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诡异的是,他垂着的右手上,除了刚才他打人骨节处磨红的伤口,其余的一点伤口和红肿都没有,可是那只手宛若废了,疼若刺骨。
  他佝偻着背,双目惊惧的看着姜娴,在姜娴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又害怕的躲开了。
  那眼神,若是仔细看,会看出徐向彪的那种恐惧是深入骨子的!
  周遭一片寂静,仿佛都被这场巨大的变故给惊呆了。
  除了姜娴软软的声音在对着姜建云嘘寒问暖,只有徐诗雨脸色黑如锅底。
  这绝对是姜娴!是那个被她毒死的姜娴。
  那眉眼的神态,眼角在面对敌人之时,因为自信而微挑的小习惯,都和姜娴那贱人一模一样。
  其实,在潘文芳事发的那天晚上,她就怀疑这个姜娴不对,可那天天太黑,她被潘文芳那胡搅蛮缠的劲给惊住了,加上众人来的太快,她在想法子撇清自己的关系,种种情况造成她没有办法立刻辨别出姜娴就是她恨之入骨的那个姜娴。
  如今想来,她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她怎么就忽视了,她既然能过来,那这个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的姜娴为什么不能是换了芯的?
  如今想来,她该是跟她差不多时间来的,毕竟她们死的时间很相近。
  难怪这个姜娴会醒来了?明明,徐诗雨曾经已经在改变一切了。
  徐嫣儿也是潘文芳事发的那一天晚上,关起门来,她被徐广国毒打了一顿,躺在床上,她高烧了两日,生不如死的时候,才发现她又多了一些记忆。
  原来徐诗雨因缘际会,拥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个记忆里,姜娴就是那么个面到极致的性格,可是命却好。
  她成了第一个麦收大队的大学生,还成功嫁给了韩一舟。
  姜家跟着她水涨船高,姜大铁取代徐广国成了大队书记,姜爱国夫妻更是陪着姜娴一起去了省城里。
  韩一舟身份不一般,他爸本就是省城下辖的紫苍县革委会副主任,韩家还是紫苍县的地头蛇。
  姜娴的美貌迷的韩一舟偏要娶她,本来韩家人很不满,可是姜娴肚子争气,她一共生了两胎,一胎是龙凤胎,一胎是双胞男胎,这两胎彻底奠定了她在韩家的地位。
  并且,她大学毕业后,通过韩家帮忙,留在了省城一中当老师,身份、地位、金钱全有了。
  哪怕后来韩一舟流连花丛,外面包养的女人一个又一个,闹出不少笑话,可又能如何?
  姜娴韩夫人的地位根本无人能撼动。
  所以,徐诗雨才会挑动潘文芳,害了姜娴,可惜她是个没用的,害了姜娴倒是去跟韩一舟献殷情啊,却只敢偷偷摸摸的送了几回情书,还不敢署名!
  可惜,她来了,一切不一样了!
  第63章 咄咄逼人
  场面陷在一种尴尬又紧绷的泥淖之中。
  姜娴仔细摸了姜建云的脉,脉相尚且稳健,不过脸上那青青红红的伤着实惨烈又刺眼。
  她扭头又看了看二哥姜建水还有本家的兄弟们,多多少少都挂了彩,而徐家人,比姜家人多了一倍有余,基本上都是两个徐家人压着一个姜家人打,目前看来,徐家人脸上可没怎么挂彩,看起来比姜家人体面多了。
  若是她不来,今儿这亏,姜家人不吃也吃了,毕竟都被打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以后讨回公道,还能打回来不成?
  打架这种事,就是要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非常具有时效性,否则,等你养精蓄力下回再报,可就过时不候了,毕竟先动手的叫蓄意挑事。
  姜娴年纪小,辈分却大,自己这些哥哥们都是不小的年纪了,如二哥三哥,都三十好几了,如今为了她,个个都成了这样,姜娴能忍住她也就不是姜娴了。
  所以,她一出手,根本没有留力。
  当然,如今,周围人什么眼神,她也都看在眼中。
  徐嫣儿的表情尤为特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怕隔着时空也一样。
  姜娴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徐嫣儿看穿了身份,甚至还有些轻视,徐嫣儿日子可真过糊涂了,居然到现在才确定她的身份,看来还是华国的日子太好了,就这警惕性,够死好几回了。
  周围一片被凝滞的寂静,哪怕还有人源源不断的涌过来,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声,木了颜……
  姜家兄弟几个全都站在姜娴身后,他们拱卫着姜娴,而徐家这边,因为徐向彪的连连痛呼和抽气声,还有些不安的躁动。
  徐广国目光锁在姜娴身上,像是一张张开的暗黑色的网,其中沾满了不怀好意的恶毒:
  “姜娴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看把你向彪哥打的?”
  这话说的,好像是姜娴先不问青红皂白打人似的。
  没等姜大伯父说话,姜娴丝毫不惧,很快的接话了:
  “徐伯父就是偏心呢,你不是刚来吗?怎么知道是我打的人,向彪哥是哪里红了还是肿了?徐伯父,你都不问青红皂白吗?村里人打架,你也是一上来就问责吗?”
  “在你眼里,错的……其实都是不姓徐的?”姜娴语速缓缓,但字字带刺。
  徐广国目光森森,脸黑成一片,他没想到这死丫头真的敢当众朝他叫板。
  既然开了口,姜娴索性把事情经过快速的说了一遍,末了,她看向韩一舟,又扫过徐嫣儿,却把问题再次甩到了徐广国脸上:
  “这些……就是我知道的事情经过,我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都知道了解事情经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徐伯父就直接问责于我,这是伯父你新型的办案方式吗?喏,韩知青和徐诗雨也在场呢,你真的不问一问?”
