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结局
  火车站
  藤田芳政用手、枪指着明镜的头,挟持住他,他的左面是明楼,明楼用突、击、枪指着他;右面是明台,正前方是明诚,两人均用手、枪指着他。
  明楼:“放下枪吧!一对三,你没机会赢!”
  藤田芳政:“即使现在放下枪,难道我就有机会赢吗?你们会放我去南京,还是会让我继续留在上海?不会!我知道这不可能!我看到了毒蝎还活在世上,看到了你们卸下伪装后真实的面目,留着我就是对你们最大的威胁,我现在想的就是,拉着你们中的哪一个一起下地狱!”
  藤田芳政看向明台:“是你吗?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杀你,你也不敢留在上海!”
  藤田又看向阿诚:“是你吗?你不过是个小卒子,杀了你毫不足惜!”
  之后他看向明楼:“是你!你才是所有人都想保护的那一个,只有你才是最有价值的!”
  藤田的枪瞬间指向明楼,明镜挣脱开挡在明楼面前。
  砰!一声枪响过后,子弹穿过了藤田的头颅,他瞪大眼睛,靠在火车上,就这样死了。
  明格拿着把狙、击、枪从远处走过来。
  “大姐!”明楼扶住明镜。
  明台上前,道:“大姐,你没事吧?”
  明镜笑着摇头:“没事……”
  阿诚看着藤田那两个瞪的溜圆的眼睛,冷哼一声,道:“死不瞑目啊!”
  明楼也看了他一眼,道:“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不止毒蝎还活着,雪狐也还活着!”
  阿诚:“咱们还是先送大姐回家吧!”
  明台:“好!”
  这时,王天风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只手拿着帽子走过来。
  明格去到他面前:“都准备好了?”
  王天风点点头,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又看了一眼明格身后的家人,轻声道:“火车快来了,去告个别吧,这一走,再想回来,怕是遥遥无期!”
  “嗯……”明格转身,走到大姐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大姐,我得先走了。”
  明镜点点头,看了明格一眼,又看向明台,道:“大姐知道!不仅你要走,明台也得走!你们两个再待在上海,不仅自己危险,更会连累你们大哥!”
  明格低头,眼眶湿润,苦笑一下。
  舍不得,她是真舍不得……
  此刻,却也是不得不走……
  明楼问道:“想好去哪儿了吗?”
  明格回头看了王天风一眼,道:“延安!”
  明镜点点头:“延安……中、共高层都在那,你去那,我也放心……”
  明镜看了眼王天风,又看向明格,含泪问道:“你,决定了?”
  明格坚定道:“决定了!”
  明镜轻轻叹了口气,拉着明格的手,走到王天风面前,将明格的手放在他的手上,道:“既然决定了,姐姐祝福你们!”
  明镜看着王天风的眼睛,道:“我把我们明家最疼爱的孩子交给你,照顾好我妹妹!”
  王天风微笑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明镜从包里拿出一支白玉镯,那玉镯晶莹剔透,毫无杂质,一看便是上品。
  明镜把镯子给明格戴上后说道:“时间紧迫,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嫁妆,这镯子,就当是姐姐的一片心意,你收好。”
  明格:“谢谢大姐。”
  明镜抱着明格,在她耳边说道:“孩子,祝你幸福!”
  嘟嘟嘟……火车行驶过来……
  明楼:“大姐,他们该走了!”
  明镜舍不得的松开明格,明格拉着大姐的手,不愿离开。
  明镜使劲挣脱开明格的手,转过身去,趴在明楼的怀里,泪流满面。
  明格看着大姐这副样子,眼泪忍不住的哗哗落下,哽咽道:“大哥,大姐,阿诚哥,明台,你们保重!”
  明镜不回话,也不转身看她,只是挥了挥手。
  明楼:“保重。”
  阿诚:“保重明格。”
  明台打趣道:“你和老师要幸福,就像我跟曼丽一样!”
  王天风:“走吧。”
  王天风拉着明格的手,缓缓走到列车门口。
  明镜还是舍不得的回头看着明格的背影。
  王天风率先上了列车,正欲伸手扶明格上车,明格突然转身,噗通一声跪地,四人一愣。
  “这一别,生死有命,再见无期,明格叩谢兄姐养育之恩!”
  明楼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眼睛。
  明镜更是捂住嘴巴,拼命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明格起身,上了列车。
  就这样,王天风和明格离开了上海,一起去了延安。
  列车上
  王天风握住明格的手,问道:“后悔吗?”
  明格摇摇头,温柔一笑,道:“不后悔!”
  等二人到达延安后,已是清晨。
  二人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房子,那是袁国平先生早年生活过的地方,知道明格要来延安后,就把房子给了他爱徒。
  明格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等我收拾好,你就睡一觉,我在车上好歹眯了一会儿,可你一夜没睡,伤刚好,这么折腾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王天风勾起嘴角,道:“好~”
  王天风上前握住明格的手,明格停止动作,看向他。
  王天风:“对不起。没办法给你一个华贵典雅,亲朋祝贺的婚礼!也没办法给你一个像你们家那么大的房子!跟着我,苦了……!”
  明格立即捂住王天风的嘴:“我不苦!你别这么说!跟你在一起,便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这幸福,无关物质需求,你明白吗?”
  王天风温柔的摸了摸明格的头发,旗袍的扣子被解开……
  二人积攒了多年的邪火在此刻都得到了发泄。
  一场云雨过后,明格早已累的躺在王天风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王天风就这样搂着她。
  明格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王天风:“记得!怎么会忘呢?”
  明格:“那时候,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们会成为夫妻!”
  王天风:“一切都是缘分!”
