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付知之也说:“我来半个月了,时间不对付,一直没跟经理照面。”
  “原来已经是客户了,那您就随意了。”黄泳客气笑道。
  付知之自来熟,恭维上了:“老哥招的这些伙计真不错,包括楼上会所的。我说刚来詹城没几天,人生地不熟,他们热情推荐了不少好地方。”
  “嗐,都贫。”黄泳没有多聊,源于付知之旁边那人气场太强,他根本不能心无旁骛地撩闲,扭头看过去,问道:“您是想咨询什么方面的课?还是想了解下会所会员?”
  李暮近看着丁珂:“让她来说。”
  黄泳看他眼神也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我们珂珂还没吃饭呢。”
  “跟我有关系吗?”
  黄泳卡壳了。
  “是想让我请客?”
  “……”
  付知之咯咯地笑:“让这妹妹来说呗,还怕我哥们白嫖啊,那属实格局小了,我哥们就钱多。”
  束睿提醒他:“嘴上把点门儿,闪了舌头没人救你。”
  付知之反应过来,再瞄一眼李暮近,目光明确,目的明显,不敢再出言不逊。
  黄泳直觉来人不是善茬,怕惹事,看向丁珂。
  丁珂早已经懂事地放下咖啡杯,准备继续上班。她引李暮近坐到招待区,拿瓶水,放桌上,蹲下来,翻开产品手册敷衍地介绍,含糊不清,声音还小。
  墙上挂着一只复古钟,摆锤摇晃会有清脆的咔嗒声,插入丁珂没有感情的朗读中却失去节奏。
  但没关系,反正李暮近也没听。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从眉毛,到眼睛,到鼻梁,到只会敷衍的嘴。
  丁珂说完合上手册:“有感兴趣的吗?”
  “有。”
  “哪个项目?”
  李暮近伸手。
  丁珂把手册和笔放到他的手上。
  李暮近写完还给她。
  丁珂翻开手册看到,重新合上:“没有。”站起来,扭头要走。
  李暮近伸手就够到了她的腕子,稍微一拽,单薄的人就已失重,坐到他腿上。
  丁珂一秒都不多待,只是太弱,刚起身又坐回去,甚至偏离目的地。
  顿时僵住,一动不动。
  “没坐过?紧张什么?”
  丁珂醒了,挣扎起来:“松手!”
  李暮近只用一只手便能困住她,毫不费力,随意地抬一点下巴,目光从眼底投射:“如果你不是,为什么接近我。”
  “叮——”
  刚好整点,复古钟传来一阵铃乐器的响声,余音悠长,久久不消。
  “自作多情。”
  丁珂回看,并不躲避他的视线。
  招待间门和隔断墙是磨砂玻璃,外面看不到画面,但可以看到行动。
  付知之看到两团人影靠得极近,胳膊肘杵束睿,挑眉,缩脖,语气猥琐道:“你快看,真牛逼!”
  束睿没看,还提醒他:“什么都想看,容易长针眼。”
  付知之听而不闻,下句更猥琐:“欸你说这个坐姿,进去没有?”
  束睿恶心,走到一旁。可以坏,但别下流。他听不了也看不了付知之这德行。
  招待间里,李暮近大掌托住丁珂的腰,猝然一压,丁珂鼻尖轻撞进他唇缝里。
  丁珂下意识攀住他肩膀,防止上半身再向他贴近。
  李暮近稍一偏头,下颌线碰到丁珂的手背。
  触觉温热坚硬,丁珂蜷起手指。
  李暮近就喜欢看她节奏尽失,他听到她的心鼓破了。讨厌不讨厌,她都在紧张了。
  他就要她,紧张。
  “付知之非要在御景观山开趴,不是你推荐的吗?”
  丁珂无言。
  “我想想。”李暮近食指摁住她唇瓣,轻轻撬动,指尖触到一丝湿润,润到心里。
  他真喜欢。
  “你也早知道那律师下贱,故意让我看见。”他不要她的答案,猛地靠近,亲了她。
  丁珂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愣了片刻才挣扎起来。
  所幸李暮近没想纠缠,浅吻后,说:“你这主意想得,更下贱。”
  第六章
  丁珂陪够了,拂落李暮近的手,摁住他肩膀,借力站起来,抽一张纸巾擦擦嘴,随手一丢,丢进垃圾桶。头不低半寸,只是视线向下,俯视自尊自大的男人:“是不是?你以为我是谁?所以我不光跟两年前杀人案的受害者名字一样,长得也一样?你以为她没死,还想接近你?”
