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当然这和他没关系,只要云予按时付住宿费就行。
  屋子不大,也就十平米出头,几人手脚利索,分工合作,不出半个小时,不仅打扫干净了屋子,还把床也铺好了。
  云予的两个行李箱被堆放在床边,前面的板凳上放了一盏台式风扇。
  家里没装空调,除了堂屋上面的吊扇外,只有三盏台式风扇,陈明夏、陈明冬和两姐妹的房间各一盏,没有多余的,陈明夏把他房间里的那盏给了云予。
  回到堂屋,云予抱着双臂坐在小板凳上发呆。
  吉东给了陈明夏一万块钱的现金,等陈明夏清点完,他向云予打了声招呼后便走了——到底借宿在别人家,不好回去太晚。
  云予的情绪是肉眼可见的低落,他回了屋子,没再出来。
  兄妹四人继续坐在门槛前编竹篓。
  晚上十点,他们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陈明夏让弟弟妹妹们烧水洗漱,从大到小排着队来。
  今晚比较冷,还好他们在傍晚就把澡洗了,这会儿只是洗脸洗脚和刷牙,很快忙活完了,各自回屋。
  陈明夏坐在灶屋里,拿着火钳往洞里放柴火,灶上锅里的水烧得咕噜噜直冒泡。
  看水烧得差不多了,陈明夏把火钳靠到灶台下面,绕到房子右边敲了敲陈明春屋子的门。
  敲了半天,里面终于有了回应:“谁?”
  “云老板。”陈明夏说,“我烧了热水,你现在洗漱吗?如果等会儿的话,我把水装热水瓶里。”
  “等下。”
  安静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还有压不住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屋门打开三分之一,云予白皙的脸被暗黄的光镀上一层暖色,长睫在眼下投出两小团的阴影。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陈明夏说:“你先把水装热水瓶里吧,我现在想休息一下。”
  “好。”陈明夏说,“我把热水瓶放在堂屋里,你找找就能看到。”
  “麻烦你了。”
  陈明夏觉得云予的脸色不太好看,以他的经验,可能是白天和夜里的冷热交替加上身体不太结实,有些病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可没等他问,云予已经将门关上。
  陈明夏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走了。
  第113章 城里富n代x山里贫困生
  陈明夏的屋子就在陈明春的屋子隔壁, 但一间屋门朝里、一间屋门朝外,陈明夏回屋不得不绕上半圈。
  他屋子里的布局比陈明春的屋子里简陋很多,只有一张床以及床尾一个需要掀盖的木头柜子, 旁边是一个老式的木头衣架, 上面挂着几件用衣架撑着的夏衣,下面放了几双洗得干净的鞋。
  他屋子的面积不足六平米, 走动都要侧身, 平时除了睡觉外基本上不在屋子里呆着。
  陈明夏换了汗衫和短裤, 躺到床上, 拉过被子的一角盖过腹部。
  梨花村在山里,昼夜温差大, 晚上即便不吹风扇也没什么, 可到早上就遭不住了, 五六点的时候,屋子里会热得跟蒸笼似的。
  还是得下山买一盏风扇备用, 正好陈明冬屋子里的风扇不知道吹了多久,转起来时嘎吱嘎吱地响,可以买一盏新的和他换换。
  陈明夏关了屋子里的灯, 双手枕在脑后,睁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脑子里又开始想他哥和云予的事。
  他倒不好奇他哥和云予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担心云予为此对他家产生偏见。
  毕竟云予是从外面来的大老板, 今后要在村里呆很长时间,也会和村里的人产生利益往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 他都不想得罪云予。
  还好云予并未对他家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只是不太喜欢他一个人而已。
  想着想着, 困意来袭。
  陈明夏合上眼皮,翻了个身,正要入睡,隔着一面薄薄的墙,他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咳嗽声。
  比刚才激烈很多。
  陈明夏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不多时,隔壁房间又传来隐约的开门声和关门声,应该是云予朝堂屋来了,堂屋的门没关,灯也开着。
  陈明夏听到了云予进来的脚步声,很轻,但还是在静谧的空气中被他捕捉到了。
  陈明夏想着云予对这里的环境不熟,估计要用上一些时间才能洗漱完,他没急着睡觉,等云予洗漱完了再睡也不迟。
  然而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外面堂屋传来关灯和关门的声音。
  陈明夏摸到放在另一边枕头下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了。
  他放下手机,继续等。
  又等了五分钟左右,还是没等到外面传来任何动静。
  陈明夏纠结半天,决定掀被起床,他穿上拖鞋走到门前,打开门闩,只见亮着灯的堂屋里没有一个人,他放在八仙桌旁的两壶热水倒是没了。
  走出堂屋,便看到院子一角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正是云予。
  云予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衣,背对着陈明夏,捂着嘴巴小声咳嗽。
  夜风呼呼地吹,云予的身形单薄得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跑。
  陈明夏喊道:“云老板。”
  他的声音显然又把云予吓了一跳,顿时一个激灵,险些从原地蹦起来。
  云予猛地转身,在从堂屋里洒出来的微弱光线下看清了陈明夏的脸,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不过一双凤眼依然睁得很圆,惧意全在脸上浮现。
  陈明夏看看云予脚边。
  云予自己带了毛巾、牙刷和盆子等东西,应该是刚洗完,所有东西都放在盆子里,他的裤腿卷起一截,拖鞋前有着一摊明显的水迹。
  陈明夏突然发现云予不是只有脸白,而是浑身都白,露出来的一截小腿以及穿在拖鞋里的脚趾也白得连浓稠的夜色都遮盖不住。
  他很快收回目光,开口:“云老板,我听你一直在咳嗽,我卧室里有感冒冲剂,要不要给你泡一碗?”
