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好好喝完了药,奖励你一颗糖。”她的声线保持着镇定,“你不是喜欢吃甜膳吗?”
  “啊。”他说,“确实喜欢。”
  她端起木托盘出去了。他倚靠在墙边又休息了一阵,试着起身去书案前坐下,才慢慢走了几步,忽然被人扶住,转过脸是少女微红的双颊。
  “我扶你去。”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一醒就要去忙。那些朝堂上的事,又费神又费心,很伤身吧?”
  “还好。”他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的。”她哼道,“你是病人嘛。”
  “你太好了。”他轻声说,“我不值得的。”
  她扶着他的手轻颤一下,她的眼眸抬起来,望向他,“不许你这么说。”
  “……会让我难过的。”她低声说。
  “对不起。”他低低地道歉,“有办法补偿你么?”
  “有。”她说。
  “什么?”
  “抱我一下。”
  作者有话说:
  小满:(递出)吃颗糖。
  ——手动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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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哄人
  ◎哄我一下。◎
  阳光遍地。
  他抬起眸, 望向她。
  “我难过的时候,”她认真道,“需要抱一下才会好。”
  他歪起脑袋看她, 轻轻笑了一下, “你今天好奇怪。”
  “我哪有……”她开口, 刹住。
  顷刻间,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他的下巴埋进她的发间,他的衣袍上有淡淡的檀香味, 一丝一缕传到她的鼻尖。
  又是一个很轻的拥抱。
  太温柔了。
  “……用力一点。”
  她在他怀里下令。
  她听见他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缓而沉。
  然后,开始加快,一下又一下,加快。
  他深深地抱住她。他的拥抱变得很有力, 很深沉。他的呼吸声里, 含着些微的喘息, 一声又一声响在她的耳边。
  她渐渐觉得热。好热。分明他的怀抱是冰凉的, 可是她的两腮绯红,全身发烧,她烧成一个滚烫的火炉被他抱在怀里, 一点点融化他身上的霜雪气息。
  她的手指微动了一下。
  她很想, 很想用尽全力地回抱住他。
  可是她不敢,她不能,她怕他发现。她怕他发现了她在为他伤心, 那样他的心会跟着碎掉的。
  她只能在他的怀里, 低着头, 闭上眼,轻颤着。
  “你……没在哭吧?”他低头问她。
  “没。”她的声音哽咽。
  他叹了口气,“你连说话都是哭腔。”
  “我只是……”她低着头解释道,“……只是很想念。”
  很想念你。
  虽然你就在我面前。
  “想家里人了么?”他低声问,“别哭。明年他们就回来了。不久前,我和如珩正在制定计划……”
  “谢康。”她喊他。
  他吓了一跳。
  只有他自己会这么喊自己。
  “我……”他迟疑着。
  “哄我一下。”她说。
  他愣住。
  “我哭的时候,需要人哄才会好。”她的声音里犹带哭腔。
  分明是带着哭腔,听起来却很可爱。倔强,又不肯倔强。
  像小猫撒娇似的。
  “好吧。我哄你。”他低笑了一声,更用力地抱紧了她,“别哭。”
  “别哭。”他又说。他的声音清冽好听,又温和低沉。他一只手有力地环住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发上,让她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口。
  她闻着他衣袍上的气味,很小声地啜泣。
  她的双肩在他的怀里颤抖着,她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到他的衣袂间。她听见他的嗓音响起,一次又一次地,他对她说“别哭”,就这样哄着她。
  一个很差劲,很笨拙的哄人办法。
  “我哭好了。”她小声说,从他怀里抬起头。
  她素白的脸上满是泪痕。他迟疑着伸出手,仔细地替她拭泪。
  他冰凉的手指经过她的面庞。她闭上眼睛,睫羽轻颤着,唇瓣稍稍抿起。他低垂眼眸,望着她仰起的脸。他的眸光温和,沉静,淡淡的哀伤。
  “你真的好能哭。”过了一会儿,他低笑着感叹道。
  旋即他松开手,似乎有些疲惫了,缓缓倚靠在墙边,稍微喘息着。
  她低着头扶起他,扶他坐在书案前,往他的膝间搁了一个银叶小暖炉,在上面盖了一卷厚毯,然后又往他的肩上披了一件大氅。
  “我不冷。”他笑了一声。
  她哼了一下:“你根本感觉不到冷暖。”
  他有些愣怔,“你……”
  “我怎么知道?瞎子都看得出来好不好。”她恼火道,“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告诉我。还有,你是不是也感觉不到痛了?”
  她气鼓鼓的,“帮你包扎伤口的时候发现的。你流了那么多血,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还好。”他低头笑了笑,“不会痛不是很好么?”
  他被敲了一下脑袋,抬起头是少女忿忿的神情,于是他举起双手,诚恳地对她道歉:“对不起。以后不说这话了。”
  “知道就好。”她哼道。
  他整理衣袍,端坐在案前。案上是已经整理好的一大堆文书卷宗,按照不同的类别分开,整整齐齐地叠起来。
  背后的少女转过来坐在他身侧,伸手指着堆起来的几摞卷宗,一一为他讲解着。
  “……朝政之事我不太懂,你要回复的信件都放在这边。”她指着那些书信,“我能处理的,都已经处理过了,你可以简单看一下。”
  她继续道:“皇姐来过几次,她在帮忙处理你欠下的政事。她忙坏了,让我同你说,等你醒来了,必须请她吃饭。”
  “如珩该管管她。”他笑了一声,“谢沉璧这个贪吃的毛病,都是他惯出来的。”
  “你醒来不久后,温亲王那边我已经递过信了。”她托着腮看他,“你计划伪装落水失踪到什么时候呀?”
  “我在等一个消息。”他抵着下颌,沉思道,“当时,我察觉到有刺客埋伏,遣人跟踪了一名刺客,我在等那名刺客躲避风头之后,去寻他的雇主讨要佣金。”
  “所以你要等到找出雇主?”
  “不。”他摇头,“我一直知道谁要杀我。”
  他低声说,“……是皇兄。”
  “所以你只是需要证据。”她点头,“用来推翻岐王党的证据。”
  “我父皇……在当年的夺嫡之争里,曾不得不手刃血亲。他因此最厌恶兄弟相争。”他轻声道,“倘若能找到皇兄杀我的证据,他必定对皇兄勃然大怒。”
  “嗯。”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别难过。”
  他的眼睫很慢地眨动一下,眼眸望向她放在他头发上的那只手。
  “安慰你一下。”她朝他解释,“你皇兄想杀你,你很难过吧?”
  “皇兄厌我。”他低低地说,“倘若没有我,他便是储君。但这个位子本来就是他的。父皇以培养储君的方式培养他,等以后我不在了……”
  她封住他的唇,摇头:“不许往下说。”
  “好。”他垂下眼眸。
  “你不会不在的。”她认真道。
  他淡淡笑了一下,“夫人,你今天真的好奇怪……你怎么忽然这样好?”
  “我以前难道不好吗?”她不满地反驳。
  “以前也很好。”他想了想,“但是今天……好温柔。”
  他笑道:“我不太习惯。”
  她小声嚷嚷:“原来你喜欢我凶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