  明格:“是啊!都是缘分!咱们会成为像戏剧里的,那些让人羡慕的,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夫妻吗?”
  王天风:“会的!”
  明格微微一笑。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也是你
  1945年8月,抗日战争结束。
  1949年9月,解放战争结束。
  1949年10月1日,下午两点,新中国成立!!!
  1950年2月17日,春节
  延安
  今年的春节格外的热闹,那外面烟花绽放的声音,让在屋子里写家书的明格微微一笑,那是胜利的颂歌,那是和平的声音……
  这些年,她一直保持着跟上海和北平的联系,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北京了,那是中国的首都。
  锅里翻腾的饺子,提醒着明格,又过了一年。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跑跑闹闹,一人小手里拿着一支红灯笼,那温馨的气氛,让明格心中一暖,随即放下手中的钢笔,走到门外,嘱咐道:“小想,照顾着点儿妹妹,别让她摔着!”
  小男孩儿:“她不就比我晚生了十分钟嘛~妈妈偏心!”
  明格一挑眉毛,理直气壮道:“晚生一秒钟她也是你妹妹,你就有责任照顾好她!知道了吗?”
  小女孩儿得意道:“听到了没,你是哥哥,你得让着我!”
  小男孩儿撇撇嘴,道:“是~”
  明格轻轻一笑,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不自觉的又想起了他……
  那是1943年的5月份,王天风被组织派出去执行任务,这一去,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同年六月,明格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仅仅差了一月,这个消息,还是让明格未来得及告诉他……
  1944年3月,明格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在孩子生出来的一年后,明格才取名,儿子叫王想,女儿叫王念,名字看似随意,却寄托了明格对丈夫千千万万的想念。
  眼前的这副和谐美满的景象,唯独缺了他!明格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岁月的痕迹已完全侵蚀了她。
  渐渐的,双眸落下了两滴眼泪,直到滴在手上,她才发觉到。
  小念轻轻推了推旁边的小想,问道:“你看妈妈怎么了?”
  小想:“不知道。估计,又想父亲了吧?”
  小念:“哥,你说,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想:“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要不你去问问妈妈?”
  小念:“还是算了吧!以前不小心提过他一嘴,结果妈妈哭了好久,我可不去问了!”
  小想:“不过依我看哪,咱俩长的这么好看,咱们的父亲应该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这样才能配得上咱妈嘛!”
  小念:“说得有理!”
  两个孩子虽然只有六岁,却都有着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懂事的心性,他们深知母亲独自一人养大他们兄妹二人的不易,所以对于陌生的父亲,他们从不敢去问,也不想惹母亲伤心,这个疑问,就这样埋藏在兄妹二人的心里。
  明格含泪,仰头看天,心道:“天风,你看见了吗?咱们的孩子六岁了,整整六年了!
  现在的中国,没有战火,没有侵略,只有和平,只有安宁!
  我与你夫妻十余载,我矜矜业业的做了你十余年的媳妇,相濡以沫你做到了,可白头偕老,你怎么就食言了呢?”
  明格转身进屋,将桌上的家书放在烛火里,看着它,燃烧殆尽。
  明格喃喃道:“新中国成立了,或许,该回家了……”
  延安到上海的火车上,两个孩子新奇的望着窗外。
  小念:“妈妈,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明格:“上海!”
  小想:“上海?那是什么地方?”
  明格:“那是一座繁华的城市,那是妈妈的家乡。”
  小念:“家乡?延安不是咱们的家吗?”
  明格:“延安是妈妈和爸爸的家,而上海,是妈妈和家人的家,叫娘家!小念,你要知道,女孩子一生中有两个家,嫁人之前住的房子,叫娘家,嫁人之后,住的房子,叫婆家。”
  小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小想:“妈妈,您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我跟小念该称呼什么啊?”
  明格:“家里有姨母,大舅舅,阿诚舅舅,还有小舅舅、小舅妈,小舅舅和小舅妈应该早就回去了,北平离上海近。”
  小念撅了撅嘴,问道:“怎么这么多舅舅啊?”
  明格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因为妈妈有三个哥哥啊!”
  同年秋季,明格把一双儿女托付给长姐明镜、长兄明楼扶养,她相信,自己的孩子要是能在明家长大,都会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材!
  而明格,她在上海某郊区的一处勿忘我花海里,举枪自尽,当人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笑得灿烂,笑得解脱。
  王想曾问明楼:“大舅舅,在您眼里,我跟小念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啊?”
  明楼回答:“你们的父亲,是一个民族英雄,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国人!至于你们的母亲……她也是个巾帼女英雄!大舅舅曾以为,在明家,我是最了解她的那一个,可现在才明白,根本没有人了解她,就连王天风,他也不了解她……”
  明台曾说道:“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她对老师的爱,从前只是以为,她可以为老师付出生命,现在才知道,她对老师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她就等着新中国成立,她就等着看一眼新中国的大好河山,不能跟老师同生,她就等着,跟老师共死呢!”
  在紫色的勿忘我花海里,她如桃花般笑着……
  明格温柔笑道:“王天风,我来找你了!”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准确的打在了她的心脏上。时隔六年,她这个暗杀高手再次开枪,这次,她暗杀的对象,是她自己。
  她倒在花海里,仿佛看见了六年来,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儿……
  有人说,明格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她丝毫不顾及自己家人的感受,也没在乎过自己的一双儿女。
  但是她累了……王天风这一走,也带走了她对生的全部希望,她跟侵略者斗争了一辈子,真的累了……
  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一个痴情人。
  对于神圣的,不可亵渎的爱情,她看的跟她的信仰一样重要!
  明格替王天风做到了他对自己的期许: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