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你好坏……”
  则宁闷哼,眉眼都不似之前平和,现在的他的眼角都染上了三分春.色,看起来又有些阴柔似的危险。
  他伏下.身蹭了蹭她的掌心,温柔道:“对,我最坏了。”
  他的语气是温软的,可是气息是富有侵略性,这种反差让怀里的妻子更加害怕,可是被撩起来的情.欲哪里这么容易被灭去,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则宁身子一沉,就沉入他羞于开口的温柔乡里。
  月上中天,什么都被埋在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不会被锁的对吧?
  话说我这个小萌新不敢触犯jj一点点底线呀qaq,虽然还是渣渣???
  第64章
  则宁侧身支着头看着害羞得整张脸都要埋进枕头里的锦书, 哭笑不得得伸手拍拍她:“起来, 去沐浴。”
  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你先去。”
  则宁笑了声, 摸摸她的小狗头便下床去了。
  守夜的太监宫女早就准备好了热汤,等到侧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的时候, 把自己捂得紧实的锦书才把身子翻过来。一张脸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通红。
  锦书又把自己埋被子里有些抓狂,天哪!她刚刚是在色.诱太子吗!她怎么变得这么狂放了!他不会认为自己是那种女人吧!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他就是一副浪荡的市井模样, 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懊恼。这种懊恼连她自己都没怎么太发觉。
  还没等她滚多久, 余光就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锦书吓得眼一闭,跳下床猫着腰从则宁身边窜出去。
  真是的……则宁无奈的摇摇头。
  都已经是凌晨,则宁也不困了, 想着反正最近也没有早朝, 手头的事情也可以放一放,索性明日就晚起些吧。自己基本上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 只能在婚假里陪陪小八。
  她是自己的妻子了,则宁在心里又告诉了自己一遍。
  她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庭,投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 本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而且前路未知,一行一步都是惶恐。
  她并非生来就能做到淡然处之,后宅的女人有几个人不是历经沧桑。
  小八虽然不是那个性子, 可他自己也要首先做到给她独有的安全感,这是作为一位丈夫就该让自己的妻子安定下来最基本的该做的事情,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小八是玲珑通透的女子, 她会明白的。
  后宅地位?夫君宠爱?家族纷扰?这都不该是强加给妻子要思考的事情。
  则宁靠在床上单腿屈膝,翻着随手从锦书梳妆台上拿过来的一个话本子,随意翻了翻。故事写得虽然俗套,但是文笔很好,不过就是透着浓浓的大男子主义的味道。没想到这个话本子上还有朱笔批语,看娟秀的字迹也知道是谁留下的。
  “一个官家小姐就因为这两句酸腐的诗就喜欢上了?那个书生也不是个好东西!”
  “嘴上说得好听不还是在妻子怀孕后与她人有染?酒后乱性?谁信!心里要没有这种心思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大义!你家的大义是不分青红皂白搞死人家娘家,事后认个错就好了?”
  洋洋洒洒的吐槽每张纸都有,这个满肚子思想的小八,若是生在有网络的年代,肯定是一个因吐槽而走红的网红。
  则宁翻到最后,看见她在空白的地方写:“噫吁戯!呜呼哀哉!如此之渣男,不能以宫刑泄愤,当以先凌迟致半息,悬于城墙之上,痛批其学说,揭穿其用心,记载在册,流传市井,使天下之人身心俱凛、定心顿悟,如此悲哀事少矣。然,上述难得,女子当自防,应开阔胸襟,见识广博,便不再目光有瑕,有知人之明,遂夫妻和乐,一生顺遂。”
  ……
  锦书沐浴完毕磨磨蹭蹭回到床边的时候,就连则宁对着一本书发呆,等她悄悄爬上床时惊动了则宁,就见他抬眼看自己,扬着手里的话本子笑眯眯道:“见解不错。”
  锦书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哪本,下意识“蹭蹭蹭”爬上前一把拽过来不给则宁看,等她回过神来才想到他已经看完了,后悔自己为什么就是改不了随手放书的习惯!还让云合不许动她的书!
  要是她看惯的文集史册那倒不介意和则宁谈谈一番,可是这个打发时间的话本子该如何说起。一时间有点欲哭无泪。
  这还是她两三年前看的,上面的批语也是当时写的。那个时候自己太幼稚,思想还不够成熟,文笔也稚嫩,都是一通大白话,到末尾的时候才想卖弄文笔憋出了一小段,她都觉得羞耻。
  可就是再羞耻也不能承认!
