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珠诞生(二)
  寰宇部落
  回到寰宇,他逕奔耆老阿浓家,一面交还古籍,并将摄魂旗、儿子的尸体、玄赤黑棍摊在阿浓面前,同时把遭遇仔细说了一遍。问:「我儿还有救吗?」
  阿浓眉头紧锁。他手握回生术,双眼紧闭,约过了一刻鐘才睁开眼睛。严肃地说:「或许可以试试这个方法。」他打开回生术,重新确认一遍,说:「只有玄赤木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葛天等八味药材,其中葛天特别难寻。现在,我们得先找一处终年阴寒的冰洞封存你儿子的尸体,并施以护尸巫术,才能长保尸体鲜活。不过,时间最多只有三个月,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三个月内找齐全部药材。」
  巫医优步仁说:「寰宇部落附近有如你说的冰洞吗?」
  阿浓说:「灵雾峰顶传说有一个寒冰洞,但没人到过。现在去找,恐费时费事。」
  巫医优步仁忽然想起慄狱的冰洞,说:「慄狱藏儿的那处冰洞是否吻合你要的条件?倘若可以,我们现在就带他过去封存。」
  阿浓说:「慄狱的确是极阴极寒之地,应该可用。事不宜迟,现在就带你儿子过去。」
  巫医反而踌躇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可是玄赤木已被烧成黑木炭,还能用吗?」
  阿浓深叹一声,说:「我看了这根黑木,一端似就是根部,或许可用。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能回生是幸运,不能,也就是现在这个结局。」巫医点头。抱起儿子,和阿浓各自骑上骡牛,迅速赶往慄狱。
  慄狱
  在巫医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到达冰洞。阿浓对冰洞的冷度和环境非常满意。巫医把儿子放在冰床上,阿浓随即施以封尸大法。两人又合力在洞口设下两重结界。
  阿浓说:「既然来了,我们就再找找,或许在隐密处还有玄赤木。」于是两人在慄狱仔细找了一天,仍无所获。阿浓对巫医说:「你要有心理准备。」
  巫医心情虽然低落,但仍由衷感谢阿浓费心救儿。
  灵雾峰
  两人离开慄狱,骑上骡牛直奔寰宇部落的灵雾峰。
  他们在狭窄陡峭的山路下骡牛,徒步上峰顶。在峰顶,很快就找齐了七味药材,唯独葛天遍寻不着。
  古籍只记载葛天生长在阴湿多雾处,意谓世上任何一处阴湿多雾之地都可能有葛天的踪跡,找寻起来反而特别不易。
  巫医心想,救儿虽然重要,但也不能一蹴即成,毕竟有三个月的期限;何况忙了这么久,也该让高龄八十六岁的阿浓休息。于是说:「是不是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先下山,另谋方向。」
  阿浓也的确觉得困乏,便和巫医下山。
  他们骑上骡牛正准备回部落,突然山谷漫起白雾,瞬间瀰漫整座山峰,两人的眼睛顿不能视。
  阿浓心中突有所感,便说:「优步仁,可行巫术让我看清楚吗?」
  「好。」巫医立刻从背袋中取出一个水晶球,口中唸唸有词,在水晶球照亮下,云雾渐渐散去,二十尺内的景物已能看清。
  两人跳下骡牛,往右边的叉道上去。走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头发已被雾气弄湿,且越往前走,寒意越盛。
  阿浓停下脚步,要巫医照亮周遭的大树。可惜!这些大树没一棵让阿浓满意。他失望地准备离去。转身一抬头就看见一棵五人合围的大树,宽大的中腹环生寄生植物。
  他要巫医照明这棵大树,说:「你爬上去,看树腹是否中空,里面有没有褐色轮状叶如花朵般的植物。」
  巫医依言上树,一碰到寄生植物,便如被利器所刺,疼痛流血。原来那些寄生植物看似青嫰,实则叶缘锐利如刄。幸亏旁边的大树有粗枝横错过来,他借势才稳住身子。
  他用配刀拨开寄生植物,果有一洞穴,里面黑闃闃的。他用水晶球往里一照,见有褐色花朵,便说:「里面大概有十五、六株褐色的花,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葛天?」
