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于是夫妻俩一合计,晚饭也顾不上吃,直奔大杂院儿,准备连夜将女儿说服。
  去之前两人想了很多种合适的说词,结果到了门前,谁都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当父母的总是害怕孩子不高兴,况且如今他们都不知道女儿和纪禄源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万一她用情至深,这辈子非他不可,那他们两人这么反对,说不定会是适得其反。
  若她再想不开做点什么,他俩可得后悔一辈子。
  正想着,突然听到胡同口的交谈声,再一细听,不正是女儿和纪禄源么,两人连忙从院门口走开,跑到树后避开。
  “禄源,这一趟多亏了有你,否则咱们就要晚一步了,到时候再想赶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距离纪禄源把那批围巾从南边带回来,已经将近十天。
  十天的时间,加上柳沄沄提前请薛阿妹帮忙做的那些手套一起,抛去成本及人工的费用,两人足足赚了近四十元。
  货物本就不算多,他们又留下来了一些,请薛阿妹分析针脚走线,所以能卖出这个价格,已经是纪禄源意料之外的了。
  他再一次钦佩柳沄沄能够算准时机,让他赶在过年之前回来。
  这几天他们在乡间的大路小路上,及各大车站附近卖货的时候,几乎就没有卖不出去的时候。
  南边的样式和这里不同,采买的时候,他又选了不少红色的,配合着过年喜庆的气氛,在光秃秃的路上格外诱人。
  不论是去探亲的,还是去见朋友的,都想买来一条给自己添一添面子。
  手套相较之下卖得没那么快,但柳沄沄心细,请薛阿妹做了不少小朋友的尺寸。
  小小的棉手套上面,绣着各种可爱的图案,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轻松吸引了不少孩子。
  大过年的,孩子提出的愿望,家长多半也会满足,加上他们的售价并不贵,很快就搭配着红围巾一起卖出去了。
  经过了这次尝试,两人基本已经能够确定,他们这种走街串巷的方式,在目前阶段来说是正确可行的。
  得亏时间挑得好,想挣钱的人当然不止他们,不少有渠道拿货的小贩,在后面几天也卖着相似的围巾。
  但年已经快过完了,人们开始正常上班,没什么时间再去逛街。
  再加上过年这几天花了不少钱,没有了节日的氛围,多数人都冷静下来,不会再那么冲动地买东西了。
  “不不不,要不是你想得这么周全,咱们这事肯定也成不了。”
  被她夸了几句,纪禄源尽力掩盖着自己的心花怒放,憨憨地笑道,暗自盼望着下一次的合作。
  “过两天,我还想再卖些东西,你等我消息。”
  他想提又不敢提的样子,被柳沄沄看在眼里,心底一暖,主动邀请道。
  藏在树后的夫妻俩,把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都听了去,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来拦住女儿。
  两人若是早知道女儿和纪禄源在一起做生意,就是出于哪一点都不能让这事儿再继续下去了。
  但两口子毕竟还是有素质的人,强忍到他们在巷子口分别,看女儿进来后,马不停蹄地冲出来。
  正要说话却被柳沄沄先笑意满满地回道:
  “爸妈,你们不要担心。他小时候的那件事情是有隐情的,我都已经查清楚了。”
  夫妻俩相视一望,这大学里,难道还教未卜先知的课程?
  第45章
  ◎下一项生意◎
  听了好一会儿, 夫妻俩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还没等他们出手,柳沄沄就已经事先把这事儿摸得清清楚楚了。
  柳母不禁笑自己总是担心得太多, 像柳沄沄这样这么聪明, 能考得上大学的孩子, 怎么会不去查明白, 就和另一个人有生意上的往来呢。
  自从那次提出要搬进大杂院儿开始,柳沄沄就好像变了个人, 比以前懂事了很多。
  尽管人搬到这里了, 但总是隔三差五地回去探望他们,考上大学以后, 又和他们说了药酒的事情,现在不仅不需要他们再负担她的生活费了, 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给他们送回来一些钱。
  这么有规划的孩子,怎么可能随意做决定呢。
  但柳母还是有一点想不清楚,她问了很多人, 得到的答案都是纪禄源是会让周围人跟着破财, 怎么女儿却能找到不同的结果呢?
  “沄沄, 你确定这个消息准确吗?当年他出生时候发生的这些,不仅仅是巧合,全是人为制造的意外?”
