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昨天晚上楼下大家都听见楼上的叫声了。这房子膈应挺好,楼上楼下都又隔得远,楼下还能听到沈令仪的声儿,王姨性格比较内向,尴尬得有些不好意思,章姨却笑着夸道:“这房子男主人和女主人感情真好。”
  到了后半夜,声儿还没断,两个保姆被吵得睡不着,章姨翻身侧躺,一手捂着耳朵,小声嘀咕:“这房子男主人身体真好。”
  王姨是个细心的,心里纳闷,女主人现在怀着孕,哪能折腾这么狠?不管怎么说,明天得找个机会劝一劝。
  一顿午饭下来,沈令仪被俩保姆偷瞄了许多遍,她以为人家看她长得好看,总想多看几眼,殊不知两个阿姨心里想的,都是昨天晚上那事。
  吃完饭章姨洗碗,王姨上楼收拾她和周光彦睡的那间主卧。
  “沈小姐,现在有几个月身孕了?”王姨拖着地问。
  沈令仪头一次跟外人光明正大聊这些,羞涩道:“一个多月。”
  王姨心里一紧,皱起眉:“才一个多月呀!那可得好好注意,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是最紧要的时候。”
  这孩子沈令仪打定主意不会要,但面上还是装作听劝,点了点头:“好的,我会注意,谢谢王姨。”
  王姨看她单纯,这副样子不像是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深意,犹豫再三,还是明着跟她说了:“沈小姐,以后早些睡吧,养胎要紧。”
  沈令仪愣了愣:“啊?我平时睡得挺早呀,一般十点之前就睡了。”
  王姨哭笑不得,有些看不透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叹一口气,放下拖把走到她跟前,小声说道:“光您睡得早不行,周先生也得早点睡……我懂你们年轻气盛,那方面需求高,可女人怀孕期间,毕竟跟没孩子时不一样,尤其是你现在才一个月,哪能禁得住这样折腾啊!后半夜才消停!”
  沈令仪倒吸一口凉气,面上温度飙升,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她深埋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骂着周光彦——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连带着她也丢人丢到姥姥家!
  王姨知道她脸皮薄要面子,微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王姨是过来人,王姨懂!有时候兴头上来了,是不好收住的。我啊就是担心孩子,才跟你多这几句嘴。”
  她这么一安慰,沈令仪脸更红了,快步溜进浴室,说话都开始结巴:“你、你忙吧,我洗个澡!”
  王姨看着紧闭的浴室门,笑得合不拢嘴。
  沈令仪靠在门上,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双手捧着脸,来回跺脚。
  她怎么就忘了家里还有别人呢?
  以前这边要么是她自己住,要么周光彦过来陪她,两个人肆无忌惮,她在这儿被他欺负时,从不用收着嗓子,经常叫得第二天嗓子都是哑的。
  家里突然多了四个人,她怎么一点这么蠢,还跟以前一样无所顾忌?
  沈令仪越想越羞,越羞越气,一股脑全把责任抛给周光彦,想着都是因为他,自己才会丢这么大的脸,昨晚上那些动静,全被别人听了去。
  磨磨蹭蹭很久,终于洗完澡出来,沈令仪没脸再下楼。
  本来打算今天去产检,顺便看看以后找什么机会自己溜出去,一觉睡到大中午,吃完饭洗完澡,已经下午三点半,只能明天再去医院。
  洗澡时沈令仪不断给自己洗脑,试图让自己失忆,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一直躲在卧室,晚饭都没胃口吃。
  王姨和章姨轮流上来劝,劝不动,只好把饭菜端上来放在门口,等她自己取。
  外面没动静时,沈令仪才敢开门,迅速端起饭菜,砰地把门关上。
  晚上这顿换了别的菜,但还有乌鸡汤。沈令仪忽然顿悟,为什么章姨要给她炖乌鸡,为什么吃午饭时她们总是偷瞄她,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沈令仪心如死灰。
  周光彦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他以为沈令仪早睡了,开门一看,见她平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落地灯散发出柔和的橘光,落到她雪白的肌肤上,美得如同中世纪油画。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挪得开眼,走到床边坐下,轻轻碰了碰沈令仪胳膊:“怎么不睡?”
  沈令仪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周光彦这才察觉出不对劲,眉心微拧:“没早点回来陪你,生气了?”
  沈令仪终于扭头,面无表情盯着他:“你让那阿姨和保镖都走吧,我还是习惯一个人住。”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周光彦信不过她。
  他笑笑,耐着性子哄道:“过几天就习惯了。”
  沈令仪忽然翻身背对着他:“那你滚去别的房间睡!”
  周光彦莫名其妙,俯身凑过来,修长的手指在她光滑的手臂上来回游走:“怎么,昨晚不舒坦啊?”
  可他记得,这女人明明爽哭好几回。
  沈令仪脸又烧起来,猛地扭头,愤愤瞪着他:“去死吧周光彦!别来招我!”
  这话昨晚是周光彦说的,这会儿倒又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周光彦勾唇,笑得很痞:“想得美,我可不走。昨儿我伺候你,今儿得换你伺候我。”
  沈令仪一愣,吓得哆嗦:“我、我不行的,怀着孕呢!”
