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而今日他们看的这间,原先是卖茶叶的。
  至于为何好好的茶叶铺子要腾出来转卖,听着李牙侩的意思,是房主做茶叶生意折了本,才迫不得已把店铺给出手的。
  也不知说得是真是假,不过管他是真还是假呢,在林远秋看来,只要这间铺子不存在纠纷,房子没有质量问题,其他都不是自己要关心的。
  林远秋发现,相对于边上几家,这间店铺的开间要宽上一些,
  开间大了,能把物品展示与人的空间也就大了,这与林远秋对这间铺子今后的打算是有益处的,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林远秋用脚在门口量了量,发现整个开间约摸四米左右,以他这个现代人的眼光,这样的尺寸,算是最佳店铺的标准了,显然林远秋是相当满意的。
  只是不知后院的情况如何。
  过来时,李牙侩已把这边的钥匙都带到了身上,所以这会儿他把门锁打开后,就带着林远秋去了后院。
  和昨日图纸上看到的差不多,院子里有两间带着阁楼的主屋,而房子的朝向,与前头铺面一样,也都是坐北朝南的,厨房在东面靠墙的位置,紧挨着它的是一间堆满碎木头的柴房。
  让林远秋最为满意的是,在院子的西南角,居然还有一口水井,这水井和他庄子里的一样,是架了辘轳的,要用水时,直接把水桶放下,然后摇着辘轳把水桶提上来就成。
  昨日看到的图纸上头,可是没有水井的,想来是忘记画了吧。
  有了这口水井,以后不管是洗菜做饭,还是洗衣打扫,都要方便了许多。
  想到洗衣,林远秋突然想起采光的事来。
  他忙环顾四周,等把院子的每个角落都看上一遍后,心下满意,很好,整个院子就没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往后不管晒衣裳被褥,还是冬日晒太阳取暖,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等林远秋把所有门窗检查了一遍,发现都没问题后,就拍板了买铺子的事。
  又做成了一单生意,李牙侩只差把嘴角笑到了耳朵根。
  房主把卖店铺的事全权托给了牙行,所以办起手续来就快了许多。
  店铺卖价三百二十两,给李牙侩佣钿八两,再算上衙门登记契证时的四两,买下这个铺子,林远秋一共花了三百三十二两。
  等崭新的房契拿到手时,林远秋觉得自己在大景朝的立身之本又多了一些。
  “你们牙行可否帮着买些苗木?”
  把房契收好后,林远秋问起了树苗的事。
  京城这么大,他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哪里有卖,与其四处打听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把这事拜托给牙行来的直接。
  李牙侩笑着点头,心说当然可以,实在太可以了,他们开牙行的,不正是为买卖双方说合交易的吗。
  “不知公子想买何种苗木,得需多少?”
  问到这个问题时,李牙侩马上想起了昨日的庄子,难道林公子是想买了树苗种到庄子里去?
  只是,花三百两银子买下庄子就为了种树?
