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节
  几番几次后,他?也是断了心思,如今只求活命。
  但万幸是运气好,这一次被喊来一起到这乡下,却遇着了传说中的霍小?将军,因此面对那些大夫都做鹌鹑的时?候,他?便站了出来。
  没想到霍小?将军竟然八点?没有嫌弃自己年少,便愿意试用?自己的法子,见此他?便晓得这霍小?将军果然是可靠之人,立即便将自己的冤情给呈上来。
  但此事周梨并不清楚,因为她和商连城转辗在?芦州各县城之间,最后到了州府里。
  那巴大海与八普县官员勾结的证据,已经十分确凿,所以早在?周梨没到之前,那楚河泰就已经命人将其拿下来,以及其党羽,纷纷都收押起来,只等周梨到来。
  只不过他?自己怕也是逃脱不得了,明明是一州之主,治下发生了这诸多命案,却半点?都没留意到。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心思都全在?效仿屛玉县之上,忙着各地?工坊的建造和水利道路的新修,哪里管的上这些?
  全然都是那巴大海一手包办来,他?甚至是在?周梨已经到了芦州,开始查起这案子后,才忽然意识到那些昆仑奴,不像是义庄里买走的那些尸体?做出来的。
  方慌张起来,急急忙忙要去查,却被那金商馆的馆主展元奎告知,这件案子,他?若是早的时?候察觉还?好,现在?才来管,已是来不及了。
  当时?楚河泰就吓得浑身酸软,却还?不知那同知巴大海与之牵扯,竟然去找此人商议。
  没想到被巴大海一并将此事揽到了其中,只说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也万幸楚河泰当时?着急,并未告知巴大海,周梨已经到芦州了。所以那巴大海并未将这见案子放在?心上,甚至仍旧觉得自己完全有那一手遮天的本事。
  也是如此,直至周梨那里得了他?与之勾结的消息,他?还?不知晓,只是告诫下面的人,最近风声紧得很,叫他?们都低调些。
  尤其是码头上那些昆仑奴,如今能不要出来就不要放出来,叫他?们到船上去做别的苦力也好。
  他?以为这样?,将城里那看得见的成全结对的昆仑奴打发到看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却不知晓,如今缉拿他?的队伍已经抵达州府了。
  那楚河泰也是直至巴大海被甲字军的人拿下了,才惊得一身的冷汗,也忽然反应过来,为何本州府那乡下丢失了这么?多青壮年,自己却从未收到有关此事的案子。
  感情都是这巴大海给拦了下来。
  他?当时?吓得不轻,又急忙去找展元奎,只觉得他?既然都知道周梨到了此处,那想来是有法子帮自己。
  没想到展元奎两手一摊,也无可奈何,“我如今也是戴罪之身,本地?衙门经济入不敷出,到了连义庄尸体?都没有办法保管的地?步,也不知再过几日,接替我的人便到来了,回去了屛玉县去,怕是要吃罪一回的。”
  楚河泰一听这话,看着展元奎,不免是心中生出些许愧疚来,只一把握住展元奎的手:“展老弟,是为兄对不住,一心只想着做出些政绩来,眼看着屛玉县样?样?好,便觉得是照葫芦画瓢的事儿,却没有仔细考虑你这里的难处,害你一起受过。”
  不但如此,想到巴大海将昆仑奴之事一手遮天,自己竟然对此一无所知,白白使得那成千的青壮年们如此丧命。
  他?想着,自己是本州府的父母官,却没有能庇佑好这一方百姓,实在?是罪该万死,无颜继续活在?人间。
  所以那一夜是拉着展元奎说了不少话,其中也包括他?那还?没来得及施展的胸中抱负,天亮告辞的时?候,更是满脸的遗憾。
  展元奎只觉得楚河泰怪怪的,却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有些不放心,只叫人暗中盯着一些。
  然暗里跟了几日,发现好像也正常,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尤其是见他?也没有半点?包庇之心,反而将巴大海党羽都给一起收押。
  却不知,在?听说周梨到达芦州之时?,也传来了楚河泰自缢的消息。
  展元奎听得此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眼,只急忙赶过去。
  却在?此处见着了本该在?屛玉县的神医贺知然,如今正在?救治这已没了气息的楚河泰。
  也得知楚河泰早知晓这件案子牵连了上千的人命之后,就知晓自己罪恶之深,是逃不掉的。
  那时?候他?就起了自裁之心,只奈何他?乃本地?父母官,他?怕自己忽然出事后,反而引了民众恐慌,下面官员又失了方寸,反而将那巴大海一行人放了,所以一直等周梨从治下的县城回来才动手的。
  晓得了这缘由?,展元奎只觉得他?是糊涂,虽是有那渎职之罪,成了戴罪之身,但是朝廷和上官们还?没判,他?怎么?就着急给自己下了死刑呢?
