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 第69节
  李星衍不得不反省自己,别护到最后,自己把姑娘给教坏了。
  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出声,李星衍直接抱着她站起身,在这间办公室里,他们初遇那次也是如此,赵言熙记得,他那会还要打电话让人来赶她走呢。
  “药放门口,我一会拿。”
  李星衍简单交代了两句,赵言熙见他终于把自己放下了,忽然揪住他领带,似觉得好玩,指尖顺着绸滑的料子往上一缚,男人上身倾下,又怕压疼她,双手下意识撑在她身侧的沙发沿上,脖颈上的窒息感加重,他却没有急着去挣回领带,而是左手揉上她细软的后脖颈,一下轻一下重,直到她终于泻出靡音,才压声说了句:“等你清醒过来,老子弄到你也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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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的百叶窗帘压下,灯灭后,屋子幽寂寂地拢着似夜似晨的暗色。
  躺在沙发上的姑娘睡了不知多久,身上罩着件宽大的黑西装,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腿,大概是分不到遮挡的暖衣,此刻怕冷似地蜷在一起,脚心叠着脚背,挤在一起时,膝盖往上的黑色丝袜微微抻开,泛出肌肤的釉白。
  李星衍看了看,最后从衣柜里又拿了件外套出来,将她那双腿裹住。
  “嘟嘟嘟——”
  忽然有声音自姑娘西服兜里震动而出,李星衍浓眉一凝,刚要去灭了这扰人的噪声,就见她摸索着拿出手机,声音迷糊地接起电话。
  “嗯,知道了,你等一下……”
  说着,赵言熙从沙发上坐起身,边讲着电话边往外走,李星衍要去拦,就让她使了个“噤声”的手势。
  姑娘往办公室外走,男人就跟在她身后,电梯的楼层音响起,她示意男人不用跟来,而自己反手摁下了关门键。
  李星衍看了眼腕表,赵言熙就睡了一个小时不到,对她来说,还真是工作比命要紧。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给项林打了个电话:“刚才我拍给你的那几页文件跟市场部这一季度的销售数据有关,你查查真实性。”
  项林语气微顿:“特助,那份是风控部的数据报表吧?从赵组长那儿拿来的?”
  李星衍淡声道:“除了她还能是谁的。”
  电话那头的项林笑道:“我晓得我晓得,一定办好!”
  李星衍想了想,道了句:“她之前让你给她打下手,以后关于风控部的消息你也要告诉她,她让你做的事你要是为难,就跟我说。”
  电话那头的项林没吭声,李星衍也不是那种把手下不当人的主:“等华信这边的事结束,我补你一个带薪长假。”
  项林一听顿时激动了:“特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是在感动,一时说不上话……”
  李星衍:“……”
  “谢谢您这么信任我,原本我觉得华信是一个吃人的工厂,是您让我重新看到了一点生活的光,在您身边我学到了很多,出社会跟到一个好领导比钱还重要……”
  “嘟嘟嘟——”
  项林:“……”
  他还没来得及说,其实赵组长交代他的工作,只是看着你。
  -
  赵言熙吃了药后,中午饭都没吃,忙完急事后直接倒头睡,直到下午两点,那股难受的过敏劲才退去,浑身也没那么烫了,心口消痒后,脑子里多少浮现起自己在李星衍办公室里的那些画面来。
  双手扶额,她真是:赵大勇啊。
  这会电脑屏幕弹出刘敏芝的微信,两人原本约了今天中午吃饭,赵言熙放了鸽子,改约晚饭。
  倒给她找了个拒绝面对李星衍的理由。
  因为过敏,两人约的是清淡的粤菜馆,刘敏芝一如既往地给赵言熙传递公司内部八卦,她挑挑拣拣地听,直到听见“市场部”三个字,她耳朵竖了起来:“销售这一行永远都缺人,除开校招,社招进来的也是年年最多人。”
  刘敏芝呵笑了声,给赵言熙倒了杯桂花茶,手提的琉璃盏水壶里荡漾着点点金色桂花蕊,热水一泡,香气荡漾而开。
  “我们那年校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全国一层层地选,最后才拿到份聘用通知,但人家有关系的,打个电话就给安排进来,就我们还稀罕着呢。”
  赵言熙抿了口茶,这种不公平的事其实她见多了,前两年她被临时调去技术岗,刚好挨着人事办公室,就听里面有人说了两句:“小语种的话,我们这儿还没对口岗位,不过我安排一下……”
  要是能力高肯干活,走关系也没什么,只是很多时候都是些令人冷笑的潜规则。
  “你还记得上回我跟你提过肖君华离职的事吧,其实我真挺羡慕这姑娘的,有勇气去过自己的生活,自由多宝贵啊,你想现在我们除了工作还有什么?”
