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我们前一秒还在家中睡觉,后一秒醒来便到了这里,暗无天日连是夜是白都分不清,问其他人,他们对我们如何进来的也说不清楚,说起来和你的症状类似,关键信息都忘记了。”
  石焱头颅低垂,这么说,地下不知多少层的死尸都是以前不知道多少批的人,至于怎么死的……
  他视线掠过一具被啃的只剩白骨的尸体,泛过一抹冰冷!
  “那囚笼上半截都断了,大家为什么不逃?”石焱继续问道。
  “逃?”刘德武身体一颤,眼底泛起无穷恐惧,之后抱紧小女孩,无论石焱怎么问,都不肯再吐露一字。
  诡异!
  现在是夜晚十点五十分,有手表的他能快速校准时间。
  石焱站到了囚笼边缘,这个边缘直径三米都没有人在,好似对它忌讳颇深。
  囚笼距离外面的地面升起了五米高,不知是囚笼原本就放在一个五米高石墩上,还是与外面的地面平行,只是被死尸堆满,堆高起五米。
  若是后者,那就恐怖了,能堆积到这个高度,每个囚笼最少有上千具尸体。
  距离他肩膀半米处,就是层次不齐的断裂铁柱,囚笼就是由这种婴儿胳膊粗细的黑铁棍组合起来,可如此粗的黑铁棍,断裂口却像是被野兽撕咬过,细想下有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其中不少黑铁尖锐顶端,血迹斑斑。
  这么低的顶端,别说是一名成年人,就是一名幼童,攀爬着都能翻离,至于外面五米的高度,顺着黑铁滑下即可,唯一要小心的,只是别被顶端的尖锐挂伤。
  外面白烛挂着的地方,有一个通道,顺着那个通道或许就能逃出。
  可如此容易,囚笼内的人们却宁愿饿死,啃食人肉,挤缩在一起,也不愿意付之行动。
  想到刘德武眼中的恐惧,石焱不由皱眉。
  那种恐惧,是做不得假的!
  “有符字!”
  石焱突然注意到,在组成囚笼的黑铁柱上,有密密麻麻的诡异符字,歪歪扭扭,不是他已知的任意一种文字。
  符字好像是被硬刻上去的,痕迹极浅,若不是他靠的极近,根本看不到。
  符字从黑铁底部蔓延而起,直至顶端,只不过顶端被血液凝固的黑痂遮蔽,再不可视。
  尸体,残破囚笼,上面的黑血、符字……
  思索间,石焱把手掌伸出,就要从囚笼间的缝隙探出笼外。
  就在他差一寸探出的瞬间,猛地转身,看向囚笼内的人们。
  这一瞬,他对上了上百双眼睛,有恐惧,有不安,有狰狞,最多的竟是兴奋和贪婪,在偷偷舔舐干涸嘴唇。
  这些人也没想到石焱会猛地转身撤回,不由齐齐一愣。
  果然!谜底就在囚笼上!
  石焱眯了眯眼睛,平静坐回原处,和刘德武小女孩靠在一起。
  原本有气无力,平静到诡异的囚徒,因为石焱这一举动变得沸腾,杂乱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石焱多是不满。
  坐下后,石焱仔细观察囚牢内所有人员,沸腾交谈下,相互关系清晰显露。
  大部分都为刘德武这般的特立独行者,脸上菜色浓郁,骨瘦如柴,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身体比较健壮,占据了最好的中心地段,上面有干草铺设,周围挤的人太多,再里面就看不到了。
  “你不该如此的……”刘德武迟疑很久后,开口叹息道。
  “刘大哥,为什么啊?”石焱转头,脸上带着涉世未深的天真。
  刘德武定定看了石焱良久,脸上挣扎不断,最后重重咽下差些流出嘴角的唾液。
  “爹爹,糖好甜啊。”小女孩打断了刘德武的思绪。
  听到小女孩的话,刘德武挣扎渐去,低下脑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道:“你很白,很干净,很肥!”
  “肥?”石焱眼中冷芒闪过,手掌下,旁人看不到的阴暗区域,那枚锋利骨茬灵巧转动。
  这时,一道人影从囚笼中心区域走出,朝石焱走来。
  “别跟他走。”刘德武头颅低垂,声若蚊蝇。
  囚笼就这么点距离,几步就到了,来人站于石焱面前,低头俯视。
  石焱注意到,这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留着一簇山羊胡,模样憨厚,山民气息浓郁,他的衣衫虽褴褛,却比之大部分人多裹了几层,脸上也没有菜色,走路有力。
  二人一站一坐,对视了良久。
  囚笼内所有人的视线也因此被吸引汇聚。
  第003章 袭击
  就在整个囚笼变得寂静无声之际,山羊胡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焦黄满是沟壑的脸上老泪纵横,声音嘶哑而高。
  “三火啊!!叔终于找到你了!”