  柳父也一样有顾虑,哪怕知道女儿做事稳重, 断然不可能随便说个结果来糊弄他们。但也觉得略有蹊跷,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究竟是什么人会这样嫁祸于他呢。
  “我确定没错,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就是他二伯一家。他们提前收买了周围的邻居, 请他们到时候帮忙捏造出一个谣言,说他一出生,就是破财的命。”
  原书中从来没有提到过纪禄源,所以调查他的家世背景对柳沄沄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从个人的交往来说,她对纪禄源没有任何怀疑,从来都是完全的信任。但事关到做生意上,她不敢笃定,这样一个陌生的人,背后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所以从去年暑假考完大学之后,她就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就和父母坦白的,但既然大年夜那天,听到他们在为这事儿发愁,自己也必须给一个交代才行。
  她没有主动问过纪禄源的家庭情况,但他似乎也不想对她有什么隐瞒,平时聊天时,时不时的会说到自己家原先的住址。
  由于他和家里已经没有什么联系,所以调查起来也更加顺利一些,不会在他面前露馅。
  在这几个月中,柳沄沄陆续查到了当年的情况,纪禄源的祖父母并非原配,而是半路夫妻。
  两人都分别带着一两个孩子,而纪禄源的父亲,则是他爷爷和奶奶结婚后的第一个孩子。
  当年他刚出生时,家里还尚且有一些家产,他二伯作为他爷爷和前妻所生的长子,生怕他这个长孙会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所以就悄悄给了周围邻居一些钱,请他们等他出生那天,谎称家里的财务丢失,并到纪家来要赔偿。
  纪老爷子和妻子原本是不信的,纪禄源父母也是如此,毕竟这是他们的头一个孩子,外人再说什么,做父母的也不可能就此抛下他不管。
  但这种“巧合”,慢慢地波及到了家中。先是他大伯母的陪嫁首饰不翼而飞,紧接着,甚至连几个姑姑和叔叔们的零用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最后,全家上下几乎没有人不丢东西。
  制造出这种惊恐的气氛后,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他二伯花钱请来算命的“大师”,三言两语就让迷信的一家人彻底相信了,这孩子就是个不祥的命。
  本来纪家是想把他送到山上的庙里当小和尚的,但到了临走前,他妈还是不舍得,决定把他送回娘家。
  这些全都是柳沄沄从纪家以前的老邻居那里套出来的话,从纪老爷子走后,几个后辈就分了家,也都搬离了原先的住处。
  所以这些邻居也早和他们家断了联系,但都不会忘得了当年的情况。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当年的亲历者多半已经不把这事儿放在眼里,还当做一件为自家添财的好事拿出来炫耀,从不曾想过,纪禄源这些年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那小纪这孩子真是可怜,这群人怎么就没有应得的报应呢!沄沄,你和他说过这件事儿吗?让他别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听她说完,父母皆是义愤填膺。
  尽管知道有些人会为了一己私利,做出些不耻的事,但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这么狠心,还是把两人气得不轻。
  “我没和他说,这事儿一旦说了,他一定会去亲自核实的,但这些人面对他本人,绝对会守口如瓶,他二伯也就更不会承认了。所以,我想和他继续合作,让他先慢慢忘了那些话,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他实情。”
  柳沄沄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还是觉得千言万语的安慰,都比不上事实的证明。
  现在纪禄源已经能够凭自己的本事挣到钱了,和她的合作也是一路顺畅,等他的自信心由此重建后,自然也就不会再被那些胡言乱语所困了。
  “那也好,这事儿也不要总和他提,免得他会多想。不过你们两个人做生意,一定要格外小心。”
  现在的情况比前几年要好不少,柳母见到过不少私自买卖小东西的人,但他俩现在都还是学生,千万不能因为一点薄利而惹上大麻烦。
  打消了父母这边的顾虑,柳沄沄也就紧接着投入到了下一项生意中。
  没过两天,就到了开学的时候,元宵节也紧紧跟在后面。
  为了赶课程进度,学校只能赶在过节之前开学,但却换来了不少同学的怨声载道。
  食堂做面食的那几位师傅都还没回来上班,到了元宵节那天,仅有一两个门外汉做出来一批元宵。
  不仅卖相不好,为数不多的量根本不够学生购买。
  过年吃惯了好的,都盼着元宵节再吃一顿这种不常吃的好东西,给这个年画个圆满的句号。
  下了课兴冲冲地闯进食堂,却一个个都大失所望。
  正心灰意冷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操场上拿着大喇叭喊:
  “同学们,快去南门看看吧!那里的元宵,比我以前吃过的任何一个都好吃!”
  第46章
  ◎一场硬仗◎
  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的江霞萍, 无比庆幸自己听了柳沄沄的话,今天在厂里做完午饭就请了假来这里帮忙。
  这才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就已经和她在厂里忙活一个月的收益差不了多少了。
  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过段时间一定要辞职, 出来单干的决心。这几天项海不怎么跑长途了, 过了年还没怎么出过院门, 放在以前, 她一定发愁生计。但现在看来,倒也并非坏事。
  有他在, 不仅能帮着照看孩子, 还能站在外面煮元宵,帮她打打掩护。
  和她过了这么多年, 项海煮饺子和元宵的手艺也学得差不多了。她只需要在后面这个小房子里,把柳沄沄提前和她说过的馅料调好, 再教她和沈穗莱一起包好,剩下的就靠纪禄源传到前面的小厨房,和项海一起煮熟了。
  这间房子, 是前不久柳沄沄特意找人租下的。房子常年空着, 没什么人来往, 但地理位置很好,就在学校对面的一条街上。
  前面的那间屋子除了一个小厨房,刚好可以容纳一些食客,后面的这一间也足够她们三个包元宵用了。
  起初听到这个想法的时候, 江霞萍还有些迟疑,她从来没在厂外做过这种小生意, 虽然早有这份心, 却总是害怕自己做不成。
  但当听到柳沄沄给她提议的各种新奇的馅料时, 她就知道今天这生意一定能做得红火。
  现如今市面上不管哪里贩卖的元宵, 大多都是白皮儿黑芝麻馅儿的,看上去大相径同。
  柳沄沄却别出心裁,不仅和她们一起调出来豆沙、花生等馅料,还试着把一部分元宵做成缩小版,并配上了醪糟做汤底。
  外皮也是花了心思的,和面时加入了一些水果汁,把单调的白色变成了五颜六色。
  色香味俱全,还极具特色,又恰恰好赶上了学校那位主厨不在,没用多久,他们准备的这些原料就全被一扫而空了。
  学校本来是想制止的,但一想到自己食堂的师傅不在,学生们又都嚷着不想留下遗憾,所以对这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大颗一碗卖三毛,小颗一碗卖两毛。
  到了深夜,几人回到后院儿点着蜡烛算了算,一晚上,零零散散总共卖出去一百元多块。
  刨去原料和租房的费用,一人平均分到二十多,近三十元。
  “我们两口子拿一份钱就可以了,你们上学又没有工资,理所应当该多分一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