  周光彦仍是笑,英俊的脸上,神色又坏又风流:“怎么不行?昨晚折腾那么久都没事。我用的哪儿,你就用哪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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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求求你,救救我。
  沈令仪臊得脸上发烫,红彤彤的煞是好看,单是看着这张又羞又怯的俏脸,周光彦呼吸都变重了。
  第二天醒来,沈令仪脸酸痛得不行,扭头看着空空的枕边,想起昨晚那些不堪的画面,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她这般难受,周光彦却心情大好,清早起床精神抖擞。
  周光彦不是个爱笑的人,然而今天笑容挂在脸上,很久也不散。
  他是真的高兴。
  沈令仪还留在她身边——哪怕并不心甘情愿,孩子也暂时保住了。
  坐在车里迎着朝阳灿烂的光芒,周光彦觉得一切都充满希望。
  回到公司,他冲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下属颔首微笑,然后在下属们惊讶的目光中,脚步轻快地走进办公室。
  直到接起母亲打来的这通电话,笑容才慢慢从周光彦脸上消失。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方瑾在那头怒气冲冲嚷道。
  周光彦往后一仰,慵懒地靠在皮椅上,嗓音也是懒洋洋:“程予希跟您说了吧?”
  方瑾气得声音发颤:“我不同意,就算予希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那这个婚就别结了。”他转动椅子,慢悠悠从左晃到右,从右晃到左,面无表情说道。
  方瑾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周光彦,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对吗?”
  周光彦:“我这人从小就不服管,您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方瑾:“你就不怕把予希和程家逼急了,他们——”
  周光彦笑了:“城东那个项目,程家还得靠我助力才拿得到。”
  半晌,方瑾长长叹息,无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彦哥儿,算妈求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我知道,都是那个小贱蹄子——”
  周光彦眉头紧皱:“她叫沈令仪。”
  方瑾顿了顿,又叹一口气,只得改口:“我知道,都是沈令仪怂恿你这么干的。以前你再怎么纵容她,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和你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们知道你俩长久不了,早晚得分。可你眼看着就要跟予希成为一家人,周程两家联姻,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订婚说取消就取消,婚礼说不办就不办?!”
  周光彦冷着脸,态度强硬道:“不关沈令仪的事。我只是不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形式,您放心,我会跟程予希领证。”
  方瑾:“你这样,让程家一大家子的脸往哪儿搁?程家把女儿嫁给你,不就是图个风光,图个强强联合?你不给人家脸面,人家不得恨死你,恨死周家?”
  周光彦冷哼一声,笑了:“恨我的人太多,不差他们家那几个。”
  方瑾沉默许久,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强硬:“周光彦,你这是确定要为了沈令仪,与周家和程家为敌?”
  周光彦挑了挑眉:“妈,您把问题想得太严重。豪门联姻,也有很多人没办婚礼,我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程家咽不下这口气,自然有人咽得下,周家少奶奶的人选,不是非她程予希不可。”
  方瑾缓缓呼出一口气:“沈令仪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周光彦听出母亲话里强烈的敌意与恶意,他沉默片刻,冷冷说道:“您别动她。”
  那边不作声,沉默得别有深意。
  周光彦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您要是动她一下,就没我这个儿子了。”
  方瑾气得心脏绞痛,捧着心口颤声问道:“她要是死了,你还要跟着她去死不成?”
  “我死不了,但谁也别想活得好。”他挂断电话,手机往桌上一摔,扶额闭眼,许久才恢复平静。
  另一边,方瑾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机械的“嘟嘟声”,好一阵儿才缓过来。
  她收起情绪离开房间,下楼走到会客茶室,脸上挂起微笑,对静静等候在那里的程予希温柔说道:“不好意思啊予希,辛苦你等这么久了。”
  程予希一早来周家,告诉方瑾周光彦的决定,方瑾立即找了个借口上楼,回房间打电话质问周光彦,问完一肚子气,碍于还得招待程予希,方瑾强撑着面子不能发作,仍是一脸慈祥的笑。
  她方才去干什么,程予希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见她回来,既不问也不说透,只当什么也不知道,温婉地摇摇头:“没关系的方阿姨,我也没等多久。”
  方瑾亲昵地拉起程予希的手,叹了口气:“哎,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彦哥儿不懂事,你多担待些,别跟他一般见识。”
  程予希面露哀伤,默默低下了头。
  她越是一脸委屈什么都不说,方瑾越是心疼,也越是觉得对不起她。
  “予希,你是个好孩子,顶好顶好,比那个小——比那个沈令仪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你放心,阿姨和周叔叔,还有你的好闺蜜闻笙,我们一家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彦哥儿从小就是个犟脾气,倔得要命,吃软不吃硬,这关头正被沈令仪哄得五迷三道,他是猪油蒙了心,眼也跟着瞎了,你别把他当个正常人。”
  程予希轻轻摇头,晶莹泪珠扑潄漱滚落:“不怪光彦,怪我自己没用,得不到他的心……”
  方瑾又心疼又生气:“傻姑娘,你要这么想,以后可不得被他和沈令仪吃得死死的!不是你没用,也不是那个沈令仪多有魅力,只是你跟彦哥儿的缘分还没到那个份儿上,等你们结婚了,一起过日子,每□□夕相对,我就不信他会看不见你的好。”
  程予希半真半演,仍是摇着头落泪:“方阿姨,辛苦您为我们操心了……”
  方瑾握住她的手,也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家那混小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儿就好了!”
  “其实光彦挺好的,可能就是听了某些不该听的话……”程予希故意不把话说尽,毕竟方瑾听得懂她什么意思。
  “嗐,别提了,想起那女人我就来气!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方瑾着了她的道,忍不住骂起来。
  程予希反握住方瑾的手,柔声劝慰:“您别跟不相干的人置气,光彦只是一时糊涂,您和闻笙好好劝劝,他应该听得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