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 第54节
  他是要她抛弃一切,和他一同私奔。
  耳边是拉链滑下的声音,李星衍学会了怎么给她穿衣服,自然就学会了怎么解绳子。
  她在他怀里颤栗,比往日的每一次都要强烈,从前是有准备的,是足够的环境和氛围让他们动情的,但这一次是真的情不自禁,是把与他的温存置于一切之上。
  她应该去出席的,去参加晚宴,去和前辈和领导露个面,为她接下来的工作铺路子,找关系。
  可是这一刻,她桃花色的指尖陷在了男人结实硬朗的肩膀上,她抓得很紧,脖颈仰了仰,贝齿咬下唇畔,在喘息的间隙里,说了句:“那个东西藏在……在衣柜最底下的……抽屉里。”
  她话音一落,男人暗色的瞳仁猛地一睁。
  翠绿裙身铺在床褥上,中间拢着一枚白到发光的睡莲,泛粉待放,等李星衍反应过来的一刹那,太阳穴紧紧绷起青筋,浑身似拉满弓的剑弦,骨节分明的五指倏忽拢紧她纤柔白皙的手臂,嗓音沙哑至极,似海啸前的压抑:“赵言熙,老子差点被你弄死。”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人嘴皮子天天开高速,抵不过人家姑娘一句上套。
  第43章 黏合
  房间的光不算太暗, 但窗外的黄昏已然隐下,屋外偶有巷道里传来的嘈杂车鸣声,尖细的吵闹声……
  然而此刻, 三楼的老式阁楼里却窝着一对年轻的男女,不愿见天日。
  在李星衍听到赵言熙说的那句话后,像头猛兽抑制不住地气息起伏, 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脖颈间、脸颊处,和身下的被衾一道与她的呼吸揉在一起, 混乱不堪。
  男人垂眸凝视着她,这样一朵娇花被他刚才那一道嘶哑的低吼吓得摇摇晃晃的, 李星衍既心疼又懊恼,几乎要被那股火势自灼上身了。
  “言熙……”
  男人薄热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粉嫩的脸颊:“我没想到你会准备……对不起, 吓到了?”
  李星衍从来没对谁道过歉,只是刚才她那句话直接把他干懵了,他不想姑娘去晚宴的原因很简单,今天下午的报告会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有男人的有女人的, 这姑娘又心思单纯,连李星华送她东西都不会拒绝, 更别说那些商场老油条。
  但他没料到之前想了那么多次,竟然在此情此景被她掰了一局。
  男人心底涌动的情绪在热烈之上又有滔天似的惊喜, 这样朝他奔来的姑娘,他是宁愿被她弄死的。
  赵言熙微摇了摇头。
  她没有被吓到, 相反,李星衍刚才掐着她手臂的力道和粗糙的行径都让她心悸脸红, 她好像喜欢他强制一点的, 粗鲁点, 一旦收敛了起来倒不是他平日里的性情。
  想来在公司里见他穿西装的样子,就觉得是个暴徒,她甚至有过想撕开的冲动,但在此刻被掌控的人是她:“阿衍……”
  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下巴,她被迫仰起了头,眼眸微微阖着,仿佛在享受他的安抚,但心跳的反应却是在等着未知的下一场。
  他起身去打开衣柜,让她等等,行进中的停顿让赵言熙像一只被小鱼干钓着的猫咪,情感覆在身上,理智又在微微地回拢,她看见了自己步入他的陷阱,甘愿等待被他馋食。
  她低着头,脸颊烫得厉害,李星衍半蹲在衣柜边找到了东西,赵言熙不敢看他,把被子拢在脸上,然而等了一会,没听见男人回来的气息,她心里等得发了空,微掀开被子,看见男人掀门出去了。
  赵言熙:???
  都这时候了,他居然出去?