  赵言熙把杯中的茶饮尽,桂花香还留在唇间,她忽然想到了柳思鸣,想到了明明酒精过敏还不得不起来工作的自己,想到了林永嘉要她假报数据……
  心里委屈冒起,最后想到了李星衍,他说的那句:我家姑娘太累了,想给她靠一靠。
  餐馆送上来的是红豆薏仁排骨汤,热气熏了上来,对面的刘敏芝抬眸看她:“怎么眼睛红了?”
  赵言熙摇了摇头,她其实不是一个会跟人说心事的性子,负能量的情绪垃圾没必要倒给别人,以至于什么都憋在心里。
  “嘟嘟嘟……”
  忽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赵言熙今天一直被手机轰炸,头都炸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妈妈。
  “喂,妈妈。”
  “熙熙,我给你发的微信看到了吗?”
  赵母在电话里过问了女儿几句日常后,让她看了微信回复她。
  就在她滑开手机屏幕的瞬间,坐在对面的刘敏芝忽然戳了戳她胳膊,压低声音道:“言熙言熙!你后面五点钟方向!”
  赵言熙眉心一凝,刚要回头,就让刘敏芝叫住:“别暴露了!是李星衍!”
  赵言熙清瞳一怔,这时手机再次震动了下,屏幕亮起,妈妈发来了一条微信:
  【熙熙,国庆回家,妈妈给你找了几个男生相看一下,生活不能只有工作呀,我知道你事业心重,但偶尔也要有感情调剂一下,你看有没有喜欢的?】
  手机哗啦啦发了几张照片,赵言熙指尖握得泛白,只感觉后背让一道目光看得发热。
  对面的刘敏芝还在八卦:“李特助该不会是来这约会的吧!”
  赵言熙心头一撞,低头喝红豆汤,另一只手扶额头,试图挡住自己的脸。
  一顿饭吃完,刘敏芝都没等到李星衍的八卦女友,心里奇怪:“一个大男人的自己来吃饭,太寂寞了吧,不过说实话,他除了看起来不好相处外,外表条件真的顶好了……”
  听到这话,赵言熙眉头微凝,擦了擦嘴巴:“人家有对象了。”
  刘敏芝见她板着脸,忙摆手道:“好啦,我知道你道德感强,我这不就说说么,又没想。吃完饭了还涂口红呀?”
  赵言熙动作一顿,下意识抿了下唇:“润润。”
  刘敏芝眼睛一亮:“上回不是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吗!我看这小嘴巴是润他的吧!”
  赵言熙脸颊蹭地一下热了,话有些结巴:“才不是……”
  “你这个姑娘偶尔也要有点情趣呀,上回买的睡衣你男朋友怎么说?”
  赵言熙拍了下她胳膊:“你赶紧去坐地铁吧!”
  “欸,你男朋友不应该来接你么?我陪你等等。”
  刘敏芝真不愧是华信广播电台,什么八卦都能嗅。
  “我就住附近,能走回去。”
  好不容易把电台送走,赵言熙一口气没松下来,腰身就让人揽上,她心跳猛地一撞,刚要挣开,耳边就落来一句:“吃饱了?”
  赵言熙还没说他跟来吃饭的事,撇过头去:“看到你都饱了!”
  男人把她抱上车,安全带一拉,这才安心,笑:“我哪儿让你饱了?”
  赵言熙努了努嘴:“我跟朋友吃个饭而已,又不是男的!”
