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你喜欢这些?”
  时章指了指满园的花草树木。
  姚欣欣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只是喜欢画画。”
  时教授微笑道:“画得很棒,祝愿你可以一直把兴趣坚持下去。”
  姚欣欣眨眨眼,脸蛋微微泛红。
  宋拂之站在人群边缘,看着时章温和地与学生们互动,心里却琢磨着。
  教授生气了,他生什么气呢。
  “宋老师,咱们校园还可以吧?”
  吴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宋拂之身边。
  宋拂之礼貌地应了声“吴主任”,又说:“非常漂亮,学术气氛很浓厚。”
  “那您回去麻烦做做工作,明年咱们争取把尖子生一把收入麾下啊!”
  宋拂之客气地笑:“您太谦虚了,孩子们挤破头都想进贵校,根本用不着我做工作啊。”
  两人笑了一阵,渐渐地就有些远离围成团的学生们,站到了旁边的树荫下。
  吴主任笑着把头发挽至耳后:“宋老师,高中挺忙的吧?”
  “还行。习惯了就还好。”
  “你当老师没几年吧?年纪轻轻就带了个状元出来,了不起。”
  “我教书快八年了。”宋拂之摇摇头,“真不算顶年轻的老师。”
  吴主任面露惊讶:“我以为你顶多二十几。”
  “我都奔四了。”
  这话宋拂之也听过不少,尤其是今天他就穿了件短袖,勾勒出流畅修长的身材线条,看上去就是位挺帅气的年轻人。
  宋拂之和吴主任聊得有说有笑的,时章在学生堆儿里,淡淡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宋拂之不爱跟人客套,吴主任也确实话多了点。但成年人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在这场合里,脸上就得一直挂着笑。
  “差不多了。”时章突然提高点声音,“今天天气不太好,提前一点回教室吧。”
  众人抬头望,阳光已经不知道何时被乌云遮住了,夏末秋初的湿度很大,闷热,看着一幅即将下雨的样子。
  “诶,那行。”
  吴主任这才从宋拂之身边离开,走向附中的年纪主任,“那咱们带孩子去礼堂吧,学长学姐们应该快到了。”
  老师们把四散开的孩子们带回来集合,清点人数,简单列队,花了些时间。
  宋拂之正指挥孩子们排好队,扬起的手背忽地感到一点凉意。
  接着两点,三点,许多点,滴滴答答地落在身上。
  只耽误了这么几分钟,突然就下雨了。
  短短几秒内,雨势陡然增大,从滴变成线,又变成帘,不要钱似的从天上往下泼,眼前顿时一片灰白迷蒙。
  学生们下意识寻求庇护,带了伞的是少数,慌忙撑开伞,一把伞下挤着好几个脑袋。
  百林园占地面积大,离任何一栋建筑物都很远。此刻下猫下狗,压根儿无法冒雨行路。
  “先躲树底下!”
  宋拂之顾不上自己,顶着风雨把孩子们送到树下,茂密枝叶笼罩住的土地尚且干燥。
  忙着确认学生的安全和人数,宋拂之身上很快就被雨淋湿了。
  “宋老师,来这边!”
