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作精公主的团宠生活 第103节
  “吴都统,是我!”
  这次护送巴拜特穆尔和法王的首领是吴耷拉,他看见舜安彦惊了惊,“佟少爷,您怎么来了?”
  “麻烦您通融,我来见个人。”
  “这……”吴耷拉已经看到了他身后的女子,“敢问佟少爷……”
  “不是你敢问的,吴都统,万岁爷问起,责任我担,和那天普度寺我开枪时一样。”
  普度寺那天,舜安彦处理的过于优秀,事后康熙也在吴耷拉面前称赞他守口如瓶、配合得极好。
  少年英雄,吴耷拉如此评价如此想。
  于是,他挥手让下属放开一条路,他们策马直奔驿站最里。
  巴拜特穆尔手捧一卷书坐在廊下,他没有再穿血红袈裟,但还是白麻衣襟,外面罩着一件白衣外袄,一直光秃秃的头顶生出了半根拇指长的短发。
  眉目淡然,依旧是那个超凡脱俗、高洁傲岸的人。
  听到马蹄声,他抬起了头,继而笑了。
  “公主。”
  舜安彦默默退了出去。
  元衿握着缰绳,笑笑说:“巴拜特穆尔,不告而别吗?”
  又抿嘴笑笑,“袈裟脱了?”
  “脱了。”
  他短促地重复了一遍:“脱了。”
  “山高水远,你要小心。”
  “好。”
  “我说完了,走了。”
  元衿牵着马要回头,巴拜特穆尔叫住了她,“等等,公主,能求您个事吗?”
  “什么事?”
  “等等,等等。”
  他回身去屋里取了个装满水的铜盆和一把剃刀来,“能请公主,为我剃一次度吗?”
  “你不是不做和尚了吗?”
  他低头一笑,还是那般温文尔雅、风轻云淡的样子,“最后一次,好不好?”
  元衿走上前去拿起剃刀,他坐在廊下任由元衿摆弄。
  “这么快就留发了?”
  从旨意颁布到他出京不到一个月,他的头发却长得有些长了。
  “我小时候剃发都是被我额娘按着的,并不是很想。”
  “这样啊,原来你不想当和尚,那回去当汗王也很好。”
  “公主知道我家乡在哪儿吗?”他抬手指指天空,成群的鸿雁正在向北飞去,“你看它们,它们的终点就是我的终点。”
  “你看了这么多年,总算今年能和它们一起回去了。”元衿手抖了下,刀片划破了他的头顶,流出了一丝血迹,“抱歉,我不会做这个。”
  “没事,没事。”
  就在元衿要抽手的时候,巴拜特穆尔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公主,大漠苦寒,若塞上有江南的那天,你愿意来玩一次吗?”
  元衿握紧了剃刀没有吱声,他声音略略颤抖,说:“没事,是我说错话了,那里太遥远,哪块才会是江南呢?江南有桂花有好茶,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轻轻松开了手。
  “若是有的那天,你在那里的第一座寺庙放上一盆格桑,我会去的。”
  他笑了笑,“草原格桑遍地啊,我怕您分不清是哪一个。”
  元衿从怀里掏出一串东西来,递给巴拜特穆尔,“通身是口挂虚空,大漠东西南北风。有去无来人身灭,滴丁东了滴丁东。三十年来漠北历灾历战亡失百万,僧侣无可为,只等风摇铃动以悼亡失。我也无可为,这个给你,祝你们有塞上江南风景异的那天。”
  她没有再看巴拜特穆尔,而是牵上马快步走了出去,与舜安彦一起奔出驿站。
  “回去了。”她立在马上平静地说了句。
  舜安彦瞧瞧她,指指远方的山,“定军山,这里是京城的第一道屏障,你以前去玩过吗?”
  “没有。”元衿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但我记得这地方,周钊说你喜欢去静心。”
  “鄢洵”已经抱怨不动周钊这个人了,把他的底漏的和筛子一样。
  “走吧,去瞧瞧吧。反正这回我必然要被万岁爷骂死,就别浪费这个机会了。”
  他一扬马鞭,往山道上奔去,元衿赶忙跟了上去。
  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到了一处平坦的山顶。
  一眼望去,八达岭、居庸关尽在眼前,极目处是北方雄壮的燕山山脉,守卫着千年京都。
  过去如此,未来依旧如此。
  即使康熙已下诏不再修缮长城,可长城依旧蟠伏这片崇山峻岭千余年,早已化成疆土山河的一部分。
  “你看!”
