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尝尝有权有势的苦 第83节
  只守着个白玉京,在鬼界没有耳目,太被动啊。
  资历深的鬼域,哪个会只守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鬼主镇守鬼域,不代表坐井观天。
  有些工作可以交给别人办,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来,比如完善鬼域,这才是一切的根基。
  “娘娘,水郎君来了。”
  侍女毕恭毕敬道,打断黎画的思绪。
  黎画抽回思绪,扭头看了一眼,兴致立马上来。
  对于拔得头筹的水无痕,服侍他的侍女们显然都十分高兴,黎画都能想象到他经历了怎样的折腾。洗刷刷搓干净,换上新制的衣衫,打理头发,脸上还化了一层淡淡的妆,致力于叫他看起来又鲜嫩又可口,浑身上下都拾掇一新,与刚来时那略显狼狈的样子截然不同。
  侍女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水无痕果然看起来秀色可餐,令人眼前一亮。
  但他显然并不领情,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可悲愤了。
  见黎画看过来,立马用凶巴巴的眼神瞪她,毫不吝啬的表达出他的不情愿,心里还不知道在怎样骂她。
  周围其他侍女十分有眼色的退下,只剩下两个人。水无痕硬邦邦的杆在原地罚站,丝毫没有上前来的意思。
  “过来。”黎画对他招招手。
  水无痕满脸警惕,张牙舞爪的哈气,“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给你当男宠的,你死心吧!”
  黎画满脸无辜,“我只是无聊了想找人陪我聊聊天,你应该懂得吧?就是那种,从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水无痕不信,被带来之前叫侍女们好一通折磨,又搓又洗,盛装打扮,打什么主意他还能不知道。
  感觉自己的清白摇摇欲坠,水无痕心里充满危机感,就像一个小刺猬,根本不敢上前。
  黎画好整以暇喝掉杯子里的酒,“这么不情愿走心,难道是想走肾?”
  水无痕:“?”
  “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原来只是假装的,欲擒故纵?”
  水无痕立马炸毛,“谁欲擒故纵了?”
  “难道不是吗?我叫你来只是想聊聊天而已,并不打算做什么,但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紧张的都冒汗了。”
  “胡说!”水无痕一脸恼羞,咽咽口水,硬着头皮走上前,两手叉腰,“你要跟我聊什么?”
  他不放心的确认,满脸怀疑:“真的就是聊天?”
  黎画点点头,“是啊,就聊天。”
  水无痕还是不太信,忿忿道:“那么多鬼,干嘛专门叫我来陪你聊天?那天那个秃驴不是挺能讲的,你还想听他讲经,怎么不叫他?”
  “莲贵人身子不适。”
  “我身体也不舒服!”
  黎画勾勾唇,“真的?”
  被黎画这么盯着看,水无痕一阵心虚,小眼神飘了几下,梗着脖子道:“我就是不舒服!我想我哥,想回家!”
  黎画深以为然,一脸理解的说:“那的确不舒服,一定很难受吧。”
  水无痕愣怔一下,瞬间情绪低落了,低头看着地面,盯了一会儿,闷闷不乐的说:“我哥很厉害的。”
  “嗯。”
  “沉渊鬼域是我哥一手建立的,特别强,很多鬼都打不过他,想要来捣乱的坏鬼都被我哥打跑了。”
  “嗯。”
  “我哥说,我们是兄弟,相依为命,他会照顾我,叫我不用操心,就算成了鬼,也要当个快乐的鬼。”
  “嗯。”
  “我……我想我哥,我从来没有跟他分开这么远过。”水无痕抬头,脸颊上挂着泪痕,眼睛被泪水洗的干净,发红的模样看着惹人怜爱,他梗咽的问:“小鬼王为什么要抓我哥?他在地府里会不会被欺负?”
  “嗯……”
  水无痕不满极了,凶巴巴的抗议:“你只会说一个字吗?快说我哥现在怎么样了?你肯定知道的吧?”
  黎画摇摇头,诚实的告诉他:“我不知道。”
  水无痕急了,“你和小鬼王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肯定有办法知道我哥现在怎么了!”
  黎画:“我和小鬼王不熟啊。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骗人!那小鬼王为什么把我们都送来给你?”
  “大概是看我顺眼?”黎画想了想说。
  水无痕一点都不信,瞪大了眼睛,许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没有威慑力,太丢脸,抬手用力擦掉脸颊上的泪痕,硬着头皮说:“只要你能把我哥救出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黎画很想为他的护兄之情鼓掌,“现在去向小鬼王把他讨过来吗?恐怕不行。反正小鬼王已经松口,等过段时间不也一样,早点晚点而已。”
  水无痕当然不愿意叫自己哥哥落在小鬼王手里,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他又不是傻,地府惩罚鬼的手段花样可多了去,被小鬼王抓去难道还能好吃好喝的供着。
  “再说了,你不是不愿意吗,还哭了呢。”
  水无痕噎住,谁会愿意给别人当男宠啊,兄弟两人一起当男宠简直糟糕透顶,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但两害相取其轻,当男宠总比落在小鬼王手里强。他哥那么聪明,说不定有办法摆脱这种困境。等小鬼王把他哥送过来,谁知道已经被折磨成什么样。
  黎画慢悠悠道:“痕儿一张嘴就想叫我帮你,不够诚心啊。”
  她放下空了的酒杯,缓缓伸手,在水无痕紧张的目光中,勾起他的一缕发丝,送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叫水无痕紧张到差点跳起来,脸涨得通红,就像桃子,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闻一闻你头发上涂的什么香味,抹太多了,头发有点油啊。”
  水无痕羞耻的快哭了,咬牙道:“都是那群侍女瞎抹的,谁知道她们涂的什么东西!”