  金商馆他?不是没有努力,但仍旧是入不敷出,他?还?是愿意将大量的资金都给这楚河泰,正是因为看中了他?一颗纯良之心,全然在?这老百姓们的身上。
  只是可惜他?一心一意为这芦州鞠躬尽瘁,那巴大海一党却是与那田永昌勾结。
  这事儿他?也不知道啊!所以对于楚河泰自缢之事,久久不能释怀。
  好在?后来听说贺神医竟然将他?这已经没了气息之人救回来,简直不负盛名,果真是有那起死回生的本事。
  周梨刚进?城,也就听到了楚河泰自缢之事,也是吓了一跳。再她看来,这楚河泰是有罪。
  但是这渎职之最,也不至于要他?的命来偿还?。所以听到他?自缢的第一反应,心里便怀疑,莫不是此案其实他?也有牵连?
  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如今早在?芦州城里的人都已经查了个清楚,这楚河泰压根就对此事不知晓,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发展起芦州上。
  好在?她刚到州府衙门,就听说楚河泰被救活了,下意识就反应了过来,“莫不是贺大夫到了?”
  除了贺大夫,谁还?能有这个本事?一时?周梨心中也升起了些希望来,也许他?对于这昆仑奴之事,是能帮上大忙的。
  正要打发人去请贺大夫,却见沈窕早就在?州府衙门口翘首盼望,她才下去沈窕就迎上来,“姑娘你可来了,贺叔叔如今在?前厅等着呢!另外暖玉姑娘的那个方子和各处收刮来制作昆仑奴的方子,如今都已经送到了贺叔叔的手中。”
  一面又忍不住夸赞起贺知然来:“贺叔叔实在?是厉害,不负这神医之名,他?只瞧了那些方子,便说这些昆仑奴,应该是有的救。”
  周梨一听得这话,立即欢颜大展,有些激动道:“此言当真?”
  “我想着贺叔叔既然能这样?说,可见也是有希望的,眼下已经叫人送了几个昆仑奴来给他?瞧,如今正看着呢!”沈窕说罢,便催促着周梨赶紧进?去。
  果然,这前厅里,好几个高大的昆仑奴雕像一般挨个站在?里面,贺知然正挨个地?给他?们诊脉。
  周梨不敢打扰,只站在?一旁等候着。
  过了片刻,来人将这些昆仑奴给带下去,周梨才连忙问?:“怎样?,贺大夫,他?们可还?有救?”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啊?
  这些昆仑奴们,不吃不喝,只能听懂干活的指令,若是不听,便有长鞭落在?身上。
  可是周梨疑惑,他?们到底知不知
  道疼痛?
  若是知道,为何被打了也没有半点?反应?可要是不晓得,怎么?在?着了鞭子后,就不敢停下来,而是继续干活呢?
  她只赶紧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与贺知然告知。
  贺知然凝着眉,“我起先收到你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中了蛊毒,毕竟那南疆一带,就有类似的蛊毒,可是我刚才分别检查过了,他?们身上并未有蛊毒,又结合他?们的药方子来看,我倒是觉得人还?是活着的,只是如今被封了五感。”只是他?也没有料到,这所谓的南天门和这些防腐药材融合起来,居然是有这样?的功效。
  一面拿着手里的方子问?:“那些个还?没彻底成为昆仑奴的,可还?在?桐树村里?”
  周梨点?头,“不敢动他?们,虽说成了昆仑奴后,不至于说是铜身铁骨,但现在?的他?们,一个个好似那中了化骨丹一般,瘫软无力,且连交流都费劲,所以不敢叫他?们远行。”
  贺知然一听这话,立即就收拾行李,“既如此,我直接去桐树村,先将这些人救回来,也许余下的昆仑奴便有好法子了。”再者那里是这田永昌的老巢,兴许能探到更多的线索呢!
  周梨正想叫人送,沈窕却担心道:“要不还?是休息一天吧,您老这一路车马劳顿的,要是折腾坏了,到时?候指望谁去?”
  没想到贺知然直接挥手拒绝了,“又不要我走路,上了马车就睡,怎么?就折腾人了?”何况这救人如救火?哪里耽搁得了?
