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
  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到了约定的日子,于隐书院就来了一个先生,恭敬地请肖老去书院。
  当着沈团团的面儿吃了药的肖老,看起来颇为地有架势,带着沈长致兄妹二人上了马车。因为肖老早就说了要带人一道儿去书院,所以书院里也是早有准备,就连马车也选得格外地宽敞,就是坐了四个人依旧不显得逼仄。
  于隐书院的派来的先生姓许,许先生见着肖老,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恭敬。这才沈长致暗中观察许久,也记在了心里。
  “肖老先生,山长特意交代我来接您和您的弟子,您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说,我会回禀山长的。”
  肖老头儿只是看了一眼已然中年的许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安德十八年的进士?”
  “是的,承蒙肖老先生提携,学生是安德十八年间的进士——”许先生恭敬地说道。
  肖老头儿摇摇头,“旧事不提也罢,你在于隐书院多少年了?”
  许先生没有丝毫地思考,“学生在书院已经有十二年了。”
  肖老头儿点点头,“书院是那位的产业,你在书院里能一待就是十二年,可见是有心的。放心,这一日,不会远了。”肖老头儿意有所指地说着,声音很轻,近乎于呢喃,但是却是让许先生的眼里迸射出光芒。
  “先生有何要吩咐学生的,学生定当竭尽全力。学生原本以为,京城一别,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许先生惆怅地感慨道,“我还记得,那一年的京城好像格外地冷。”
  “这些年,我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跟着我学画,往后在书院里,你帮我多照拂一下吧。我年纪大了,时常有脑子不清楚的时候。”
  这一回,沈长致也没有反驳,就算是没有磕头捧茶,沈长致愿意跟着肖老头儿来书院侍奉肖老头儿,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将肖老头儿当成了自己的先生看待。
  许先生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一眼沈长致,对于沈长致如何,许先生并不作何评价。但是想着肖老能当着沈长致的面儿说出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来,许先生就知道,这个肖老新收的弟子在肖老心中的地位。
  一时之间虽然想了很多,但是当下连忙应了声,“这是自然,就是先生不说,学生也一定会做的。若是师弟往后要考科举,有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师兄不才,但是也好歹也是经过了一轮科举的。”
  沈团团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也不知道现在不是解惑的时候。
  有了许先生刻意地叙旧下,气氛总算是不错。
  一路说笑着到了于隐书院后,在许先生的张罗下,沈家人带来的东西都被搬进了院子里。院子不大,虽然比沈家的院子小了许多,但是院子偏僻,又有一处小池塘,还有一处小菜园子,沈团团转了一圈后,倒是也是十分满意。
  沈团团归整下来后,头一件事就是去灶房,看着灶房里就是连锅碗瓢盆都已经准备好了,心下满意。
  就是连跟进来的肖老头儿也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往后家里就交给团团了。”
  肖老头儿说完,就想到沈团团的小身板,看到许夫人身边的丫鬟,“要不然,咱家也买俩个丫鬟?”
  沈团团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有银子?”
  “咳咳,谈银子就伤感情了——”
  “没有就别装大款!”沈团团指着院子,指着灶房,指着菜园子,唰唰唰地就将任务给分派了下来。“趁着还没有入秋,菜园子要收拾起来,看看还能种点啥。”
  “还有,每日我做饭,你们就要负责洗碗,扫院子。至于洗衣裳,算了,还是我来吧。你们有意见吗?”
  沈长致头一个表态,“没有。”
  肖老头儿期期艾艾地看着沈团团,希望沈团团看在他又老又有病的份上,能免了他的活计。“团团——我不仅老,还有病——”
  “动一动,十年少。你这毛病,就是惯出来的。每日动一动,我瞧你,饭都能多吃一大碗!”