  锦书扭扭捏捏小声谦虚道:“哪里哪里。”
  她不敢看身侧的太子,想到时下对女子的规制,还有书里男主角种种理所当然的磋磨,想一想自己对待又是君又是夫的则宁的态度,不禁有些戚戚然。
  放在书里的话,不知道自己会被休弃还是被婆婆严惩。
  可是,这也正是她心里憋闷的。在市井传而广之的主流的话本子,在一定意义上就是这个时间段的风气的真实写照。她虽然生于公卿之家,可也见便大大小小悲哀事,想一想历史风云女辈的飒爽英姿,就越发觉得时下女子的可怜可叹。
  而且,那男人妄自尊大,也不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一副嘴脸!
  床褥被换了新的,锦书扒着被子偷偷瞄了自家夫君一眼,心里感叹自己是捡了什么大便宜呀,人长得俊美不说,还地位超然,性子也好,不像传言中不近人情,还温柔体贴。自己这一成亲,钱权色都占全了,本以为自己后半辈子会过得很累,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那个苗头呀。
  他的枕边人必定不会只有自己一个,虽然想起来还是不舒服,如果因为这个抱怨,在别人眼中恐怕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吧。
  这么一想想,就有些低落,只是因为与时人思想不通,就算是借着尚锦观的身份和别人辩论赢了也是孤独的少有人理解的。
  自己的夫君……是那少有的人中最得心的哪一个。
  锦书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头,这样看他便看到棱角分明的下巴与侧脸,他翻着手中的书的动作也是有条不紊,薄唇轻抿,目光低垂,似乎看得入神。
  锦书的目光太明显了,则宁一侧头就对上了她的目光,则宁展颜伸手揉揉她的头:“怎么不睡?有光线你睡不着?”
  “不不不,不是。”锦书连忙否认,可能察觉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不好意思咬咬下唇。
  则宁莞尔:“睡吧。”
  锦书哼哼唧唧两声:“你怎么老是让我睡,我也睡不着啊,你不是也没睡?”
  “嗯……我在想你那个评语。”
  锦书脸一红,虽然羞耻,但还是想听听他对其看法。
  则宁见她一双眼睛就像是加了特效一样闪闪发光,失笑道:“八个字,直抒胸臆,针针见血。”
  锦书撇撇嘴:“你直接说我不知道委婉,言辞激烈不文雅不就好了。”
  锦书也坐起来靠着抱怨:“那些编纂禁锢学说的人真是太讨厌了,孔老夫子的意思非要拐个七八弯来理解,就好像这样就显得自己博学多才似的。还有提出的学说,其中若没有大多数男人私念,我是万万不信的。”
  “可是就算当初静安皇后狠狠批判了那些书籍,还是斩不断根源。”则宁接道,“不过我朝却没有前朝来得厉害。”
  本来就是随心的感叹,结果换来身边妻子不阴不阳的语调:“前朝的男人多幸福啊,妻子都不敢大声说话,不抛头露面,女戒闺训倒背如流,又当妻子又当丫鬟,还要忍受独守空房的苦。冷热都没有贴心人的问候,还不如找一家尼姑庵出家算了。”
  则宁一愣,旋即失笑:“你说什么呢。”
  本来锦书的言语里面都是刺儿的,可是一想到白天在涌泉宫里见到的北戎公主,心里就膈应得难受。
  那个女孩子真是难得的美人儿,一身的率性潇洒,举手投足都是自己又羡慕又模仿不来的模样。就算是自己一身男装出去,也根本完全不及对方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肆意。虽然那种肆意已经沉淀了许多,她除了有几次礼数不周外,其他的就再也挑不出来刺,但也正是这般的融合,才更让人欣赏。
  她不想把话憋在心里,夜深人静正是交流感情的好机会,如果这个时候不说出来,她怕自己一整晚都睡不好。
  锦书坐到则宁身侧,平视着他:“那个北戎公主,你喜欢她吗?”
  则宁被锦书这幅一本正经的样子搞得有点想笑,本来想逗一逗她的,但是见她的表情稍稍严肃,又怕她多想,低低笑了声抬手把床上的一张薄毯子披在她细弱的肩头。
  则宁道:“我对她的喜欢,比小五更甚。”
  锦书一颗心骤然跌落到谷底,等她回过神来想到小五是谁的时候,虽然心里还是忐忑,可飞扬的心情压都压不住。
  “小五……五公主?”