  因此便朝周梨道:“莫听她一个小?丫头的话,救人要紧,快快安排人送我去桐树村。”
  第188章
  又说贺知然?这才?到州府将那楚河泰给救回来没来得及喘会儿气, 就?听?得周梨桐树村的消息,然?后马不停蹄便朝着桐树村赶去。
  沈窕不放心,到底还是舍弃了周梨跟着她?这贺叔叔一起去往桐树村。
  且不说这一路上城中发生了多少?事, 只说着贺知然合该被人作天下国手来尊敬着。
  人一路上风餐露宿,一点不敢做耽搁,便是沈窕都心生不少?佩服来, 后来更是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
  尤其是这到八普县后,一直是连绵不断的春雨,只万幸这个时候乃真正的春日里,风并不寒凉,山陵间?也多少?刚吐出来的新绿,或是点缀几朵晚春的桃花,所以沿途风景虽是匆匆而过, 却也是有着另外一番风光。
  地里又有那刚出苗的野荠菜, 正是味道最鲜美的时候,那沿途在野外过夜吃饭,贺知然?便自己提着挖药草的小镐,每次都要挖一小把回来下面条。
  有时候还夹带着些藜蒿,吃上的时候便要开始忆苦思甜一回,说自己刚开始学医那会儿,时常去山里采药, 他那时候胆子还小, 并不敢打猎,所以只能吃些野菜素食。
  所以进山一回,就?要瘦一次, 回来少?不得是要大补大吃,什么鸡鸭鱼肉, 一样不少?。
  这样的恶性循环下,终于让他的胃没有办法承担,得了十分严重的胃疾。
  沈窕听?了他的话,随后一脸震惊,“我一直以为你胃疾是假装的。”用来偏自己的干娘去照顾他。
  毕竟沈窕想,一个大夫,怎么能让自己病呢?
  贺知然?听?得这话,嘴角少?不得抽搐起来,“我怎么假装?上次我胃疾犯了,都在吐黄胆汁了,难道还作假?”当?时沈窕不也在边上么?
  却听?得沈窕垂头嘀咕着:“我当?时还想,贺叔叔你做戏还挺全套的,指不定是吞了黄莲,苦得你难受,才?吐了呢!”
  贺知然?端着手里的钵,忽然?就?觉得这荠菜面条没有那个样香了,看着沈窕,怎么看都觉得像极了不孝女,心想那时候自己疼得死去活来,甚至都想好了这要是忽然?一口?气提不上来,以后她?们母女将作何打算,自己都替她?们想好了。
  没曾想如今在她?心里,竟然?觉得当?时自己是装病的。
  但看着此刻吃得香喷喷的沈窕,想着十三娘说以前沈窕的过往,与?之作了一下对比,心想罢了罢了,这样也好。
  最起码此刻看着沈窕,虽是顽劣了些,但到底是活泼的。
  这般想,心里是宽慰了不少?,继续吃面,也催促着她?:“你也快些,吃完咱们就?继续启程,不能再耽误了。”
  他所说的耽误,正是来的路上,他去挖野菜的时候,沈窕非得要去摘那些也山梨的花儿来,说是能做汤。
  山梨花是没也采着,倒是惊动了一窝早春出来晒太阳的蛇。
  那蛇冬眠了一宿,这会儿正盘在属下的石头上晒着太阳,好不安逸的,不想叫沈窕一脚踩去,处于本能,它自然?是回报了沈窕一口?。
  当?时不知情况,沈窕自己学艺不精,连蛇毒和无毒蛇自己都分不清楚,情急之下,只将那抽筋当?做是中了蛇毒,吓得晕死过去。
  就?此耽误了一个多时辰。
  万幸贺知然?见她?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上去瞧才?看到她?腿上叫菜花蛇咬破的皮,给简单敷了些药,沈窕就?悠悠醒来,痛哭流涕说自己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
  被毒蛇一咬的瞬间?,她?就?抬不起腿来,可见是命不久矣。
  当?时贺知然?盯着她?看了半响,好似看个傻子一般,等她?哭得差不多了,都在交代她?花冤枉钱买回来的那些武器以后都要分给谁留给谁,贺知然?才?没好气道:“那蛇没毒,要不了你的命,不过是太紧张,腿抽筋罢了。”
  沈窕得了他的话,半信半疑地扒拉开伤口?,发现伤口?周边除了有些泛红之外,并无青紫,便晓得贺知然?果然?是没有骗自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您老早说啊,吓死我了。”
  而此刻贺知然?提起不能再耽误,沈窕不由得偷偷翻了个白眼,心说那就?一次意外,多耽搁了他一个时辰而已。
  当?下也连忙吃了面条,急忙熄灭了火塘,拿了煮面的钵洗干净,装到袋子里,挂到马背上,也赶紧启程。
  这一碗面,他们就?管了一日,当?天傍晚路过镇子的时候,都没作半点停歇,就?马不停蹄地直接朝着桐树村去。
  等着到了桐树村的时候,夜色已经深深,这几日天朗气清,有一弯新月悬挂在树梢上。
  白亦初早打发人在村口?等着
  ,见了他们连忙给引了村子里去。
  那贺知然?一见白亦初,也顾不得与?之寒暄,直接问起来:“阿梨说这里的人还没彻底变成昆仑奴,如今什么状况?离了那药池后,可有好转?”
  白亦初只忙将那个当?初主动站出来给这些昆仑奴们治疗的药童高阳春介绍与?他:“说来可笑,从镇子县城里,请了不少?大夫来,却没有一个有法子,亏得这位高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