  「连根拔起一朵给我看。」
  巫医摘下最近洞口的一朵,丢给阿浓。
  阿浓接过褐色植物,高兴地说:「对!对!的确像极了葛天。」
  「要全摘吗?」
  「不,只要採十一株,都要连根。注意,千万别伤及馀株。」
  「是。」巫医小心翼翼摘下十一株葛天,放进小布袋,然后回到地面。他把小布袋交给阿浓,说:「你是说像极了,但不一定就是葛天?」
  「书中有记载,葛天与褐地几难分辨,有葛天的地方就无褐地。若要明辨此二物,要看接下后,是否出现四头青蛇。」
  阿浓话甫毕,两人同时听到沙沙声响。阿浓示意巫医靠近,一隻四头青蛇已出现在十尺远的地方。这蛇约有三尺长,它慢慢向阿浓游近,四头同时盯着他手中的布袋。
  阿浓一见青蛇,心中暗喜,不慌不忙取出四株葛天,分别送进四个头的嘴里,青蛇含着葛天,转身游开,就像来时一样突然,一下子消失在树丛中。
  巫医不怕蛇,但从没见过四头青蛇,见牠含着葛天离去,自是惊疑。只听阿浓说:「你一定不解为何要送他们四株葛天吧?四头青蛇靠葛天育儿,但寄生植物的叶缘如刀剑般峰利,所以,它在等待有缘人餵它葛天育儿。」
  「原来如此。只是葛天怎么能助四头青蛇育儿?」
  「古籍没有记载,但这或许就是回生术需要葛天的地方。」两人边走边说,一下子就回到骡牛处。
  此时迷雾已散,山路清晰可辨。
  阿浓把摄魂旗、古籍、玄赤木及葛天等八味药材一起放入背袋。两人骑上骡牛,直奔慄狱冰洞。
  慄狱
  当两人奔至距慄狱十公里处,阿浓体力已不堪负荷,加上骡牛不勘前行,两人只好就地休息;等阿浓稍微恢復体力,才步行进入慄狱。
  两人见冰洞中的巫医子一切如常,甚是安心。
  阿浓要巫医守住布下结界的洞口,以防不测而干扰回生术的进行。
  阿浓小心翼翼打开背袋,取出摄魂旗、古籍、玄赤黑木以及葛天等八味药材。他再次确认施法流程,然后持刀切下玄赤的根部。就在他一刀切下,见刀口流出红色汁液,心想:『这玄赤都被烧成这样,居然还是鲜活的!』他相信救人有望。
  他拿出石鉢,把七株葛天排入鉢中,其他七药间隔放入,中心放置玄赤之根。说:「我现在要施法,先融九药,餵入你儿体内,令它活血生气。」巫医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准备随时支应。
  阿浓催动巫火,燃煮石鉢中的九药。或许因多日奔走辛苦,气力不足,九药竟难以融化。他示意巫医过来帮助,巫医打出旺盛巫火,火势瞬间炽燃,九药慢慢化成血红液。
  阿浓端起石鉢走到冰床前,正要餵巫医儿子,突然从古籍中飞出一道红烟,迅速捲走石鉢,血红液瞬间没入红烟中。
  只见红烟匯聚成球,迅速向没了根的玄赤黑木飞去。
  阿浓虽然震惊,仍快速向前拾起石鉢。见红球形成,立即向玄赤黑木奔去,早一步把黑木握到手中,大喝一声「碎」,石鉢用力砸向黑木,黑木应声碎成粉末,粉末四处飞散。他举起石鉢对准衝过来的红球,喝一声「收」,将之摄入鉢中,并加以封印。
  巫医看傻了,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相助;直到红球被石鉢封印,他才回过神来。
  阿浓对着石鉢说:「他原本只是中毒,只需你身上一片叶子就可活命。一片叶子对你也无大碍;为何你要残害人命,弄得两败俱伤?」
  只听石鉢发出声音,说:「没有活物的血,难保我生存,我只是要续命。」
  阿浓问:「你什么时候躲进古籍中?」
  「就在那人用巫火烧我时,我化成红烟悄悄躲了进去。」玄赤木说:「你只会说我残害人命,如果他不用巫火烧我,我又何必来抢血红液?」
  阿浓惊问:「你怎么会知道血红液?」
  「我就躲在古籍中,无聊看看,就知道了。」
  阿浓说:「如果你愿意交出三滴血红液,我就放你离开。你修练不止千年,已能守住元神,元神在,你就活着;只要找一株合适的玄赤木,你便可重新拥有形貌。」
  「你大概还不清楚吧!这些年天祸频传,我已经把玄赤木吃光,这界除了我之外,再无玄赤木了。」玄赤木说:「可惜你们毁了我本体,已经不能用回生术救他的命了。」
  阿浓多日来已精疲力尽,听了玄赤木的话,叹道:「天意啊!」接着高喊一声:「无慈不生。」一时气绝,竟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