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会是谁?
  恰在此时,外面那人道:“无端落锁,要防着谁?”
  语气颇不耐烦。
  也熟悉得很——从小到大听了十几年了。
  虞沛倏地站起,压低声音道:“阿兄怎么会来找你?”
  下午她忙着驱邪,和银阑只匆匆打了个照面。夜里他一直没出现,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不知道。”烛玉简言道,“藏好。”
  话落,桌上烛火抖动两番,灭了。
  “嗯!”虞沛重重点头。
  又四下一看。
  窗户竖着木栏,没法走。屋里一桌一椅,也藏不了身。
  没作多想,她就往被子里一卷,躲在了床上。
  不对。
  虞沛突然怔住,身子两拱,拱出一个小包。
  她又没做亏心事,藏什么啊?
  刚这么想,一阵“吱呀——”声便落在耳畔。
  概是外面那人终等不及,直接拿法术开了门。
  虞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趴在了墙沿。
  方才的确不心虚。
  但现下不同了。
  如果被银阑从被子里揪出来,他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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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你越界了。”◎
  踏进门后, 银阑扫过狭小房间,最后看向床边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屋里竟比外面还黑,什么都瞧不清。
  “怎的不点灯?”他不悦蹙眉, 扬手一挥。
  桌上的蜡烛燃起微弱灯火。
  但只亮堂一瞬,就又被烛玉熄灭。
  烛玉冷笑:“你睡觉还点着烛火?”
  银阑睨他一眼。
  虽然屋里不算敞亮, 可借着窄窗投下的月影, 也能看见他已脱了外袍。
  应当不是敷衍人的假话。
  思及找他的缘由,银阑耐住脾性道:“我寻你有事, 耽搁不了多久。”
  说着,他又点燃烛芯。
  一豆火焰摇晃着点燃,又倏然熄灭,仅余一缕轻烟袅袅直上。
  “有话直说,还需根蜡烛帮你传话不成?”烛玉大喇喇坐在床沿, 动也不动,“刺得我眼睛疼。”
  银阑顿生怒火。
  连这浑崽子的脸都看不清, 他到底是在和人说话还是跟鬼聊天!
  他忍了又忍,压回怒意道:“银弋入学宫将近半月,可还适应?”
  原是到他这儿打听来了。
  烛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侧后方。
  平时胆子大得很,这会儿倒是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他收回视线:“她也在蛟背村,如何不直接找她?”
  银阑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旁, 月影将那双藏青眸子映得清透许多。
  他琢磨着说:“从她嘴里向来讨不到几句真话。”
  谁说的!
  趴在被子里的虞沛耸了下鼻尖。
  银阑又道:“惯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要是直问,多半又挑挑拣拣, 只寻些好话来说。”
  烛玉:“无须担心, 她不会叫人欺负。”
  “不, 我是说……”银阑顿了顿, “她自小在鲛族长大, 与人界到底不同。可会……不适应?”
  他其实更想问,会不会叫人看出她沾了妖性,而遭受抵触。
  烛玉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缓声道:“自她离开鲛宫后,交了不少朋友。你今日所见那几个,便算其中二三了。”
  银阑这才勉强放下一直高悬的心。
  他话锋一转:“这些时日她可出现过乱灵?”
  虞沛眼皮儿一跳,屏了呼吸等着烛玉的答案。
  “没有。”烛玉答得干脆。概是怕被追问,他又补一句,“难不成你对自己打的抑灵器也无信心?”
  方才的片刻平和顿时被这一句撕得粉碎。
  银阑眯了眯眸子,冷声道:“你越界了。”
  烛玉哼笑:“越界?”
  “近些年来,你对我鲛族的事干涉不少。”
  烛玉原打算回刺一句,但想到虞沛就在身后,他抿了下唇,忽改口说:“关心而已。我与沛沛交好,对鲛族自然关切。”
  银阑:?
  他何时学得这般好声好气。
  “反倒是你——”烛玉压低了嗓子,“进门便咄咄逼人,不知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又或惹你不快?”
  银阑越听,面色越怪。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恣肆骄矜的小混账吗?
  他怒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烛玉一脚踩着床畔的矮凳,背微躬,右肘抵在膝上,单手支颌。
  他的姿态与往常懒散随性,说出的话却显得如受冤屈:“我以为有沛沛在中间,你也算得我半个兄长。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得太多。”
  银阑:“……”
  撞鬼了?
  “也罢,早便习惯了。”烛玉转身掀被,躺回床上,“我要睡了,不送。”
  “好。”银阑忽然上前,“往里让让,我在这儿挤一晚。”
  烛玉:?
  虞沛:??
  不是!
  里面还有个人啊啊啊!
  把她挤成饼子了怎么办?!
  “挤什么挤?”烛玉再装不下去了,狠狠踹向他,“天上地下你还找不出一个落脚的地方?”
  “我还有些话没说完。”银阑生受下那一击,毫不客气地半躺在床上,又横过戾眼,“以往出门在外,巴掌大的帐篷都挤过,如今还嫌什么?”
  烛玉被挤得往里挪了不少,与虞沛紧贴着胳膊。
  霎时间,两人都屏了呼吸。
  被褥盖在身上,虞沛本就觉得热,这会儿更是又憋又闷。
  她被挤得不能动弹,又听见银阑道:“银弋行事向来随心所欲,陡然入了学宫,只怕要受不少拘束。”
  ……
  原来还是要讨论她的问题。
  哥,就不能直接问她吗!
  烛玉背朝向银阑,勉强挣出一条胳膊,托住虞沛的后脑勺,以防她磕着墙。
  想到银阑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走,他又送出一道妖息,飞快在左臂上划出一条血口,摸索着挨近虞沛。
  虞沛闻见熟悉的淡香,顿时会意,寻找起淡香的来源。
  不想,银阑也嗅见了那股子血味。
  龙血与寻常的血不同,没有腥气,反倒沉着淡淡的异香。
  “你受伤了?”他问。
  “小伤。”烛玉答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