  这话落在李星衍心里又暖又荡,这姑娘聪明,知道他在意什么,男人坐到驾驶座上,没急着开车,骨节修长的指腹勾了下她的小下巴,那润着唇釉的花瓣唇就映入漆暗视线。
  他眸光整以瑕地观赏着,另一道长臂横在她身前,搭在窗沿上,将她圈在领地里:“涂成这样,我得吃多久啊。”
  今天在办公室里,赵言熙气恼恼地怪他吃掉了口红,李星衍这会倒没急着吻下去,深眸带笑地落在它唇上。赵言熙让他的眼神无形裹住,张了张唇:“你知道这口红的色素都是虫子做的么,要么就是化学物质,你吃下去,不怕死呢。”
  他嗓音低沉,欣赏着她的唇色,似野狼守玉兔一般的耐心:“这小嘴巴不是给男朋友润的?”
  赵言熙没想到他都听见了,脸颊通红,染上了耳尖:“谁说我这张嘴是给男朋友润的!”
  男人听她这话,灼灼气息压了下来,他刚才在等人的时候抽了支香烟,这会裹着热烈的烟草味,热得她肌肤上的毛孔张开,承着他落来的那一句:“不是上面这张嘴,那是,哪张嘴润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诱她
  赵言熙反应过来的一刹那, 脸颊热到了头顶,耳朵也都要冒烟了。
  她想反驳来着,可是以前听他说这些诨话就生气, 现在会生点气,可心底又滋滋然地溢出一股股道不清的黏稠心悸。
  最后在他那到吻探下来的瞬间怦然晃动,倾洒而出。
  车子还没开, 甚至这个夜晚仅仅分开了一顿饭的时间,偏就如隔三秋了, 他这吻热烈浓重地压来,她喘不上气, 耳边尽是发丝摩挲在椅背上的窸窣声,轻而密, 梭梭似风,撩得她发热。
  刚才涂的唇釉沾在了男人薄热的唇畔上,果冻色的水蜜桃味,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托着她的后脑勺吻下来, 一道游鱼绕溪流。
  赵言熙向来自律克制,可偏偏有人要来打破既定的陈规, 诱她沉溺,她竟还中了圈套, 被他亲吻时微陷的脸庞吸引,被粗粝的薄茧压得颈间发烫, 最后眼角坠着水色。
  还想到他一会要开车回家,低声提醒:“路上慢点开……”
  大掌穿过姑娘软细的发根, “去世纪华茂?”
  赵言熙摇了摇头, 肩头微微颤, “不喜欢在外面过夜。”
  她是一个乖乖女的性子,他怎能带坏。
  男人气息沉沉,似乎在想什么,而后落了句:“好。”
  烟花胡同位于京华市中心,是块历史保留地段,楼层不高,几乎无遮挡,临窗皆是古树,隔着一道车水马龙的天堑就是冉冉升起的繁华商贸区,赵言熙喜欢这儿。
  在这个毫无情感牵连的城市里给她抚慰的温柔灯火,然而此刻,那抚慰变得激烈又莽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约定,说好的工作日不许的……
  胡桃木质地的墙壁下,一道宽阔的大掌按在她头顶,怕她撞着,汗津津的荷尔蒙笼罩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纤细的脖颈似不屈又柔软向上攀折的藤蔓,而她在这样的窒息里问了句:“李星衍,你有多喜欢我?”
  嚣张气焰似一趟疾驰而过的列车,男人朝她送来一句:“宁愿死在你这儿,还问我?”
  姑娘泪眼水润地看人时,是让人生出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弄坏的恶念,可又因为太美好,只想拼了命地爱她,容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而她却在此时问出这样的话,顷刻推波助澜一般,骨节分明的大掌与她十指相扣,直到姑娘声线湮水时男人才肯温柔着,一遍遍安抚地亲她雪糯般的脸颊,知道该收手了,可又舍不得,教他如何舍得,后来窗外刮起秋风,百炼钢下绕指柔,李星衍才来得及细想,反问她:“言熙,多喜欢我?”
  赵言熙扭头软绵绵地要睡,是一点儿劲都没了,李星衍的骨节力气大,握人的时候,她手腕肌肤下的血液都要凝窒,而后泛起一片片的红。
  偏在这时候问她,她自然没好气地哼了声,“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说过的见好就收,结果却是贪婪成性的魔,她是中了他的蛊了:“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