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她试图解释:“我和季旸没什么关系,他就是……就是我俩性格不合,从小总吵架,一生气就互相给对方添堵,他不喜欢我的,我们没那种关系,也没那种可能。”
  “那……我代他跟你道个歉,他不应该这么做。”
  梁思悯觉得这才是稳重成熟的男人,情绪稳定,妥帖体面,哪像季旸那狗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说话就让人想揍他一顿。
  她忙摆了下手:“没事,我也没少气他,我只是……不希望被误会。”
  “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季骁南说。
  大概是因为季旸插一脚,梁思悯觉得尴尬且别扭,一路上除了解释完这件事,就没什么话了。
  她没回家,前一天跟杜若枫约了去见个导演。
  杜若枫做制片人,最近在筹备一部电影,约了圈内的大导和他太太一块儿吃饭,梁思悯去当个陪衬。
  这部片子投资大,杜若枫也想让梁家也投点儿。
  地点在世贸金庭,离约定时间还早。
  “把我放咖啡店门口就行了。”她说。
  秋天突然就来了,冷风瑟瑟,她穿得单薄,也就懒得多话,下了车,只挥了下手告别。
  一辆迈巴赫缓缓停靠,季旸从后车座下来,看见她,拧了拧眉,那脸上就差写一句阴魂不散。
  梁思悯碍于季骁南还没走,才没骂他。
  季骁南下了车,面色严肃:“季旸?”
  意思是:你在干什么,
  他以为季旸特意追过来,
  季旸无奈摊手:“我跟祁东有约,我哪儿知道你们也来这儿。”
  而且季骁南走了有十来分钟他才出门,这同时到了他也很冤。
  季骁南抿唇,盯着季旸看。
  他这侄子一向稳重,但今天他不太确信。
  梁思悯快冻死了,想走又插不上嘴,三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呈等边三角形的站位站在金庭的门口,跟拍什么狗血八点档似的。
  “你俩聊,我先……”她话还没说完,遇到件更荒谬的事。
  在附近大厦上班的周凌琨打算去金庭旁边买杯咖啡,远远就看到梁思悯,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全面拉黑删除他的人就在眼前。也不是完全没有她的消息,只是她出入的场合,大多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在他可触及的地方看到,于是顾不得审时度势,他快走两步,敛着眉从背后拉住她:“小悯。”
  梁思悯吓一跳,下一秒甩开他的手,看到是他,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滚。”
  真够晦气。
  他还想再拉她,希望她能冷静下来他们好好谈一谈,梁思悯这种油盐不进,绝情起来恨不得把人送进焚尸炉焚毁干净的劲头,让他十分恼火。
  然后季骁南过去扯住了他的胳膊:“先生,你这样不好吧!”
  “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
  “我是他男朋友。”周凌琨脸色青白,想他也算是体面人,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从南城回来,梁思悯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父母和哥哥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两个人因为什么分手。
  她觉得丢脸,恨不得没人知道,连吐槽的欲望都缺乏,只想这个人从自己生活里干干净净消失。
  但现在,身边站着自己有好感的对象,和讨人厌的塑料竹马。
  那片刻的难堪让她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但她还是保持了冷静,深吸一口气,上前:“前男友,而且交往不到两个月,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也清楚,就不要再纠缠不休了吧!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再看到你,如果你听不懂,我会用点你能听懂但不太体面的手段。”梁思悯本来就长了一张冷脸,板着脸的时候更是冷若冰霜。
  周凌琨从口袋里掏东西,季旸顺手把梁思悯拉了过来。
  他怕对方气急败坏干点什么蠢事。
  不过好在他只是掏了一把钥匙。
  “家门……钥匙。还给你。抱歉,但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误会了,但你完全不听我解释。”他有些委屈地说。
  梁思悯一下子就火了,上前一步扬手就是一巴掌:“把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收一收,你当我是你那位娇柔小姑娘呢!说什么信什么。当着我朋友面还钥匙,想怎么着,告诉别人你有我家门钥匙?没想到我是梁正平女儿后悔极了,挽留不了也要把这前男友身份坐实了好让自己名字在衍城变得值钱点儿?”
  看他着急想解释,她靠近他,揪住他衣领,压着声音语速极快地说着:“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也不在乎你怎么想,更不在乎有没有误会你,你有一百个委屈也咽回去,别把自己当回事,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周凌琨。最后一次了,我没有报复你不是我对你旧情未了,更不是我心软,我只是觉得看到你就丢脸,报复你都是给你脸,懂不懂?”
  她甩开他,觉得脏似的,打开包包,拧着眉拿张湿巾擦擦手:“滚。”
  周凌琨吞咽了口唾沫,他印象里梁思悯都是有点冷的形象,但礼貌话少,也没什么架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真的发脾气。
  他举手,作投降状,想挣扎着再说点什么,可嗓子眼堵得厉害,最后只好说了句:“我走,你消消气。”
  人走了,季骁南觉得这时候不适合再待,沉默片刻,说了句:“悯悯,再见,如果有人回来骚扰你,可以拨我电话。”
  梁思悯扯了扯唇角,点点头,勉强应一声:“骁南哥再见!”
