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继续吹 第60节
  “我上次回来也就半年吧。”盛捷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怎么半年不见,我们小公主都学会淑女了?”
  都怪江开。盛悉风腹诽,她暴露本性:“二叔给我带礼物了吗?”
  “带是带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盛捷说,“本来想送你c家那个兔子,问遍了认识的销售,实在没货,只好换了个别的。”
  他说的兔子是某珠宝奢牌最新的限定款,是只巴掌大小的粉色水晶兔子,做得玲珑可爱,眼睛是重点,两颗剔透的红宝石,采用罕见的未热处理的两克拉鸽血红,全球限量20只。这兔子非常精准地踩在女孩们的少女心上,最近还跟着两个世界知名的欧美明星和网红一起登上了杂志封面,更是名声大振,一兔难求。
  “啊?我就想要这个。”盛悉风倒也不是真的多想要,就是单纯为难盛捷,“二叔想办法送我。”
  盛捷语重心长:“这是我今天想教你的东西,就是这世上总有你喜欢但得不到的东西……”
  盛悉风:“……”
  不用教,二叔。
  这题她会。
  与此同时,某样她喜欢但得不到的东西搬着几箱水果慢悠悠跟了上来,停到她身边。
  假夫妻的show time从这时便正式拉开序幕了,他站得离她非常近,手臂微微抵着她的肩膀,也跟盛捷打招呼:“二叔。”
  外人看来无足轻重的小触碰,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它藏着多少刻意。
  简直好笑,两个有过最亲密接触的人,居然还要为这点走在路上和路人碰到都不足为奇的接触算尽机关,心怀鬼胎。
  盛捷完全没看出异样,和江开寒暄起来,都是些今年f1比赛的相关话题,两家那么多长辈里,只有他支持江开玩赛车。
  二人聊得投机,盛悉风不动声色地走开,去车里搬礼品。
  江开在聊天空隙,轻飘飘往她的方向看去。
  她搬东西,看似是正当理由,但她以前绝对不会那么自觉,这里全是她最亲的人,她根本犯不着假客气。
  她只是为了离他远点。
  他第三次看过去的时候,盛捷乐了:“大家说你俩最近如胶似漆,感情好得不得了,我还不太相信来着,这一看还真是啊?”
  盛悉风正好路过,听到了但装作没听到,只在心里揣测,他又干嘛了才惹得二叔这么说。
  “去吧去吧,眼珠子都沾人身上了真是。”盛捷哈哈大笑,“你小时候我就说过吧,越喊讨厌的人越喜欢,你早晚有一天栽她身上。”
  家里别人想去帮忙搬东西,他全给拦了:“别当电灯泡了,把空间留给小两口吧哈哈哈。”
  江开:“……”
  盛悉风:“……”
  两个人一起搬了四趟才把东西搬完,江开的绅士风度跟被狗吃了似的,愣是没说一句叫她放着别动他来,盛悉风也就一趟趟地跑,不过他递给她的东西都不重。
  二人神态轻松悠闲,隔着两拳距离,一起进门一起出门,凭着多年的默契,但凡想演,一般人真看不出破绽。
  直到最后一趟,他直接给了她一箱香瓜,足有三四十斤重。
  盛悉风整个人都被这箱瓜带得往下一坠,抬眼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于是她也不说话,咬牙抱起,掉头就走。
  江开目送她的背影在前头吃力前行,既然她要跟他划清界限,那就划清好了,她不求助,他才懒得上赶着关心她。
  正这时,沈锡舟打着哈欠从门内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红彤彤的纸品,他刚被沈常沛从床上提起来,被分配了贴春联和福字的任务。
  他睡眼惺忪,正眼都不瞧他俩一眼。
  可俩人惧是一惊。
  鸡飞狗跳三人组成立那么多年,每一个人都对另外俩人的相处模式了如指掌,沈锡舟但凡动动脑筋,绝对能看出他俩不对劲。
  几乎是同时。
  盛悉风回头埋怨江开:“叫我搬这么重的东西,你是不是男人?”
  江开则追上去,单手轻轻松松拎起那盒香瓜:“你哑巴了?重不会说。”
  作者有话说:
  来自被二舅哥支配的恐惧
  第45章 【修】
  沈锡舟莫名其妙看他俩一眼, 不知道他俩演的哪出,他也没兴趣知道,抬手招呼江开:“驸马, 干活了。”
  怕被拒绝,还强调:“去年前年你不在, 你的活都是我给你干的。”
  江开倒是特别好说话, 去屋里放了东西出来,还真接手了任务,拿着福字贴在门上比划高度。
  沈锡舟难以置信自己这么容易就把任务甩了出去, 本以为要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才能使唤得动江开。
  他随口贫了句:“干什么亏心事了, 这么听爸爸话。”
  江开睨他一眼。
  沈锡舟生怕他又把锅甩回来,连忙说:“我不说话了,你贴你的。”
  他烦死了这活了,看着简单,可谁叫他有个强迫症十级的老妈, 如果贴歪了或者没贴平整, 她就要抓狂。
  但如果是江开贴的,沈常沛就会格外宽容, 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 总归要留几分客套的。
  盛悉风自然也在旁边看,鸡飞狗跳三人组就是要黏在一起才正常。
  她和沈锡舟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江开身后,开启指挥模式, 但两个人意见不统一, 她说往右, 沈锡舟说刚好, 她说太低, 沈锡舟说太高。
  唱双簧似的。
  江开被他们两个烦死了, 从怀疑到确定他们就是故意的——鸡飞狗跳三人组随便拎两个人出来,都能成立一个小团体对付剩下那个,只不过平日里,多是盛悉风充当被针对的那个角色。
  他揭开贴纸背后的离型纸,准备大刀阔斧直接贴。
  兄妹俩当即在背后嚷嚷上了。
  沈锡舟:“就让你办这点事,你就不耐烦啦?”