  “叔?”石焱眨了眨眼睛。
  “是啊,我是你二叔啊,三火你就连二叔都不记得了么?”山羊胡男子抹掉一把眼泪,双手用力抓住石焱胳膊摇晃。
  “我……对之前的事都记不清了。”石焱面露茫然。
  山羊胡男子拽着石焱胳膊站了起来,焦急道:“快,你爹就在那边,他受伤了怕是撑不过去了,你快和二叔走,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石焱似被冲击的不轻,懵懵懂懂被拽起,被拉着向那边走去。
  从山羊胡男子过来,到跪下认亲,刘德武都耸拉着脑袋,不发一言,直到石焱被带走后,他才抬起头颅,那个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爹爹,你流口水了……”怀中的小女孩抬起手臂,擦去他嘴角的晶莹。
  ……
  囚笼,就这么大,再远也就十几步路。
  “二叔,不是带我去见我爹吗?怎么到囚笼缺口这边了?”石焱懵懂转身,很是疑惑,再往身前两步,就是囚笼缺口。
  “那边不能走,上面有干草别人不让踩。”山羊胡男子双手互套在袖筒里,吸了吸鼻子,一副山沟里穷老实的和善。
  “哦,这样啊。”石焱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手臂极快自空中一划而过,骨茬在掌心一闪而逝。
  “咯,咕噜噜……”山羊胡男子脖颈上,一道血线由细转粗显现而出,他不可置信盯着石焱,张了张嘴,一字都说不出,只能发出奇怪的声响。
  “小子你敢!”这时,远处响起一道怒吼,想要阻止石焱。
  “二叔,一路走好。”石焱嘴角一弯,没有理会那道怒吼,一把拉住山羊胡男子衣领,用力甩在了囚笼黑铁之上。
  囚笼黑铁受到山羊胡男子的撞击,没有生出丝毫颤动,山羊胡男子则是软绵绵滑倒至地面。
  他眼睛瞪大,早已没了山农之人的和善,满是怨毒。
  山羊胡男子被石焱割了一刀,又撞了一下,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见到这一幕,石焱微微皱眉,挨着囚笼没有反应的话,那问题应该就在囚笼外了。
  但如此的话,又说不过去,囚笼内满地尸体是如何来的?
  试一下?
  就待他准备上前一步,抓起山羊胡男子扔向外面时,维持这方空间光亮仅有的白烛突兀闪烁起来。
  烛火闪烁,令囚笼内外忽明忽暗,身后的影子也随着闪烁的烛火微微扭曲。
  一时间,囚笼众人表情变得诡异莫名,眼中恐惧浓郁,一个个捂住嘴鼻,似怕惊扰到什么存在,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哗!
  下一瞬,白烛熄灭,囚笼内外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很静,很静,落针可闻。
  石焱表情僵硬,前世的经验令他快速恢复了冷静,手持锋锐骨茬缓缓挡于身前,并如他人般屏住了呼吸,不发出丝毫声音。
  囚笼内似静了很久,在黑暗和寂静中,没有时间概念,直到……
  嘀嗒……
  嘀嗒……
  有水珠自顶板滴落的声音传出,初时很轻,缓慢变重,到了最后在耳边响彻不停。
  石焱身上汗毛倒竖,却强行冷静自己。
  一滴水珠落于他额头,很冰凉,如寒冰一般刺骨。
  血腥味!
  石焱闻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血腥气息,很腥,很新鲜,令人反胃。
  这不是水珠,是血!
  咕噜噜……
  黑暗中,一个圆形物体似在滚动,很慢,直至滚碰至他脚尖,才止住惯性停了下来。
  下一秒,白烛亮了。
  久违的光亮出现,驱散了黑暗,驱散了种种异像,令囚笼内的人们大松一口气,等眼睛适应光亮后看向囚笼边缘。
  可以看到,山羊胡男子所在处一片血藉,头颅消失不见,一股血泉自他断颈处汹涌而出,染红了囚笼,染红了铁柱上的符字。
  他的脖颈伤口平如镜面,好似被现代化机器切割过般。
  石焱目光低垂,看着脚旁的头颅,一股寒意在体内升腾不休,这?是什么东西?
  螭鬽魍魉?妖魔?鬼物?
  麻烦了!刚进入九域世界,就被卷入鬼怪事件,普通人面对鬼怪时,生还率无限接近于零。
  看地下几乎把囚笼堆满的尸体,就知这东西杀性多重。
  石焱眼睛有些泛红,重活一世,就要陷入必死之局?他无法允许上一世亲人的惨状再发生一次。
  绝!不!允!许!
  身后,平静的囚笼变得嘈杂起来,大多数人后怕的同时,竟还升腾出一种渴望。
  饥饿!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在石焱身后响起,两道劲风自他脑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