  季骁南也走了。
  但季旸还在,他手插在口袋里,一副这热闹可真热闹的样子。
  梁思悯本来觉得他拉自己那一把还挺男人,这会儿看他一脸看戏的表情,那点好感又顿时消失,她看他一眼,无差别攻击:“你还不走杵这儿当电线杆?看什么看,不是喜欢我吗,我要是嫁给你,你也是这下场。”
  “哦,真吓人,不过……你先嫁过来再说吧!”他靠近她,仗着个子比她高,居高临下凑近看她的脸,这个距离,是可以接吻的距离,但放在季旸身上,这就是犯贱的距离。
  于是梁思悯刚怒火攻心失了智,又被他激怒一下,她在也扇他一巴掌还是踹他一脚的纠结中,选择亲了他一下。
  嘴唇碰到他的脸的时间不到一秒,甚至他都没反应过来她是不是亲了他一下。
  反应过来,两个人石化当地。
  最后梁思悯哼了他一声,转头走了。
  但这一幕被季旸的司机看在眼里,今天季旸临时出门,那是老宅的司机,回去就把他卖给了老太太。
  季骁南刚把她的解释说给老太太听,结果转头她就亲了季旸一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老太太把季旸的父母叫过去,严肃地讨论了这件事。
  季太太大为震撼,当晚就透露给了自己闺蜜——梁思悯的母亲周邵红女士。
  于是梁思悯当晚回家就被三堂会审,任她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都没用。
  而且因为今天金庭有活动,广场那边架了相机,直播的时候镜头突然转过来,俩人正好入镜了。
  不仅她爸妈,朋友圈好多人都知道了。
  梁思悯被勒令交待,可她有什么交待的,说她贱了一下恶心他。
  真话没人信,她又被锁了一周在家反省。
  “如果杀人不犯法,季旸已经死一千零一次了。”
  梁思悯突然扭头,微笑着对路宁和杜若枫说。
  【??作者有话说】
  梁爸和梁妈:说出你俩的故事。
  梁思悯:……我说我只是想咬他的脸你们信吗?
  第6章 结
  ◎行,结,谁不结谁是狗。◎
  那台马自达rx7被尸解躺在那儿,还没动工,在等零件齐全。
  路宁半蹲在那儿扶着车:“我们大老板买来哄女朋友的,到时候要贴粉色的膜,搞个机器猫的拉花,啧,这些直男的浪漫真的搞不懂,他老婆连车都不怎么会开,只是喜欢这个灯。”
  九十年代的翻灯车,跟长了两只眼睛似的,颇有点拟人的意趣。
  梁思悯弯腰看发动机,这款车号称转子神车,用的转子发动机,原车应该是单涡轮单转子,改了双涡轮双转子。
  她啧啧称叹:“我以前看头文字d,就喜欢高桥凉介那辆车,帅惨了。”
  同一款车,新老款的区别。
  杜若枫嫌弃地找块儿干净的地方靠着:“放着帅哥不看你看车,你还是人吗。这就是你谈不到恋爱的原因,你好好反思一下。”
  “帅哥?这年头,长得稍微齐整点就一肚子花花肠子,我的建议是让路宁抛弃她老公嫁给我。”梁思悯难免想起周凌琨,笑得凉薄。
  路宁捧着脸,微笑:“送我一辆法拉利我今晚连夜埋老公。”
  梁思悯双手打开,一脸大方道:“去我车库里随便挑。”如果金钱就可以买来忠诚和爱情,那可真是太省事了。
  杜若枫知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但又觉得这事儿闷着还不如敞开了说,于是吐槽一句:“你这才谈了一个就看破红尘了?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一个男的倒下来,千千万万的帅哥等着你临幸,不行我今晚去everglow,让人站成两排,挨个儿让你挑。”
  everglow是杜少霆开的高档会员制娱乐会所,年前刚招了一批男招待,各个身高一百零以上,至少四块腹肌,肩宽腰细大长腿。
  路宁一老实孩子,顿时“嘶”了声:“这……这不好吧!”
  “想什么呢!人家都是正经人,陪着说说话,喝喝酒。”杜若枫绕过去,勾住路宁的肩膀,“你说我们三个只有你已婚,你这婚已的,这么纯情的吗?”
  路宁说:“光聊天有什么意思,帅哥就是用来睡的。比如我老公,他动不动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三五个月不见人,我见了他都没话说,但他那张脸,我睡一睡还是心情舒坦的。”
  杜若枫冲她竖大拇指:“你俩床上不聊天?”
  路宁捧着脸,微笑:“你好棒算吗?”
  杜若枫笑得不行,梁思悯这种嘴都没亲过的才是真的纯,根本听不得,捂住耳朵:“大白天的讨论这些合适吗?”
  路宁耸耸肩:“没办法,商业联姻就这样,我俩顶多算个合法炮友,我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别搞婚外情,搞了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不然我打人很疼的。”她没有什么威胁力地挥了挥拳头。
  说出来挺逗乐,但另外两个人还是听出来了一点心酸,路宁大学时候有过一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
  毕业家里突然安排联姻,她思考了一周,很平静提了分手,对方也没有纠缠,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各奔东西了。
  只是那男生的梦想是开一家改装车店,最后去一家公司朝九晚五上班了,她却盘了一家店,做起了改装生意。
  杜若枫笑了笑:“我哥一直说让我自己选,但我觉得我最后也是联姻的命,谈恋爱多麻烦,我宁愿我哥给我挑个,他总会替我考虑人品的,如果也能帮得上他,挺好的。”
  “追爱什么,确实有够累的。”路宁抬头看了梁思悯一眼,“悯悯,话说你是想跟梁家联姻,还是真对季骁南有意思?”
  虽然梁思悯说家里没什么困难,可公司业绩连年下滑也是真的,如果过杜若枫觉得联姻能顺便帮自己挺好的,那或许梁家也是觉得:如果梁思悯和季家能成,对梁家生意也有帮助。
  “都有点儿吧。不过我俩……没可能了。”梁思悯丧气道,“季旸那个狗东西把我俩关系搞得乱七八糟的,我妈现在甚至都在猜我俩在美国的时候暗通款曲的。”
  她在家解释得快累死了,结果季旸转头跟他妈说点有的没的,两个妈妈对不上号,纷纷觉得他俩要么是有隐瞒,要么是有误会,最近试图安排她俩见个面好好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