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 第115节
  缆车站的管路员大叔替姜冉把雪板从吊箱上拿下来,递给她——
  “这突如其来的,真是让人没想着!昨天还人山人海呢!”
  “……”
  人少,少到什么程度?
  少到工作人员npc闲得主动找雪友聊天。
  平时他们帮忙放板和取板,忙得眼神儿都懒得给路过的雪友一个。
  下了缆车就是穿板,姜冉穿的sp固定器,是除却burton的step on之外另一种系统的快穿——刻滑专用的德国品牌,因为这玩意所以相比起其他人的传统固定器,她穿板快,穿好了坐在一旁。
  天冷懒得拿手机出来玩,她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看这边……根据习惯她先条件反射地看了看他们的固定器,都是八字站位,是一群自由式。
  目光短暂对视,他们还在往这边看,姜冉微转过头,问站在她旁边弯腰费劲穿板的北皎:“那些人在看你吗?”
  “嗯?……明天我也要换sp,太费劲了传统固定器。”
  北皎“咔咔”穿好固定器,一边碎碎念地抱怨,轻描淡写似的扫了一眼不远处那些人——
  他们立刻做出了反应,有男有女地抬起手跟他挥挥手,显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叫他“刻滑小哥哥”。
  “刚才山上都没人了。”北皎解释,“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雪道上人少,突然间雪道上的人都变成了亲人,他们就是我新认的亲人之一。”
  “……”
  “你们来之前,我滑了三趟,保守估计加了十个人的微信。”
  雪圈交友氛围还是比其他圈子来的好一些。
  缆车上、雪道上,大家平日里闲得慌总有找周围陌生人闲聊两句,交流交流技术心得——
  聊得开心就加微信算认识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前边都滑了大半个月了,北皎加的微信,也没今天一天加的多。
  “……”
  姜冉站在那想了想,突然好像有点想明白这崽子今儿为什么非要来接她,甚至粘着她滑——
  生怕她也在雪道上到处“认亲”。
  她满脸无语,而此时见姜冉不说话,北皎想了想,突然“啊”了声。
  她被他吓了一跳,瞪着他:“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北皎想起来什么似的强调:“虽然今天加了很多人微信,但女的我一律都没加,我告诉他们,我媳妇儿管得严。”
  是莫名其妙骄傲的语气。
  就差把“夸我,就现在”写在脸上。
  姜冉立刻抬头:“谁是你媳妇儿?”
  少年笑得微微眯起眼:“我也没说是你,急什么眼?”
  姜冉:“……”
  姜冉:“然后呢,那些小姐姐没骂你有病?加个微信戏那么多?”
  “没有,”北皎叉着腰,声音里依然透着自豪,“她们应该都觉得我是好男人。”
  姜冉:“……”
  姜冉:“那你要跟他们去玩儿不?他们好像在等你。”
  北皎闻言,“啊”了声,像是才反应过来,滑过去跟那些人说了几句,他们就走了。
  姜冉滑过去,来到他身边,懒洋洋地拽着他的袖子刹的车,脸还看着那些人滑走的方向:“不跟他们走?”
  ——他们从a2最陡的大奔头下去的。
  其中一个人滑的还行,起了速度,直接起跳,在一阵欢呼声中飞过了护网,然后落在了道外野雪区。
  一群人嘻嘻哈哈,姜冉微微蹙眉,但是很快又松开,毕竟这些人她不认识,他们做什么举动都跟她没关系。
  “嗯,”北皎慢吞吞从那个飞跃防护网的人身上收回视线,“我说我媳妇儿来啦,除了她身边哪也不能去。”
  他正说着,姜冉掀起眼皮子望他——
  隔着雪镜也看不清楚他什么神情,于是面无表情地问:“这次你的媳妇儿又在哪?”