  这也太不划算了点吧。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李牙侩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脸去质疑别人,他只要把客人交待的每件事给办好就成了。
  “柿子树。”林远秋答道。
  至于买多少棵,昨晚他已经想好了,准备先种上一百棵,这样的数量徐老实一个人管理起来也不会太累,否则等天热起来后,光浇水都得费上好些时候,别到时得不偿失了。
  听到林公子要买一百棵柿子树苗,这并不是难事,李牙侩自然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至于苗龄,林远秋选了三年的,记得先前家里买树苗种到新买的山上时,买的好像就是三年苗龄来着,所以他也买相同的好了。
  付了定金,签了契书,双方定下的交货时间是十日之内。且还约定,等苗木到时,须得直接送到庄子上。
  离开牙行后,林远秋就来到街路口这边,既然店铺已经买了下来,那么接下来自然是寻摸守店铺的人了。
  只是想找识字且又会做生意的,并不容易,林远秋一连走了好几家,都未寻到适合的。
  都说急事慢做,有些事情是心急不来的。是以再转了一圈还是无果后,林远秋便没耽搁,出了昌荣街后,就回国子监去了。
  时间已是不早,他还是早些回去吧,省得又像昨日那般紧赶慢赶的,匆匆忙忙的就跟打仗似的。
  ……
  很快就到了又去秦府的时候。
  上完半日助教的课,林远秋和周子旭就拿着各自写好的策文一起出了门。
  不过在去秦府之前,两人准备先去一趟点心铺子。
  ……
  第121章 小考
  秦府,书房院子里。
  两个小厮正依着老爷的吩咐,往刚腾出来的小书房里搬着桌椅,这是秦遇临时起的意,大书房内博古架就有好几个,还有花架高几,平时他一个人待着不觉着什么,可再加上两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所以秦遇就让下人把隔壁的小书房给收拾出来了,府中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直接从旁的院子里挪过来就是,还有高几,他也让小厮搬过来两个,再往上头摆上两盆清香幽静的春兰,很快,一个适宜识文谈学的芝兰之室就布置出来了。
  看到老爷眼角带笑,一副心情极佳的模样,几个小厮忍不住在心中做着比较,总觉得这段时日的老爷,比起往常的神色严肃,不知要爽朗了多少。
  说是爽朗还真一点都没夸张,这两日,随侍小厮已不止一回看到自家老爷时不时的哼着诗曲了。
  这种情况若在以往,别说看到了,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要知道,他们家老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呢。
  所以说,这段时日,自家老爷变化确实有些大,不过这样的变化,他们当下人的都喜闻乐见。
  秦遇自然不知小厮们的心中想法,这会儿的他,靠坐在老圈椅上,品茗茶香,而后回想着上次自己给布置的策文题,正等着即将上门的林远秋和周子旭呢。
  说来也是奇怪,两个娃儿拢共才来过两次,可他怎么就跟成了习惯似的,心里居然多了期盼。
  还有,自己虽说是给两个孩子讲文解惑,可从中也获益了不少,最起码现下再听到朝堂上的那些糟心事时,已比往日多了淡定。
  如今秦遇想的是,爱啥啥,反正都是皇上自己的娃,怎么争怎么斗都是他们皇家的事,他一个外人有啥好操心的。
  人啊还是活的纯粹,才能更自在一些。
  这一点,秦遇还是最近从那两个小子身上感悟出来的。
  许是看惯了勾心斗角的缘故,对于林远秋和周子旭这种没有花花肠子的憨实性子,秦遇是真的喜欢。
  话说,他一个已是知天命的老头,两个孩子到底是真憨实,还是故意为之,肯定能看出来的。
  而此时,“憨实”的林远秋和周子旭,又各自提着两斤芡实糕兴冲冲的上门来了。
  按着他俩的想法,既然秦大人爱吃,那他们多买一点肯定是不会错的。
  看到四个鼓囊囊的点心包,秦遇呆懵片刻后,忙忍俊不禁地吩咐下人,让他们快去拿盘子把四斤芡实糕都装上,然后又让小厮去泡了上好的黄山云雾过来。