  肖老头儿依旧不死心,“团团——”
  沈团团很大方,本着民主的原则,任由着肖老头儿自己选,“那成吧,你来做饭,其他的都免了。”
  肖老头儿瘪瘪嘴,在吃了一回沈团团张罗着凉粉以后,沈团团在灶房中霸主的地位已然悄悄地在他的心中树立了起来!“好吧——”
  沈团团发现,许夫人是个仔细人,早就带着丫鬟,将屋子里擦拭干净,沈团团也没有啥能做的,将带来的东西归置好,沈团团就去寻沈长致俩人,俩人正在菜园里拔草,等着日头小了的时候再翻翻地,这种活儿,沈长致从小就做惯了, 半点儿不费劲。但是肖老头儿却是忍不住“哎哟,哎哟”地扶着老腰*着。
  等着沈团团一来,就更热闹了。“我想着许夫人帮了那么大的忙,一会儿稍晚一些,等着人家午睡好了,就去拜访一下吧。”沈家没有东西能送人的,就算是拿出了最好的东西出来,说不定人家也不会在乎。
  还是沈团团最后说了,要不然就送一点儿自家做的豆腐干,也不过就是随意地走动走动,旁的也没想靠着人家帮衬啥东西,左右沈长致也不考科举。
  沈团团他们来的时候,是带了一箩筐的豆腐干的。
  这回,肖老头儿倒是没有反驳,沈团团去许家,肖老头儿则是带着沈长致去了山长的院子。一箩筐的豆腐干分走了一半。
  正文 204 防贼防宁南星
  天气炎热, 沈团团从家里头带来的一箩筐的豆腐干,只了一半出去,若是等到明天,这样挤压着,也耐不住放。
  “早知道就不听爹的,带那么多的豆腐干来了。”沈团团真的是忧愁地不行,送了山长和许先生家各一盆以后,还剩下了大半篓子的豆腐干。沈团团自认为也不是一个会来事儿的,虽然这边小院子不少,但是听说有不少的先生都是没有带家眷来的,平日里吃喝都是从书院里领饭的。所以,沈团团也没有想着要一家家地去敲门。
  沈团团淹了一些的咸豆腐干,就算是今天晚上吃豆腐宴,也用不完这么许多的豆腐干。沈团团还是头一次为那么多的吃食给难住了,“要不然,再给山长和许先生家再送一盆的豆腐干去?”
  沈长致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沈团团,“你是不是啥啊,咱家的豆腐干在江夏城里,就是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的存在!你没看到那许夫人,看到你那一木盆的豆腐干的表情吗?那可是稀罕物。”
  好像确实如此,许夫人还专门还打听了这豆腐干要怎么放置,才能放得久一点儿。
  许先生一家四口,带着俩个婆子,一个书童住在一个较大的院子里。饶是许家人多,但是一日也吃不完这豆腐干的。所以,许夫人特意打听了要如何存放豆腐干。
  沈长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为了半篓子的豆腐干,至于这样子吗!“行了,回头你看看到了饭点儿,看看哪家有炊烟,你再送去也不迟。”
  “只是这样子,会不会送了这家,不送那家不大好?”沈团团又纠结上了,“唉,真是忧伤,以前在村子里可没有那么多的事儿,这会儿才来,就难到我了。”
  肖老头儿从井里打了水,坐在廊下凉着脚,听着沈团团兄妹俩嘀嘀咕咕地劲儿,满意地眯起了眼睛。一直到看够了好戏,才幽幽地道,“其实不必那么麻烦,反正咱家穷,山长还没有将我的工钱送来,咱怎么能想着就往外送钱呢!这个习惯可不好!”
  沈团团对于肖老头儿张口闭口地就是“工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肖老伯, 你往后可是正经的于隐书院的先生了,张口闭口就是工钱,俗气! 换成束脩还差不多。”
  肖老头儿可不愿意听,“若不是想着于隐书院藏书多,我也不愿意来这儿!平日里就算是书院安排了我的课,也没有多少人来听的。”
  沈长致对肖老头儿的能耐最是清楚,这才短短几个月,沈长致以肉眼看得见地速度在进步,以前总觉得画得不对劲儿的地方,有了肖老头儿的指点茅塞顿开。“怎么会没有人来看?”
  肖老头儿摇摇头,沈长致这个弟子天分不错,心底纯良,若不然看他这一个又老又有病的老头儿,还愿意收留他。肖老头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收过一个弟子,虽然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找到一个合眼缘合心意的弟子,难得看到沈长致这个顺眼的,还愿意潜心学画的,肖老头儿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因为从小就在桃花庄这个方寸之地,到底眼见还是小了一点儿。所以,在各种机缘巧合下,肖老头儿还是答应来了于隐书院做了一个教书先生。因为于隐书院里有各种各样的藏书,就是先人的书画也有不少,更有不少的赝品。总不能学了画,连赝品也分不出来。这种考验眼力劲儿的事情,还是要日积月累的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