  张晓晓说:“少放点猪油渣。”
  那东西油腻腻的,吃了长胖。
  李天元说:“晓晓,老板做的猪油渣特别好吃,少放点的话,血亏!”
  “不就是个猪油渣。”
  “老板做的猪油渣不是普通的猪油渣,少吃点真的血亏。”
  张晓晓白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李天元闭嘴了。他还做了一个把嘴缝上的动作。张晓晓剜他,“你知不知道我这个月就只有今天一天假了,就这么一天假,陪你绕几个小时绕到这里来,就这么一个小破馆子花了我半天假期,早知道我还不如在家里补觉。”
  “不是,晓晓,我————”
  “你给我闭嘴,听着!”
  李天元捂嘴。
  “我一天天的不累吗?我就不该答应你来这里,我躺在家里睡觉不香吗我?”
  张晓晓越说越气,噼里啪啦,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数落着他,“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第4章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张晓晓又拧了李天元一下,还要再拧他时,两盘猪油渣炒饭出现在面前,金黄亮润的色泽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张晓晓停住了动作。
  “您两位的猪油渣炒饭。”叶宁放好猪油渣炒饭。
  张晓晓看着盘子里的猪油渣炒饭,愣了半秒。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炒的这么好看的炒饭,翠绿翠绿的葱花,金黄金黄的猪油渣和米饭,鲜亮的颜色给人一种活色生香的冲击感,只是看着就能让人食欲大增。
  “快尝尝。”李天元连忙把勺子递给她。她接过勺子,勺子往炒饭里一挖,松散的米饭送入口中。
  酥酥脆脆的猪油渣细细密密地碎裂在牙齿底下时,挤压出来的油焦肉香混合着米饭的清香稀里哗啦地淹没唇舌。
  似乎能感受到猪板油在热锅里滋滋啦啦地榨出油脂,香浓的油脂被熬出来时,金黄酥脆的猪油渣也便炸制出来了。
  脆脆的猪油渣与弹韧的米饭交织着舞蹈,油香渗进米粒里,米香渗进猪油渣里,前所未有的美妙口感通通融在舌尖消失不见,唇齿间只剩下久久不散的酥焦醇清之味。
  张晓晓脸上瞬间变了色。她看了看碗里的猪油渣炒饭,像是极其难以置信,“这……”
  李天元:“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张晓晓没有回答他,只继续吃炒饭,像是没有时间与他废话。
  目睹这一幕,李天元嘿嘿一笑。他就知道,不会有人觉得这家饭馆的猪油渣炒饭不好吃。他没再看女朋友,埋头一勺一勺挖着炒饭。
  忽而,一勺子出现在他碗里,挖走了一大勺猪油渣。李天元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见女朋友还在继续挖他的猪油渣,他没忍住,“你之前还说少放点猪油渣呢……不是不爱吃猪油渣吗?”
  张晓晓瞪他,“怎么,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