  秦遇准备和这两个小子来场边吃茶点、边讲学说文的模式,顺带用实际行动来告知这两个臭小子,哪怕再是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道理。
  于是,整个下午的讲学中,秦遇都会逮了空档,招呼林远秋和周子旭多吃些糕点。
  而秦遇自己,许是心情实在好的缘故,也不知不觉的跟着吃了好多块。这让林远秋和周子旭对秦大人爱吃芡实糕的事实,更了然了不少。
  如此情况下,想得出有效的教育成果根本不太可能。
  这不,吃了一肚子茶水和芡实糕的林远秋和周子旭,在出了秦府大门后,就迫不及待的聊上了。
  “林兄,你觉得芡实糕好吃吗?”周子旭摸了摸高起不少的肚子,觉得今日的芡实糕,他吃下半斤指定是有的。
  林远秋摇摇头,实话实说道:“起先吃着还好,可吃多了就不觉得味道好了。”
  特别是糕里还加了猪油,吃多了有些腻的慌。
  周子旭也是这个感觉,他实在不明白,这又甜又腻的糕点有啥好吃的,没想到秦大人这么喜欢。
  林远秋却觉得正常,“有啥想不明白的,一千人一千种喜好,就好比红烧鱼块,旁人嫌麻烦不愿动筷,可咱俩还不是百吃不厌。”
  的确是这个理,周子旭点点头,本来今日买糕点时,他和林兄还有些犹豫,总觉得老买同一种糕点会不会显得他俩没脑筋。
  可现下看来,他们还得继续买才成,谁让秦大人爱吃芡实糕呢。
  两人回到国子监时,正是饭堂开饭的时候,已过去转了一圈的书砚,忙告知了今日饭堂有鱼吃的好消息。
  于是洗过手后,三人飞快往饭堂而去,国子监的住宿生可有不少,不动作快些,等轮到他们打菜时,恐怕只能用鱼汤拌饭了。
  ……
  日子一天天的,很快就到了众学子小考的时候。
  为公平起见,小考的答题卷,也与科举考试相似,姓名处一律弥封。且规定各助教不得为本堂学子阅卷,以免从字迹中认出人来,从而出现偏颇。
  这样的做法,众学子自然都是支持的。
  广业堂分为三个班舍,共有两百来位学子。等到考试的时候,大家按照规定,把自己的小方桌抬到了竖立着碑亭的广场上,广场占地约有小半顷,哪怕不算上四角碑亭的位置,也能容纳下整个国子监学子的考试。
  不过,把考场设在广场上,得挑了不刮风下雨的日子才成。
  好在这几日天空晴朗,倒不用担心半途会下起雨来。
  只是晴朗也有晴朗的弊端,那就是阳光大了有些刺眼,所以答题时,得尽量把身子往前倾,好给自己的落笔位置遮挡出一片阴影来。
  这样的造型,一场考试下来脖子酸是肯定的,不过这会儿众学子的心思全在题卷上,哪里顾得上这些。
  在林远秋的左边,与他相隔半丈距离的座位上,正坐着丁德进。
  和林远秋一样,丁德进也是广业堂的学子,只不过两人并不在同一个班舍里,所以平时碰面不多。
  虽与边上之人隔着近两米的距离,可从眼角余光中,林远秋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手不停毫,可见其的学问扎实。
  前世读书时,林远秋就是个不喜与人攀比成绩的性子。来到这里后亦是如此,不过该有的警醒必不能缺,所以每回看到其他学子用心苦读时,林远秋都会时刻给自己紧一紧略微松懈的弦。
  会试三年一次,若是不中,又得等三年。
  都说打仗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虽不是绝对,可次数久了,渐渐失去勇气却是必然。
  要林远秋说,科举考试比战场杀敌更磨人心,毕竟一次不成,再试就是三年之后了。期间不论在意志还是心性上,都是极大的考验。
  所以,趁着年轻,多逼一逼自己吧,别等到年过半百之时,还颤巍巍的奔波于赴考路上,届时恐怕有这个心,也无那个力了。
  今日的杂文试题并未拘泥于某一种形式,这让林远秋多了发挥的空间。想到前几日秦大人诠释了中庸中“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的这段话。
  所以,对于这篇杂文,林远秋心中已有了思路。
  许是这几日都有练习策文的缘故,今日写出的杂文侧重于议论的形式,也算是对林远秋往日只善于叙事形式的突破吧。
  所以任何时候,付出去的辛劳,总会有收获的时候,差别在于获得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杂文,墨义,诗赋,以及策文,一连考了四日,等考好最后的策文,众学子都忍不住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