  李暮近眉梢微动。比起丁珂说了什么,他更对她的反应感兴趣。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丁珂坦白告诉他:“我是法学生,最近在研究你的案子,我确实知道那男的不怀好意,也确实知道你在御景观山。但都因为我想探索案件中那些疑点的答案。如果让你误会了,我跟你道歉。”
  说完就走,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刚打开一道门缝,又被人关上,抬头上看,李暮近的手在上方,正摁住门。修长骨感、白里透红,几乎就是章苗苗意淫的那种手。
  她只觉得烦人,“你想干什么?”
  李暮近扳她左肩,用蛮力使她转身,逼她面对他,“害怕就叫出来,我可以把门打开,让他们看见。一男一女,说没发生什么你觉得谁信。”
  他被挑衅也不气不恼,声线又变了,气声多了,尾音长了,呼吸频率也快了。似乎她越反抗,他的征服欲越强烈、蓬勃。
  丁珂判断错了,他不是无耻,是变态。
  李暮近慢慢俯身,跟她平视,深呼吸她的呼吸,浓郁的咖啡香刺激多巴胺的分泌,他自然而然地愉快兴奋,“你对你跟别人名字、外表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常吗?”
  “你希望我什么反应?”
  “没有吗?”
  丁珂咬肌微动。
  李暮近什么也没干,只维持姿势说了句“没有吗”,丁珂就觉得他有别的意思,而她好像明白什么意思,但她又不能说出来,显得她好像对他有了什么意思……
  她很烦躁,直接把门推开了,就让别人看到他们俩贴那么近,他还为她俯身。
  外边的人原本在干什么都忘了,难得一致地看向同一个地方,动作表情都一样充满好奇心。
  付知之呼一声。
  束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黄泳满脑子今日份成交额又要创新高。
  李暮近无所谓,不慌不忙地站直身子,他什么时候怕过现场直播?人越多越喜欢。
  丁珂扭头看表,正好下班了,抬腿就走,片刻不留。
  李暮近看着她的背影,没什么可说的。
  性格不太一样。
  丁珂一走,他也不愿意待了。
  付知之、束睿紧随其后,黄泳一看这就要走,回头拿手册,想着追上去再问问订不订课,看到空白处写了俩字——
  丁珂。
  脚步停住,不再追了。
  开始是不是冲课他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是冲人了。
  三人上车,付知之看李暮近是没心情再去局上了,也不提了,自以为是地聊起刚才的女孩:“还得是我,要不是死乞白赖拉你们俩过来,都碰不上这么正的妹妹。”
  束睿看着手机,头也不抬:“你都说我俩不来你老子就挂了,他是不怕背点业障,我不行,肯定绑也把他绑来。”
  “啧。你就说这是不是一个正确决定?”
  束睿抬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李暮近:“你要不自己看看呢?看看他现在情绪怎么样?”
  “肯定很……”付知之挺自信,扭头看到李暮近兴致不高还有点烦躁的脸,邀功的话折在喉咙。
  束睿淡笑,“要不你打电话鬼哭狼嚎,从学校出来就回去补觉了。”
  付知之想起来,“哦对电话没说清楚,上学去了?咋做到的?你不那时候正跟德国看精神病呢吗?”
  李暮近出事以后,他家送他去德国治疗,有记者追这个新闻半年,他家一直有公开治疗进度,没什么意思,渐渐公众也不爱看了,就不追了。
  李暮近回国都没新闻报道。
  “外国语学校有保送名额。”束睿说。
  付知之被刷新了认知。
  束睿看他瞠目结舌的样子,“我以为你这些年跟他混,早明白规则是给普通人制定的。整个世界同理。”
  其实有处分没有保送资格,但可以换学校,就没有处分了。
  束睿开始还不知道李暮近来詹城为什么给李崇打电话,他去哪儿给谁汇报过?
  原来是需要李崇打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