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台上的司仪说道,“当初谢家与林家曾订下一门娃娃亲。”
  宾客们面面相觑,知道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今天,除了庆祝谢家回归,更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林小少爷和谢少爷不日即将订婚。”
  订婚?
  林予星愣住,林夫人没跟他说这一出。
  很快,他反应过来。林家这是想借助订婚的由头让他露面,又觉得很荒诞,他根本没见过谢家那位小少爷,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样貌。
  下一秒,全场寂静。
  灯光打在林予星身上。
  所有人顺着灯光望去,只见偏僻的沙发上坐着一名青年。柔软的黑发搭在脖子后,五官秾艳,漂亮的桃花眸纯澈又干净,微微上挑,颇有种媚态天成之感。挺秀的鼻尖,粉润的唇。
  宾客们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停顿。
  林予星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惊艳的、隐秘的、痴迷的、狂热的,应有尽有,让他忍不住紧张地攥紧手心,卷翘浓密的乌睫轻轻颤动。
  他身上穿着精致昂贵的白色西装,宛若童话中走出来的小王子。
  生怕呼吸就惊扰了童话里的人。
  最后,还是林予星出声,才打破了这唯美的一幕。
  “大家好,我叫林予星。”
  声音很轻很柔,仿佛能流淌进人心间。
  宾客中顷刻间爆发出剧烈的掌声,比刚刚还要响亮。同时心中生出一种嫉妒——
  嫉妒那个素未谋面的谢少爷能拥有一位如此漂亮的未婚妻。
  林予星也好奇,他那位传说中的未婚夫到底是谁。
  在期待中,紧张地屏住呼吸。
  第68章 女装小主播(34)
  “你确定没有空房子了吗?”青年坐在黑皮椅子上,乌黑的头发顺着肩头滑落。他五官冶丽中透着邪肆,腕骨旁系着一颗红豆。
  明明很温柔,可是狭长的眼眸漆黑,宛若漩涡。
  king翘着二郎腿,姿态闲适,和酒吧中的调酒师大不相同。
  房东小心翼翼拿着一叠合同,“是的,七楼已经全部卖出去或者租出去了。或许……您可以看看其他楼层?”
  “是吗?”king想起自己得知谢忱、林裴知、江昀、沈温书全部住在林予星附近,笑容更加肆意,“可是我怎么没看到a03的合同呢?”
  他语气骤然一利,将一叠合同拍在桌上。
  分明没生气,却危险性极强。
  “怎么可能?”房东强忍着害怕,躬身翻看着桌上的合同,“我记得户主姓沈。”
  奇怪的是,无论翻动如何翻找都没看到沈温书的租房合同。
  房东急出了冷汗,“不信您可以和我去问问街坊领居。”
  可是,房东拦下了好几个人询问,所有人听到沈温书的名字都迷茫地摇头,表示从没见过这个人。
  房东急得汗如雨下,猛然想到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对,房租,还有房租。这个小伙子每个月都会给我交房租。”
  他疯狂地想要找到证明沈温书存在的证据,半晌,手机啪嗒摔在地上。
  房东站在原地,一股后知后觉的凉意攀上脊背,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缓慢眨眼,忽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收过七楼a03的房租。
  一切仿佛都是臆想出来的,譬如七楼a03从从始至终就没有住户。又譬如,公寓中压根没有沈温书这号人。
  他就像是——臆想出来的存在。
  房东霎时间面无血色,瑟缩着后退,“有鬼,有鬼,一定是七楼那个疯婆娘来索命了。”
  “我要,我要找大师。对我要去找大师。”房东踉踉跄跄,仿佛身后有鬼在追,疯狂按着电梯按钮。
  电梯迟迟不来,他大力拍着门,俨然是疯魔的状态。
  king皱眉,拽住房东的衣领,“七楼a03到底住过什么人?”
  房东尖叫着要跑,却被king死死桎梏,惊恐令他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在颤抖。直到被king摁在墙上,狠狠泼了一杯水,他才勉强清醒过来,只是脸色依然是苍白的,“七楼a03很早之前就卖给了一户人家,大概有十几年了。”
  他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因为身上湿了衣服,还是因为心中的悔意,“他们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带着小孩。后来男主人染上赌瘾,把家底输光了,就把房子给卖了。”
  “那你哆嗦什么?”