  被人欢天喜地的洗白□□心打扮送来侍寝,简直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
  “到底怎样才愿意帮我?”
  “这得看你自己啊,痕儿。”黎画弯弯手指,将头发绕了绕,“想让小鬼王现在就松口把人送过来,总要拿出能够叫他感兴趣的东西,仗着有一点联系就理所当然的对他下命令,不但不知所谓,还显得十分愚蠢。人家亲自出手抓的人,说明有他亲自动手的理由,没有达成目的就叫他松手放人,那他岂不是白忙活。”
  “你是水无渡的弟弟,在他身边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如果能够拿出叫小鬼王感兴趣的秘密,或许可以把你哥交换过来,叫他少吃点苦头。”
  “不过,水无渡宁愿吃苦也要保守的秘密,你知不知道另说,就算知道,拿他的秘密换他的人生安全,水无渡未必会愿意,要是以为是你出卖他那可就扎心了。”
  “继续当个吃喝玩乐的小公子挺好的,左右我也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何必费这个心思,左右为难。”
  “一直无忧无虑挺好的,我特别羡慕呢。”
  水无痕“啪”的一下打开黎画的手,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满脸怒气,“你少瞧不起我!”
  “哦?那你知道什么?”
  水无痕语塞,强撑着一口气不愿意在黎画面前掉面子,硬着头皮说:“我和我哥一直都在一起,他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真的吗?我不信。小鬼王随手把你送出去,不就是觉得你是个没用的废物。”
  水无痕差点又要气哭,忍了又忍,才没用小拳拳捶她胸口。
  看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黎画摸摸他的脑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转身做到软榻上,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坐这边。”
  水无痕立马警惕。
  “你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你肯救我哥?”水无痕眼前一亮,随即露出狐疑之色。
  “救你哥那么麻烦,我总要验验货,确认值不值得吧?嘴上说做什么都可以,行动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只靠一张嘴胡乱承诺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是无法打动别人的。想要空手套白狼,段数也得高明一点才行啊。”
  水无痕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在黎画身边位置坐下,看到空掉的酒杯,终于灵光了一回,殷切的倒酒,端起来送到黎画嘴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模样。
  黎画给面子的喝了一口。
  作为一个向来只用被别人讨好的小公子,这开窍开的,讨好路上的一小步,鬼生道路上的一大步。
  水无痕看了看杯子里还有那么多剩下,跃跃欲试的打算继续喂,叫黎画被杯子里的酒都喝掉,刚递过去就被拦住,满脸疑惑。
  黎画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笑眯眯的看着水无痕,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聪明又机智的小公子茫然了一会儿,突然变得特别悲愤,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趁人之危的大尾巴狼。也不知道是在脑补了什么,悲愤着悲愤着,突然就萎了,眼里饱含痛苦的泪水,一副舍身取义的架势,把杯子里的酒给自己灌了下去。
  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然后砸吧砸吧嘴,下意识回味了一下酒的味道。
  黎画不喜欢刺激味强烈的酒,正确说,以前她就不爱喝酒,但这里可没有五花八门的饮料,最常见的饮品就是酒,选择太少。这是针对她的口味特别研究出来的果酒,清冽爽口,浓浓的果汁口感,酒味很少。
  喝完杯子里的酒,水无痕下意识看向黎画,发现她还在继续看着自己,好整以暇的模样别提多可恨,气得他牙痒痒,却不得不低头。
  为了他哥。
  水无痕又往酒杯里倒酒,咕噜咕噜喝给黎画看,几杯下肚,脑袋晕乎乎,张嘴打个响亮的酒嗝。
  “哥……哥……”开始胡言乱语,泪眼婆娑的看着空气,对空气撒娇。
  其他话也不说,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抱抱,面前都是空气理所当然抓空了,他似乎受到巨大打击,眼睛越睁越大,就像被家长抛下的孩子,满脸的惶恐。
  黎画一把抓住他胡乱抓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叫他转头看自己。
  水无痕茫然了一下,忽然兴奋了,热情的扑上来紧紧抱住黎画,小猫似的蹭了蹭,软乎乎的,跟清醒时候那副张牙舞爪满身戒备的模样天壤之别。
  他抬头对着黎画傻笑,脸上写满了安心幸福,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睡得特别香甜。
  黎画被紧紧抱着,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垫子,这个发展还真是意外呢,但很符合水无痕的人设,果然是个大聪明。
  撸了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掉在杯子的酒杯,黎画若有所思,刚才他那么悲愤,该不会以为她是打算灌醉他好为所欲为吧?
  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自己把自己灌醉啊,为了他哥,真是牺牲大了。
  黎画扯了扯,水无痕抱得很紧,就像八爪鱼一样,睡梦中都无法撕下来,活像生怕她跑了,不见了一样。
  被小鬼王嫌弃丢过来的小废物,果然没那么容易发觉出潜力呢,水无渡对他很好,把他保护的滴水不漏,所以那些不该叫他知道的事情水无痕一点都不知道。
  傻有傻的好处,傻白甜容易叫人放心,娇气贴心的弟弟,难怪水无渡这么疼他。
  落到她手里,这么可爱的美少年欺负起来可真带劲,跟后宫同一批新进的那些心机货都不一样啊。
  黎画就着这个姿势,欣赏了一会儿外面的月亮。
  殿外走进来一个人,抬眼望去,是裴容。
  他外面披着一件外套,头发散下来,看着应该是准备睡了突然起来,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步履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