  赵言熙忽然莫名其妙地气了起来,她本来就觉得自己太主动,现在看男人居然被她吓跑了,拢着衣服要起身,忽然听见隔壁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花洒水声,这间阁楼的隔音还算可以的,但这样清晰的水声落来,说明他没有关浴室门。
  赵言熙心跳撞撞,似乎明白他是在准备。
  而没让她等多久,男人就烘着热气回来了,湿淋淋的狭长眼睑朝她看来时,乌沉中透着一点熠亮,水珠尚裹在他蜜色起伏的肌肤上,滑过山峦峡谷,纵横的结实肌理之下是流动贲张的青色血管。
  房间没有开灯,她的视线在黑暗里适应后,将男人压来的轮廓映得更深了,他最先做的是亲吻她。
  赵言熙仰了仰头,唇畔被送来了柔软的热烈,她能感觉到他的克制和兴奋,因为那双暗色瞳仁变得很深,呼吸变得很沉,他们都因为彼此的靠近而改变心率。
  只是这道或急或乱的吻没有持续很久,忽然的停下让她开始紧张,异样感覆上了肌肤的每一寸毛孔内,她的心跳乱如麻,指尖抓得紧了,在他手臂上划出了道道纤细的红痕。
  他的左手托着她的后脖颈,安抚地揉了揉,嗓音低磁地透着引诱:“小姑娘,别紧张,我会带你去经历一个新的世界。”
  男人话音落下的刹那,她疼得眼角沁出了水光,莹莹如星辰,刚才停顿的吻又重新覆了上来,她承受不住地想哭,绵软气息裹着水汽落下,听得他心跳鼓鼓囊囊地撞着心腔,一如此刻的他们。
  李星衍刚才给了她多久的仪式感,此刻就有多野蛮,像是困兽被放出围栏,禁戒解除,原始的狩猎之欲横冲直撞地朝野林里的小兔子扑去,小兔子没有被狼围猎过,而狼只好在她呜咽的哭吟里短暂地放过她,低头咬牙地哄:“熙熙,一会就好了。”
  赵言熙听了他的引诱,等了许久,混沌间只觉被骗了,她似湖边的琵琶女,让商贾勾走,给他弹了一曲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她没了力气的双手被按在了头顶,手腕鼓来酥麻的疼意,赵言熙被雾水蒙过的眼睛看不真切,只觉得天花板上的吊灯都在摇晃,她在这片目眩神迷中透不过气,她像被按进了野林里的沼泽内,潮湿闷热,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又被狼钓了上来,她的喉咙宛若在呼救地颤着喊着,然而此刻,他是始作俑者,也是她唯一的救生员。
  夜色在窗帘上滑过,掩映在年轻的朝气蓬勃上,姑娘被泪水润过的雾色眼眸湿淋淋地半垂着,滑腻的脸颊绯红如晚霞,李星衍在这片溢美的光景下挪不开视线,结实健硕的手臂似被烙红的铁钳,蜿蜒的红光是流淌血液的贲张青筋。
  此刻,他们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靡丽摇荡的夜色里,他在她耳边轻问还疼吗,她柔弱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要怪责他的意思,平日里长了刺的防备也卸下了,没有清冷严肃,在他怀里软得不像话,李星衍真是要被她弄疯了。
  睡莲越夜越浓,香气在昏暗中绽放,跌宕进鼻翼间,令人如痴如醉,她的肌肤像白瓷釉般被点染红玫,李星衍从前听过那些狐朋狗友介绍姑娘说人家白得发光,然而都不及此刻软卧在床褥里的姑娘,还像杯牛奶似的,让人越喝越渴了。
  他披了衣服出来,衣角忽然让人攥了下,男人垂眸时看见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又纯又亮,哪怕她下一秒叫他去死,他都朝闻道夕死可矣。
  “你去哪儿?”
  她嗓音含着水汽,无辜又惹人怜。
  男人俯下身,大掌轻拂她额头黏汗的湿发,这会倒是怕把她弄疼:“给你倒杯水,嗓子都叫哑了。”
  姑娘难为情地埋在被子里,李星衍顺势又要压下来,被她轻推了推胸膛:“要喝水……”
  他低笑了声,“行,先歇会。”
  赵言熙顾不得身上的黏腻感,准备装睡,然而眼睛没闭多久,感觉身侧的床褥陷了下去,有热气落在她脸上,“要我喂?”
  赵言熙这人不会撒谎,尤其遇到李星衍这样懂手段的人,一下就被他戳破了,他手臂轻巧地将她抱起靠在床边,生了薄茧的大掌滑过她后脖颈时发现那儿覆了层薄薄的汗,“喝完给你洗个澡。”
  她低着头,唇畔去够他手里的水杯,闻言连耳尖都红了,扭过头去:“我累了……”
  那杯沿又往她唇边送来,男人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直白又猛浪,赵言熙缩在被子里抿了一口水,细眉微微蹙着:“什么茶?”?
  男人落在她后脖颈上的大掌往前绕,像是要替她抹去湿汗,可他这一碰,细密的毛孔又泌了层汗。
  “参茶,我看你放在客厅里,刚好补补。”
  赵言熙愣了下,而后急道:“那是你姐姐给的,我那天拗不过她,准备还回去,你怎么给拆了……”
  男人低头含了下她的软唇,姑娘就说不上话了,他这才解释道:“她估计以为撮合没戏,给你送点东西。”
  赵言熙清瞳微微怔着,被他吻开的软唇送入香甘的参茶,男人半哄半笑道:“算她做了回好事,小姑娘得喝光了,别一会又说没力气。”
  她不知道会这么累,可身心似乎都被他这块磁铁牢牢勾住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有那样的反应,时有迎合时而沉溺,大脑空白失去理智,是她,又不是她,总之,陌生的自己全让他看去。
  赵言熙喝完茶后看着他,男人放下茶杯把她横抱起身,两人身上都黏糊着,浴室里,男人长手打开花洒,细密的雨水冲下的瞬间,她肩头疏忽瑟缩了下。
  男人怕她站不稳,手臂又搂她搂得紧了,似乎真是要给她冲洗,花洒里的热水落下来时,他将她耳边的软发挽起,“弄得是有点厉害,那儿我来洗干净。”
  赵言熙被他的话吓到了,步子往后缩,贴到了冰冷的墙壁,整个人下意识颤了颤,腿也是酸的,根本站不稳,最后还是跌回男人的怀里,浴室里本就湿滑,越是小心,越是不小心……
  四目相视的瞬间,细密的雨水被那道宽阔的肩膀挡住,空气里都是潮湿的热意,他们的呼吸交织着水汽,她被他那道侵略的眼神裹紧心跳,如丝丝缕缕的水线牵扯着她,下一刻,赵言熙承不住地撇过头。
  “站不住了?”