  房东猛然一惊,对上king看穿一切的眼神。
  “因为,”他声音一顿,笑容有些苦涩,“男主人不仅有赌瘾,还喜欢酗酒。每次一喝多以后,就会,就会动手打人。”
  “整栋楼都能听到女人凄厉的尖叫和哭喊,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声作证。”
  “后来,七天前,女人的声音停了。”他咽了下口水,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她因为抑郁症服药自杀了。”
  说着,房东哭起来,“所有人都是帮凶,都是帮凶,都是帮凶……”
  说到最后,只剩下无意义的反复呢喃声音,房东慢慢扶着墙根蹲在地上。
  king俯视着失声痛哭的房东,从他的腰间取下一大串钥匙。
  故事中,从始至终都少了一个人——
  男主人和女主人那个长大成人的孩子。
  钥匙上标注了房间号,king轻松用钥匙打开了a03,“啪”,摁住开关。
  昏黄的灯光骤然亮起。
  不同于林予星早上看到的清冷简约,房子到了晚上俨然变了一副模样。初一打开门,一股难闻的腐朽气味传出来。
  昏黄的灯光照在室内,灯泡时不时发出呲呲的声音,显然电路不好。黯淡的光映照在家具上,窗帘紧紧拉着,密不透风。
  整个屋子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犹如恐怖片现场。尤其是时亮时暗的灯泡,总叫人疑心是不是会有鬼跳出来。
  king的目光,很快锁定在次卧的房门。
  如果说,林予星上回只是看见了木质房门上的凹陷,以及门板上褐色的污渍。那么,在昏黄的灯光下,赫然是暗红色的血迹,纵横在坑坑洼洼的房门上。
  血迹深浅不一,颜色不一,显然不是同一时间沾染上去的。
  king回想起了房东的说法,男主人有家暴的倾向。
  房门上惨烈的痕迹,让人看了不禁胆寒,也足以还原出现场。
  皆是罪证。
  而这扇房门后,king缓缓将目光落在房门上,猛地一脚用力,不知是房门不坚固,还是先前已经受过太多打击,摇摇欲坠,竟轻易被踢开。
  如果说房门外的景象尚且让人胆寒,次卧内的景象堪称人间炼狱。
  房间内大多数家具上都坑坑洼洼的,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在地上,地球仪、笔筒、羽毛球拍……
  几乎所有物品上都沾着血迹。
  除去往日的创伤,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激战。
  最引人注目的,是次卧中间的一大滩干掉的血迹,旁边散落着一根高尔夫球杆,血迹下的地板凹陷进去。
  不用多言,进来的人足以还原出现场。
  赌输后的男主人伤心失意地酗酒,回来后气势汹汹找到房间内正在温习功课的儿子。由现场的痕迹可以推断出,儿子进行了激烈地反抗,父子两扭打在一块。
  斗争过程中,次卧内的东西全部撒落在地上。匆匆赶来的女主人尖叫着,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坐在一旁垂泪。
  又或许,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直到——
  一方抽出高尔夫球杆,狠狠用高尔夫球杆击打在另一方的后脑勺。女人眼前一热,她伸手去摸,是滚烫的鲜血溅在了她的眼睛上。
  可是这并不是结束,胜利的一方将另一方踩在脚底下,狠狠揪住另一方的头发,发狠地将他的头颅往地上砸。
  女人彻底崩溃了。
  她扑上来,哀求男人的放过。
  这场单方面的屠戮,刚刚开始。
  她亲眼目睹父子残杀,两个生命中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男性互相残杀,最终导致另一方惨死在她的面前。
  这个失声痛哭的女人终于鼓起了勇气,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king想象出来的画面,或许现实还要更加残忍。他整整沉默了几分钟,才走出这个未曾被打开的房间。
  进入卧室时,他注意到门框上的刻痕,林予星曾经在这里比划着,嚷嚷着前任主人的孩子应该比自己高。
  每一道刻痕,记录着孩子长大的点滴,印证着这一家人曾经的幸福。可是在这一刻看来,又是如此嘲讽。
  主卧比起次卧,倒是十分整洁。
  king翻遍了卧室,从抽屉里找出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有些人他十分眼熟,江家的江生,另一名,king的视线落在青年漂亮的脸蛋上。
  照片上的青年一如既往,唇红齿白,桃花眼昳丽招摇,可是比起现在的林予星来说似乎少了点什么。
  空有一副漂亮皮囊。
  其余皆是年龄差不多的男生女生。
  引人注目的是,这些鲜活的青年少女们脸上,都画着鲜红的叉,宛若怨毒的祭祀。只有林予星除外。
  “连你也对他感兴趣吗?”king喃喃道,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在振动。他拿出来一看,正是当初派去调查沈温书的手下。
  “少爷,您要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手下的声音有点迟疑。
  “嗯?”
  “沈温书当初得罪的正是林家夫人,您的伯母。”手下边说边滴汗,整个人战战兢兢。
  “他为什么会得罪伯母?”king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林夫人一向是个厉害的人,否则也不会能将大权死死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