  “不用,谢谢。”云予客气地说,“我自己带了药品,需要的时候会用。”
  对方都这么说了,陈明夏没再自讨没趣,他知道云予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多和对方独处的打算。
  “你刚来我们家,对家里很多东西都不熟悉,有问题尽管找我们。”陈明夏说。
  云予点了点头:“谢谢。”
  陈明夏弯腰提起云予脚边的两个热水壶:“那我先进去了。”
  转身走了一段路,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云予的喊声:“小兄弟。”
  陈明夏闻声回头。
  云予脸上有着尴尬,他似乎挣扎了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说:“我想借你们家的卫生间一用。”
  “可以,随便用。”陈明夏指了指房子左边,“我之前跟你说过,在那边,直走就行。”
  云予抿了抿唇,既不说话,也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陈明夏不解地和他对视片刻,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分钟后,陈明夏守在厕所门口,一门之隔的里面,云予在上厕所。
  家里的厕所没来得及修,还是旱厕,冬天还好,一到夏天,那味道能飘得满院子都是,打开门,里面一群绿头苍蝇嗡嗡地打着转。
  陈简云勤快,每天定时定点地冲水,厕所里除了臭点外其他还好,只是云予从大城市来,几乎没用过旱厕,估计这趟回去会留下不少的心理阴影。
  “陈明夏?”云予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
  陈明夏立即将思绪一收,嗯了一声:“怎么了?云老板。”
  “没什么。”云予说完,停顿几秒,又说,“要麻烦你再等我一会儿了。”
  “没事,你慢慢来。”陈明夏说,随即拉来放在院子里的一张小板凳,就在厕所外面坐了下来。
  过了十多分钟,厕所里才有动静。
  “云老板。”陈明夏说,“冲水的桶在你右边,里面有瓢,你拿瓢舀两勺冲下去。”
  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后,云予把门打开,堂屋的光照不到这边,只能靠陈明夏的手机光照明。
  陈明夏把手机光对准云予脚前:“方便好了?”
  “好了。”云予脸上看不清表情,但声音里夹着几分尴尬,“谢谢。”
  “客气了。”陈明夏起身把小板凳往旁一踢,侧身让云予走前面。
  两人在堂屋外分开。
  关上堂屋的灯和门,陈明夏的一颗心也稍稍落了下去,躺回床上,闭眼一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天光渐亮,天边泛着一层鱼肚白。
  山里不像城市里污染严重,哪怕只是早上,天空也呈现出一片漂亮的渐变色,金色的光和蓝色的天相互融合,中间挤出一条亮眼的分界线。
  这会儿已经开始热了,堂屋里的吊扇开着,嘎吱嘎吱地响,就像陈明冬屋子里的台式风扇一样。
  陈明夏洗漱完,和兄妹三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吃早饭。
  早饭是陈简云煮的一锅粥和蒸的包子,包子皮厚馅也多,馅料是陈简云自己拌的,少量腊肉和一堆豇豆,吃着很咸,需要就着稀饭和水一起吃。
  陈明冬端着碗筷往门外瞅:“那个云叔叔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陈明夏说:“他和他团队的人一起吃,我们不用管他。”
  吃完早饭,陈简云收拾碗筷,陈明冬去放羊,陈明夏继续去田里割麦,兄妹几人各干各的。
  陈明夏把中午要吃的包子装好,和装了满壶的水一起放到背篓里,他背起背篓,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戴着遮阳帽,刚走到篱笆外,陈简云从厨房出来喊道:“对了,二哥,你什么时候下山?我好把编好的竹篓收拾起来,你拿下山卖了。”
  “过两天吧。”陈明夏说,“先把地里的事忙完。”
  万一下雨,割麦的事又得耽搁。
  陈简云说了声好,钻回了厨房里。
  今天日头依然毒辣,陈明夏忙活了一个上午,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汗水浸进眼里,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把割好的麦子堆到一块儿,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汗水,坐到田埂边,从背篓里翻出水壶喝了一大口,又用水冲洗了下手。
  拿出包子刚咬上一口,对面田埂上忽然走来一行人。
  陈明夏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