  他低声问。
  赵言熙膝盖微微发抖,像是被他掌控了。
  下一秒,男人有力的双臂将她托了起来,双腿悬空的瞬间,她清瞳惊愕地紧缩,像雨天走在吊桥上,随时坠落的恐慌席卷而来,她双手下意识撑在他肩上。
  头顶的雨水落在他们之间,像黏剂将两人牵连粘合,李星衍从没以这样的视角仰视过她,这样的风景落在黑沉沉的瞳仁之内,凝起涌动的暗流。
  赵言熙忽然被抬高,雨水开始坠入她的发根,温热麻进大脑皮层,忽然有热浪裹住心口,让她不禁颤栗,下唇几乎让贝齿咬破,最后,淅沥的水声成了掩饰她的幕布,她再一次沦陷在潮湿的热带雨林里。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玩具
  猎人喜欢欣赏自己的猎物, 一遍遍地抚过,眼里带着欣喜和兴奋,越是花费心思和时间追捕得来的, 越是让他爱不释手,恨不得奉为珍宝。
  午夜的房间,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 透不进一丝光亮,黯沉沉的卧室与世隔绝, 赵言熙被李星衍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儿, 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只能紧紧地抓着他, 似柔软不禁风的花蔓缠绕粗壮的虬枝,在看不见尽头的夜里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她力竭地睡了过去,空调缓缓汨着冷风,落在光洁如月的后背上, 只下一秒,让一道薄热的粗粝拢回, 她不是没和李星衍同床共枕过,但以往他总是在两人之间用被衾隔挡着, 不似现在,张扬、坦诚, 毫无顾忌。
  “熙熙……”
  有人在她耳边落着温柔的热风,她微微瑟缩, 朝他怀里拱了进去, 似还要睡觉, 男人低沉笑了声,宽阔的胸膛贴着肺腔震动,物理传音撞入她的心脏,好像自从这一晚后,他们就连在一起了。
  让她适应那股强烈的同频共振,而后烙下,挥不掉。
  “给你煮碗面条,一会起来吃。”
  她眼睫颤了颤,似蝴蝶煽翅,柔柔朝他掀开:“嗯。”
  男人下了地,套上衣服正要出门,赵言熙忽然唤了声:“冰箱里有……”
  李星衍长腿一顿,侧身看她时,宽阔的肩背肌肉裹着暗色,一如夜里他如狼似地起伏,那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狭长眼睫朝她撩起,似在她那一句普通的话里嗅出了与从前不同的味道:“怕我出去?”
  赵言熙心跳撞撞,眸光朝一旁避了过去:“万一被看见了……”
  高大的暗影重又朝她压来,烟草的醇烈鼓入鼻翼,她看见男人流畅的肌肉线条被染了欲色,变得性感又浪荡。
  “是得出去,你才买了一盒。”
  李星衍说话向来话少,但总是能惹人心跳。
  此刻他嗓音裹着只对她独有的暧昧和宠溺,撩过发梢侵入耳膜,她热得撇过头去,额头却让男人落了道吻。
  好像在说:一切都交给我来办。
  她窝在柔软的,带着两人味道的被窝里,厨房里传来声音,她摸到手机,凌晨三点,从黄昏到深夜,他真是疯子。
  赵言熙再次醒来,是让一碗面香唤醒的,高大的男人半蹲在床边给她喂食,他只穿了西裤,露出的肩背上都是她抓出来的红痕,她看得心惊,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但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咬她了。
  李星衍见她脸色一会红一会嗔,眉眼微挑:“想什么呢?”
  赵言熙被他一说,心思像被看透了,忙道:“我、我在想冰箱里还有水果……”
  男人眼神深邃,双手撑在她身侧,宽阔的胸膛欺了下来,“葡萄还没吃够?”
  她清瞳猛然一睁,脑子宕机的瞬间,视线竟也不会挪了,落在他暗影雕琢的胸口,下一秒,被子捂在了脸上,似乎有了屏障,这才骂道:“李星衍你这个混蛋!”
  男人沉沉笑了声,狂野又直白,“是挺混,至于蛋……”
  赵言熙抬脚要踢他,然而腿一动,又酸又疼的麻意涌了上来,她呜咽地哼出了声,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声音柔了些:“我看看。”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