  盛悉风:“就是,头回来过年,就这态度?”
  江开回头,看了盛悉风一眼。
  今天天气不错,暖阳的金芒给她乌黑的头发渡上金边,头顶一圈都是纤毫毕现的毛茸茸,她没化妆的脸很是幼态,加上那副颐指气使的表情,显得格外生动可爱。
  这一瞬间他极为恍惚,甚至忍不住怀疑,她和他真的离婚了吗?
  他们明明好好的,还可以打闹说笑,一起幼稚。
  怎么可能会走到陌路那一步?
  接收到他的眼神,她表情顿时变得僵硬,不过转瞬即逝,只有他这个别有用心的人才能看出端倪。
  像美好梦境中乍然出现的一点漏洞,看似微小,却尖锐地刺中他。
  提醒他,一切都是假的。
  贴好福字和春联,三人一道进屋。
  江开和沈锡舟继续被指派干各种零零碎碎的活,盛悉风闲来无事,开始琢磨电视剧剪辑视频的主题和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够的缘故,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完全不同于她剪辑狼耳夫妇的视频的顺畅,她萌生给狼耳做视频的目的很单纯,看他俩合作的电影喜欢这对cp,但他俩不合作,她只能自产粮。
  因为热爱,所以她很快就学会了各类p图和视频剪辑软件,从不需要刻意定主题或方向,随便翻出二人的一段视频,不管是影视作品还是活动现场视频亦或是饭拍摄像,她都能玩出花来,即便只有短短几秒钟,她也能揪住一个蹙眉,或是一个转身,精准与另一位正主的画面匹配,结合成氛围感拉满的片段。
  这些年,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的产粮质量兼备,一直被小粉丝们问“太太难道没有瓶颈期”。
  她习惯了随心所欲,目的也只是满足自己,毫无心理负担,只是恰好大家喜欢,可当目的变成大家喜欢,她就束手束脚了。
  定了好几个主题,都被她毙掉。
  沈常沛从楼上下来,看到她手机开着视频,人趴在沙发上发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悉风,没事干可以练琴吧。”
  盛悉风抬眸。
  妈妈语气很温和,而且今天大家都在,即便她拒绝,应该也不至于发火,但心里一定会不高兴。
  虽然盛悉风一点都不想碰琴,但想让妈妈过年有个好心情,还是乖乖坐到了钢琴前。
  一个多月没碰琴,技艺生疏不少,手指也有些轻微的僵化,沈常沛脸色越来越难看,外行人也许听不出区别,可她陪练了那么多年,哪里会听不出来女儿的退步。
  气压越来越低。
  盛悉风从钢琴光可鉴人的琴身里看到母亲的脸色,她弹不下去了,停下弹奏的动作,目光无意识地在琴谱上逗留着,时间一久,那一个个音符好像会动,蝌蚪似的游来游去。
  沈常沛:“别说从泉市回来后,你一直没有弹过琴。”
  “……”
  盛悉风无言以对。
  已经尝过自由滋味的人,是没法再甘心回到牢笼的,如果要她像从前一样每天兢兢业业练琴,才能维持和母亲之间的和平,那她真的办不到。
  “悉风,你到底怎么了?你明明一直很乖的。”沈常沛难掩失望,“为什么最近妈妈老觉得好像不认识你了。”
  母女俩没有发生明面上的争吵,是以虽然客厅不断有人走来走去,并没有人察觉到这里的意外,盛捷还从外头探头进来,说了句“悉风,怎么停了?继续弹,多好听啊。”
  江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像模像样戴了条围裙,居家感十足,手里拿了个洋葱,从厨房出来找她,大老远就喊她:“盛悉风,过来表演切洋葱,你不是说你切洋葱不流眼泪吗?”
  他走到母女俩中间,请示沈常沛:“妈妈,盛悉风可以借我一会吗?”
  他是最有资格和盛悉风待在一块的人,更何况他还用了自谦的说辞,沈常沛更是无法拒绝,她温和地笑笑,说:“我没什么事,你们自便。”
  “谢谢妈。”江开露出个标准的女婿笑,随后拽起盛悉风的帽子,说了句“走”,把人拉进厨房。
  他把她拉倒砧板前,把洋葱和菜刀一放。
  盛悉风抬眼看他。
  哪有什么切洋葱不流眼泪,他们从来没说过这个。
  他为了给她解围,临时编的。
  这会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难掩不耐,好像谁逼着他帮她似的。
  跟以前一样,不管嘴上说得再难听,碰上事了他还是护着她。
  盛悉风没有自作多情,但思维发散,开了个小差,想到这次视频剪辑的方向了——口是心非。
  这不是电视剧的卖点,情节也没有刻意走这个路线,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倒是个比较特别的切入点。
  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江开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