  整个场面依然很僵持,若说原本的僵硬凝滞是因为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说不出话来,毕竟谁也不相信是姜娴动的手,可是从场面上看,那徐向彪确实是从姜娴这一方向飞出来的……
  那么现在,众人再一次被姜娴惊呆了。
  好多人仿若回到了潘文芳事发的那一晚。
  如今看来,姜娴昏睡了一觉,指定是背地里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要不,她怎么敢当面杠上他们麦收大队的书记啊?
  可是,她说的话,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有些胆小的,都有点不敢抬头看徐广国的脸了,索性全不约而同的扭过头使劲的盯着姜娴的脸看,好看是好看,可是这虎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
  徐广国从没想过有一天被一个丫头咄咄逼人到这个地步,他简直骑虎难下。
  问吧,好像是被这丫头片子逼的,不问吧,这处事不公允的帽子可就牢牢粘在头上了。
  于视名誉如命的徐广国来说,此举不亚于扔了一坨狗屎在他头上那么令他恶心。
  徐广国忍着气,扭头去看韩一舟,意思很明白,让他递个话头给他,他好接话。
  毕竟,若是韩一舟作为当事人主动说话,他也就避免了如今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岂料,人家韩一舟一点都没有接收到他的目光。
  他正目光痴迷的看着姜娴,他只觉得这样的姜娴在他眼中是熠熠闪光的,如同金子一般。
  若说以前的姜娴,让他喜欢的只有他的美貌,那么从后来的这一次次的相见,让韩一舟窥见了她的神秘与聪慧。
  她很厉害,对于潘文芳,她冷静的一步一步把她按死在了当场,后来,她又爽快承认了自己对他的利用,可是他丝毫没有怨怪她,反而越发的对她好奇起来。
  他好奇,为什么一个人的前后变化那么大,又好奇,她每一次展现出的不同面还有多少。
  姜娴岂会感觉不到韩一舟那炙热的目光,她垂眸当做不知,心中却是冷笑,就真的很讨厌这种男人的迷之自信。
  若是澜国姜娴,让她“伺候”这种男人,她也就忍了,毕竟她就是干这个的,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而那些权贵男子,大多有跟这个韩一舟一般的毛病。
  可惜,姜娴现在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她不再是澜国姜娴了,她是华国姜娴,她已经新生了,凭什么伺候这种令她不喜的男人,做美梦呢?
  徐广国继被姜娴气恨的要死后,又被韩一舟这个见色心迷的家伙给噎了一下,他目光扭过来,如毒蛇一般的盯住了徐诗雨。
  徐嫣儿冷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不可控的,原身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身体记忆。
  她看了韩一舟一眼,心中知道还需要忍耐,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之前,她还得依附于徐家。
  所以,她得听话。
  于是,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爸,都是我的错,我今儿就把话扔在这儿了,你打死我也好,说我不要脸也好,我就是喜欢韩一舟,想跟他结成革命伴侣。”
  这话一出口,便如滚烫的油锅之中砸进了冰坨,整个炸开了。
  第64章 给点补偿
  不得不说,徐广国父女如一丘之貉,想事情从来都是从有利于自己的角度出发。
  徐广国视女儿为所有物,他想的是女儿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这个场面给他挽尊。
  而徐嫣儿自然想到自身,无论如何,她今天闹出了这事,导致了如今徐广国被姜娴逼迫而颜面尽失的局面,回去大概率一顿毒打是跑不了了。
  所以,她死赖活赖,都要赖上韩一舟,碍于韩一舟,徐广国总要留她一条命的。
  可惜,韩一舟哪儿能同意这个,他义正言辞的对着徐嫣儿道:
  “徐诗雨,我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你了,我心有所属,对你也一直以礼相待,若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对的,那我当着大家的面跟你道歉,至于革命伴侣一事,恕我没办法。”
  想嫁给他?怎么能?他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说罢,还自以为深情的看着姜娴,意思不言而喻了。
  徐嫣儿眼风盈盈的如一汪秋水,把韩一舟笼罩其中,若不是韩一舟确实被姜娴迷了心,这会子只怕也没办法对如此可怜巴巴的女孩儿没有一点怜惜之心了。
  哪怕是此时,韩一舟心里也是凝了一下,不由想,自己刚刚那话是不是太狠了点。
  于是,他自作聪明的加了一句:
  “我们怎么说两家也熟识,诗雨妹妹也算是我的妹妹,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韩一舟肯定会帮忙的。”
  姜娴微微挑眉,瞧瞧,还妹妹,这在徐嫣儿眼中,就是机会!
  果然,徐嫣儿又抽抽噎噎起来,看似可怜,其实满满的以退为进:
  “那……就这么说定了,韩哥哥,你不能不理我啊。”
  同时,徐广国打蛇随棍上,如一个真正疼惜女儿的老父亲:
  “都是好孩子啊,既然都是误会一场,那都散了吧,姜娴呐,你怎么说和诗雨曾经也是好朋友,今天都是误会一场,你向彪哥他们也是护妹心切啊,诗雨确实不如你懂事啊。”
  他又回头对姜大牛和颜悦色:“老姜啊,你看看,咱两家这是误会上了,消消气,都是一村人,何必呢?”
  对于这事结果怎么表态,只字不提。
  这就是糊弄来糊弄去,把重点都给糊弄没了,也算是把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惜,姜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让徐家伤筋动骨做不到,她也得让他们这次打落牙齿和血吞。
  于是,姜娴又抢在姜大伯父面前开口了,转瞬间,她那双眸就盈满了泪水,然后如珍珠一般,一滴滴的落下来,那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隐忍着,为了顾全大局而故作坚强。
  表演她很拿手的。
  徐广国:来了!
  徐嫣儿:姜娴这个贱人!和在澜国一样讨厌、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