  舜安彦举起马鞭指向山谷间的人马。
  他们正在向前,这是最后一个山口,跨过这里,便是草原。
  天上是冬天的鸿雁,声声鸣叫,展翅向北。
  白衣之人骑在马上,一点点远去。
  在消失于山口前,他蓦然回头,高举起手腕,转动了三下。
  滴丁东了滴丁东。
  似乎看见他笑了笑,然后策马向前。
  而元衿始终没什么表情,颇为木然地看着远方,看着马队消失,无声而镇定。
  舜安彦颇为不合时宜地开口说道:“万岁爷想给赛音诺颜部的新郡王取个汉文名字。”
  “为什么?”
  “这次之后,法王之地会与其他各部切割开管辖,我给理藩院拟了个条程,建议以后法王寺中多培养些识字认字之人,过几年还可以特开蒙古科举。可以拿神童做榜样嘛,他就是精通满蒙汉藏的。万岁爷觉得这主意很好,要他编些蒙汉对照的书出来,署名也要汉化。”
  “主意不错,那地方蒙昧,是需要教育教育。”
  “其实我连他的汉名也想好了,公主想知道吗?”
  元衿瞥了他眼,“说。”
  “赛音诺颜和土谢图都是黄金家族后裔,姓博尔济吉特,他们自己都称赵家人,于是姓便有了。”
  “然后呢?”元衿突然心里有点不安。
  “巴拜,蒙文是宝贝、贵重,特穆尔蒙文是铁,所以他的名字翻译成宝钢,最为贴切。”
  元衿呼吸一滞,心跳都停了。
  “赵宝钢?”
  “翻译讲求信雅达,我这翻的十分贴切了。”
  “你这也叫雅?我还鞍钢武钢大炼钢呢!”
  元衿劈手就要打他,被舜安彦躲了过去。
  边躲边讨饶:“我错了,回头公主亲自翻,一定比我的好。”
  元衿白了他眼,跳下马来,也不管脏不脏得席地而坐。
  舜安彦问:“怎么了?地上凉,你要今天出来生病了,我罪加一等。”
  “你下来,坐。”她指指对面的空地,“我和你有话说。”
  他老实地下马,从马鞍上取下了个包裹,坐在了她对面。
  元衿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舜安彦从包裹里取出了一堆奇怪的东西来——
  极细的狼毫小笔,三个巴掌大的墨盒,一只高高隆起的软枕和一把小扇子。
  “你干什么?”
  舜安彦深吸口气,“送你个礼物。”
  他化开墨盒,里面装着三种深浅不一的红色液体,“植物胶调的,指甲油。”
  元衿捂着自己的指甲,瑟瑟发抖,“你想干嘛?”
  她的指甲她的半条命,前世今生都没少花力气保养。
  “唉……”舜安彦开始忏悔,“你知道我刚穿来的时候天天做恶梦,梦里都是公主,哦不,元大小姐找我算账的样子,每次算得账都不一样,但有一条,你的红指甲都断了几个。”
  她在他车上还在摆弄的红指甲。
  “吼,罪人,你还记得呢?”
  她最喜欢的红指甲,被车撞的时候一定断了好几个。
  “唉,也不知道容柳柳那个怨种,有没有在我葬礼上替我把指甲补上。”
  说起这个容小姐,舜安彦也记得,他边用笔蘸了点红色甲油边嘀咕:“我还梦到过一次容小姐指着我破口大骂,说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什么东西也敢去找你对峙。”
  元衿撇撇嘴,把手放在了软枕上,答:“那你错了,柳柳肯定不会这么骂你。”
  “哦?”舜安彦问,“我和她不熟,她会怎么骂?”
  元衿笑而不语,她清楚,那个怨种肯定边哭边掐边打“鄢洵”边说:长得帅了不起啊?把我家衿衿弄没了,扣一百!
  接着哭天抢地地打开备忘录,把她的帅哥排行第一名扣一百后往后挪几位,然后又是崩溃大哭:你个害人精怎么扣一百还在前十呢!
  想想就不服气。
  元衿绝对不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