  北皎看了看四周,好像没人注意到这边。
  干脆弯下腰,一把扯下姜冉脸上的护脸,在她脸上飞快地亲了下。
  “这里。”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像抢了银行的贼似的,一蹬板“呲溜”一下滑走了。
  第71章 大雪将至
  疫情这个东西如此无情,在最开始的时候,人们几乎要习惯这样一个节奏——
  每天睡觉之前,总乐观地觉得“今天应该是最糟糕的一天,明天一切都会结束,生活就会回归正轨”……
  然后第二天早上起床一睁眼,不幸地发现,其实昨天也不算非常糟糕,明显今天又更差劲一点。
  这一天是大年二十九。
  早上起来没看见管家更新什么新消息,姜冉还松了一口气,趁着这时候所谓的“只出不进”还没那么严格,闪送还能送到山脚一个地点他们去自取,早早起来在手机买了些做年夜饭要用的菜。
  别墅区的房子是她亲爹给她某年买的圣诞礼物,不是租来的,如今在这边过年,总要讲究些。
  购物车里塞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吃的喝的用的,仔细盘算了一番,哪怕封山一个月也够他们五个人在这饿不死,这才停手。
  此时她瞌睡也醒了,来到隔壁狗崽子的房间,踹开房门,小崽子还睡得黑甜黑甜的。
  被姜冉摇醒时,北皎还以为自己做了噩梦:毕竟从认识她到这一天,好像从来没有哪一天她比他起得早。
  “干什么!”他抱着枕头,满脸抗拒,“你要把我扫地出门吗?”
  姜冉怀疑他还没睡醒。
  “起床,贴春联。”她拍着他的背。
  五分钟后,洗漱完毕的北皎站在桌边,看着女人小心翼翼地从包装精美的盒子里取出过年必备的一系列产品——春联、福字,几个窗花甚至还有几个小灯笼。
  ”贴春联什么时候贴不行?”他打了个呵欠,“下午滑回来再贴。”
  “你知道你过去的二十年为什么都过得那么穷困潦倒吗?”姜冉给春联后面粘双面胶,头也不抬,“就是因为你的春联没有在规定的日子清早起床贴春联,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
  她拿着各种小挂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坐在沙发上,北皎只能看见女人长睡裙下摆如浪花翻滚,她脚上的拖鞋是浅蓝色的,白皙纤细的脚踝踩在毛茸茸的拖鞋上面,让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拖鞋好像很软和。
  将灯笼挂在门把手上,又拿起对联看了看,姜冉抬手拢了拢肩膀上滑落的粗毛线毛衣,垂下眼命令身后无声无息的人:“过来帮忙。”
  沙发上的人犹如幽魂一般走过来。
  大清早的,门外大概有零下四五度,打开门姜冉被冻得哆嗦了下,嘟囔了声“速战速决”,刚想把春联塞给北皎让他贴——
  下一秒整个人腾空了。
  她低低发出一声惊呼,而后只感觉整个人如怪兽拔地而起,脚上挂着的拖鞋被踢掉在地上。
  发出“吧嗒”一声轻响。
  少年结实有力的胳膊托着她的腰,也不知怎么做到,轻轻一举,她半边屁股坐在了坚硬的肩部肌肉上。
  姜冉眨眨眼,手扶着一颗毛茸茸的头颅,低下头,难以想象自己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肩有那么宽?
  够坐下一个她嗳?
  现在她和门框一样高了。
  “贴。”
  肩膀上坐着个人,他声音四平八稳。
  见她僵硬在那,半天不动弹,仿佛还奇怪地抬头和她对视——少年脸上一丝多余表情没有,“不是速战速决吗,不冷?”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窝,实际上并不如表现得那样淡定,脑子里是空的……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把她举起来了,这会儿半扶半抱着她,此时此刻只感觉到肩膀上压着绵软的一团。
  手扶着她的腰窝也是软踏踏的。
  如果不是实际不允许,北皎觉得他能保持这个姿势一辈子。
  但是这种事也不能说出来,所以他“嗯”了声,仿佛在催促她。
  这低低一声鼻腔音,让姜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捏着春联的手抖了抖,她“哦”了声,飞快地撕掉双面胶,一抬手在门框上,贴上了最高的横联。
  贴好了,身下的人却没动。
  她拽拽他的耳朵。
  他便又抬头看她。
  “好了,放我下来。”她耳根有些泛红,“你肩膀好硬。”
  “哦,”他面无表情地说,“还有更硬的。”
  姜冉:“??”
  在她愣怔的同时,他已经将她随手放下来,腾空的双脚被稳稳地放回了方才踢落的拖鞋上。
  姜冉低头穿好拖鞋时,房门被打开,上一秒还在她身边的少年冲进屋子里……
  她有些茫然,感觉自己懂了又不太懂,下意识连忙跟着进去。
  只来得及看见他钻进浴室的背影。
  她急急忙忙跟上去,然后在出声叫住他之前,被浴室门拍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