  吴主任在不远处的树下高举挥手,旁边站着一脸焦急的老周。
  宋拂之在雨中被淋得有点懵,还未等他抬脚,头顶突然笼过一件外套,如忽然伸出的雨檐,替他遮挡了雨。
  “跟我过来。”
  时教授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很低沉。
  时章扶住他的肩头,手掌收紧,几乎把人揽在怀里。
  轻轻一带,宋拂之便只能跟着他走,肩膀被迫抵住了一片滚烫扎实的胸膛。
  第27章 晋江独家27
  疾步躲入无人占领的树下,瓢泼大雨骤然被隔绝在外,耳边清静许多,树荫为他们辟出一方干净的私人空间。
  时章收了外套,单手提着,水滴淋淋漓漓地顺着光滑的面料往下滚。
  教授的情况没比宋拂之好到哪儿去,他带了伞,但把伞借给学生了,自己淋得透湿。
  两人都够狼狈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间,还在往下滴水。
  此时时章脱了外套,宋拂之才发现他里面穿着件纯白短袖,雨水浸透衣衫,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宋拂之刹那间被惊到,难以想象这是属于教授的身体。
  腹部肌肉的纹理透过衣衫,清晰可见,随着男人的呼吸有规律地起伏。
  瞬间,宋拂之感觉自己被狠狠击中了。
  这么久以来,他仿佛头一次认识自己的枕边人。
  虽然被衣服遮住,但勾勒出来的线条是骗不了人的。
  真他妈够深藏不露的。
  这么猛的事怎么不早说?
  这一看就收不住眼睛,宋拂之半天没挪开目光。
  时章问:“在看什么。”
  宋拂之眼睫扇动,移开视线,喉结上下一滑:“没什么。”
  时章低头,慢条斯理地把眼镜摘了下来,撩起干燥的一片衣角轻轻擦拭。
  本来是个不那么得体的动作,被他这么一做却该死的很有味道。
  衣料被扯起,正好露出一段紧实的腰腹,后背微微躬着,肩背宽厚。
  宋拂之脆弱的神经又是一跳。
  短短几秒,衣服盖了下去,重新掩住皮肤色的丘壑。
  “你等下回学校?”
  时章问。
  宋拂之收敛心神,道:“嗯,看孩子们怎么样,有需要的话会提前回学校。”
  他望了望外面的雨势,眉间凝着淡淡焦虑。
  雨不仅没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雨下不久。”时章说,“学生们我刚刚看了,平均两三个人有一把伞,站在树底下,应该不会淋到。”
  宋拂之神色松了些:“那就好。”
  “好什么 。”时教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你心里只有那群高中生?”
  这还是第一次听时章用这么淡漠的语气讲话。
  宋拂之蓦地哑然。
  心里还应该有谁,难道还要我一个高中老师牵挂你的大学学生吗?
  倏的,宋拂之明白了。
  他真是魔怔了,连这么简单的答案都没想到。
  “你冷吗?”
  宋拂之温柔地问,极尽伴侣的体贴,“教授办公室有没有更衣间,等雨停了,马上去换件衣服。”
  时章面色平淡地凝视他,半晌没说话。
  沉默得让宋拂之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难道不对吗,时教授不就是在暗示自己应该关心关心他丈夫?
  时章逼近半步,毫无征兆地伸手,戴着戒指的修长手指拢入宋拂之发鬓,从前往后梳拢,指缝间溢出水迹。
  宋拂之毫无准备,亦毫无反抗,顺着对方的力道稍稍仰起脸,正好对上时教授深邃的眼眸。
  “如果我今天在教室里上课,我们也没有遇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来了学校?”
  教授语气温和地质问,眼皮落下淡淡一条褶。
  宋拂之喉头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不打算跟我说了,是吗。”
  “没有……”宋拂之自知理亏,他确实没提前告知,“我不说是因为怕打扰你。”
  “不打扰。”时章道,“以后再来,提前告诉我一声。”
  宋拂之应了声,说好。
  时章的手指从宋拂之发间撤出,滑至侧颊,大拇指按上他眉梢,轻缓地替他拭去眉骨边的一滴雨水。
  好似一声叹息,教授轻道:“都被雨淋透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刻从脊髓深处蹿上一串战栗。
  宋拂之强迫自己冷静,几番思索,未从教授的语气中寻到任何轻佻与暗示,是自己想得太多,思想不端。
  宋拂之便学着他,抬手蹭去时章眼尾的雨水:“你也是啊。”
  时章道:“惦记学生,关心我,但你能不能想想自己。淋这么久会不会感冒,着凉生病会不会引发偏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