  见则宁含笑颔首,锦书便不再压抑想往上翘的嘴角,但还是口是心非地说:“喜欢就喜欢嘛,你是太子,喜欢谁都可以纳回来呀,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要不然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锦书脸一红,顿时就别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锦书的心情也定下来了,她有些感叹,也有些失落:“我从未见过你的马上英姿,也从未见过你运筹帷幄。你在北地的那几年,都是有她在你身边看着你,只有你回京前半年才有说书人说你,说你如何决断军策,说你如何整顿士心。我当时听着就觉得像个笑话,觉得时下腐朽,有谁能一身正气?现在想来真是如同井底之蛙。”
  她回过头看着则宁,缓缓笑道:“我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你们有多年的情分,我没有,她在你面前嬉笑怒骂,与你背负战场危急,而我在盛京安享富贵,她就算与你分离后也有数不清的挂念,而我们当时还未相遇。”
  “我错过了好多。如果她不是外族下一任族长,哦不,下一任北戎王,恐怕……”锦书没有说完,就像什么都说了。
  则宁有些愣怔。都说夜晚的人是感性的,则宁此时也体会到了,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尤其是面对着对面的妻子含蓄的衷肠。
  则宁眉眼温柔:“以后都是你了。”
  短短几个字而已,背后的惊喜让锦书不敢揣测,她从来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变得这么不像自己,她已经不愿意深究了。
  这个时候锦书才搓搓脸挡住自己红起来的脸,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蒙着被子:“哎呀哎呀偏题了偏题了,我们来说说那个话本子!哦不,我困了我要睡了,不说了。”
  突起的被子就像是蚕蛹一样,则宁用手戳一戳,她还扭了两下,可爱得让他还想再下手。
  也不早了,则宁放下床帐,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和她解释晚上的事情,但是现在小八似乎也不是那么介意了,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对于穆穆,他也只能是辜负。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要不然你们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哈哈预收坑又多了一个收藏耶好开心。
  第65章
  第二天两人果然起晚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都已经大亮, 锦书还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 咕哝道:“什么时辰了啊。”
  则宁背靠着床头,揉揉睡过头发酸的太阳穴, 闭着眼睛不确定:“巳时……?”
  “……”
  锦书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好,她默默抬头看则宁, 语气干巴巴的:“现在, 去请安也晚了吧?”
  则宁很煞有介事地配合她沉痛地点点头:“对啊。”
  “那……”锦书的表情似乎有点艰难, “还是要去……?”去了给人家笑话?
  则宁一下子笑出声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外面请安的声音。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锦书心里的祈祷, 进来的小太监隔着寝殿的屏风恭敬道:“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与惠妃娘娘约好去了御花园,今日二位主子今日就不必去涌泉宫了。”
  不得不说, 饶是一向无所谓如则宁,这个时候也有些尴尬。其实皇后也应该是左等右等等不来这对新婚小夫妻,又有派来东宫还没打理完事务的嬷嬷通风报信, 言语间都能对他们的事情一清二楚, 而且夜里太子叫水又瞒不过宫人,皇后开文之余自然是又体贴了一下他们。
  不过皇后也心疼儿媳妇,觉得自家儿子只是未经人事, 开荤了肯定也会比之其他人要来得莽撞些,在夫妻事上也不及表面来得镇定有风度,那儿媳妇肯定也受了不少罪, 又让那个小太监带了不少她私库里的好东西送过来。
  其实万嬷嬷听了皇后的想法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劝。
  那种事对于皇后来说可能是一种折磨,可是看太子对太子妃那种一看就很专注很体贴的模样,怎能会舍得让太子妃受苦。可是婆婆心疼儿媳妇也难得,那就让皇后心疼下去吧。
  于是到了最后,万嬷嬷还是什么都没说,皇后就开心的让在自己身边垂首而立的女官新枝去她的小库房点东西去了。
  屏风外的小太监还没说完,则宁都听不下去了,更不要说被窝里的锦书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而且夫妻两个人都没下床,还有个外人在那边逼逼叨叨,但凡有点羞耻心的人都会觉得不自在。
  小太监年纪比较小嘴巴还跟能说,能讨得了主子欢心,所以师傅也比较纵容。当他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太子语气不善地让自己离开时,还觉得委屈,还是后来太子妃身边的宫女云合把他说一通他才懵懵懂懂。
  被窝里的锦书两眼发直,则宁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戳戳她的小脸蛋儿笑问:“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