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林瑜一笑道:“邢知府何必颓丧。”他听身后的兵士对他说了些什么之后,就请人将反绑着知府的绳子松开了,道,“你的家人已经在府衙等着了。”
  邢知府浑身一凛,他的家人早就在林瑜屯兵嘉兴府的时候就被他送了出去,怎么会出现在府衙里头。看着林瑜不变的笑脸,他不由得胆寒。
  就听他道:“回去吧,以后北边也要不得安宁了,邢知府为了这一大家子,还是不要随意北上的好。”
  他没有多说,就让人把这个倒霉知府给带了下去。说真的,说苏州府尽在他的控制之下有些夸张,但是既然他现在占尽上风,府城中的人望风而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一回他没有再住府衙,而是住进了自己的老宅。
  老宅里头还是有人的,护卫和仆役依旧健全,由钱嬷嬷领着。看见林瑜身后跟着大批的着甲兵士没有丝毫的变色,颇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
  倒是钱嬷嬷看着长高了,更有气势了的林瑜颇有些热泪盈眶。
  亲自动手伺候着林瑜住进了旧时主院,其他的兵士则由林老管家的儿子一一妥善安排。
  林老管家已经被林瑜送去了北州府,根据最新的消息,现在老人家正在日日精精神神地看着北州新建起的将军府,就算这个府邸还只是一个空壳子,并没有将军入住,他依旧乐此不彼。
  没有将军,不是还有将军夫人么!
  苏州府大概是林瑜自起兵进攻以来,唯一一个和兴化府一般,出逃人数相当之少的府城了。兴化府是已经被林瑜犁过数遍,根本没有像样的士绅家族了。
  而苏州府则是他们想逃,但是没能逃掉。只能乖乖地返回家中,等着头上的刀落下。
  林瑜没有去顾忌身后的松江府、即后世的上海,还有太仓州。之前东番前来的船并不是只有送补给的大船,还有适合在内江航行的舰船。这些舰船会从长江入海口进入,靠海的松江府和太沧州是他们的任务。
  主力部队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拿下江宁府、即金陵。
  一场场捷报被源源不断地送往了东番,整座岛屿已经彻底绑在了林瑜这一条船上,怎么不由得他们欢欣鼓舞。
  连征兵处比起年前也热闹了许多,也幸好兴化那边又送了不少的俘虏过来,否则好些工程进度就要停滞了。
  身在东宁府的常柯敏在接到捷报以及元正帝驾崩、大皇子称隆昌帝登基的消息后,先是叹了一口气。
  “靖朝大势已去。”他执起一壶酒,对着北方敬了一敬,然后对着地面尽数洒下,算是尽了与元正帝那几年的君臣之情。再多的君臣相得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在他前几年一眼相中了那个小兔崽子当自己的孙女婿之后,他就注定走上了另一条路。
  连这句小兔崽子在心里也只能是最后一次骂了,常柯敏遗憾地咂咂嘴,等过些时日,江宁,不,金陵一下,改成南京,与北边朝廷的京师相对,就该改口称吴王了。
  “想什么呢?”白知府拎着一壶好酒,看见常柯敏手里端着空壶,地上湿漉漉的样子,只做不见,笑道,“你倒是舍得。”好好一壶醉仙酿,全都喂泥地了,他可不会闻不出来醉仙酿那股特殊的香气。
  常柯敏一笑:“有什么省不得的,以后好东西多着呢!”
  白师父意味深长,道:“可不是如此。”两人相携进了书房,他熟悉地摸出两个杯子来,“北边的那个大皇子可非人君之相,靖朝大势已去,咱们也能好好的喝一杯。”
  之前他又要管着整个东番,又要分出一只眼睛盯着郑氏延平王府,还要负责军备的调度,可把他给忙坏了。现在最后一支船队送了过去,他也能稍稍松口气。
  之后,就是例行的补给了,这当面林如海更忙一些。
  “你是闲了,我可是要忙起来了。”常柯敏咂了一口酒,道,“闽浙不出意外不会有什么反复,老夫启程的日子也进了。没想到这一辈子还能当一回闽浙总督,也是奇遇。”
  常柯敏祖籍福建,按照朝廷避讳,他本是不可能在福建为官的。只是现在林瑜需要一个老成持重之人看着治下丰腴两地,还有谁更适合这个位置呢?
  不像是任着原职,只不过权利有所缩水的广东巡抚史瑞。闽浙巡抚、还有总督要么阵亡,要么绝望自杀,没有了主持大局之人。原籍就在福建的常柯敏正合适,有他坐镇,林瑜也能更加放心。
  至于常家会不会因此而坐大,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常家的家产有哪些,大概现在没有比林瑜更清楚的人了。更何况,常柯敏是个聪明人,他按照故旧的想法,觉得自己以前明来算的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外戚,就算有机会当官,也就现在的这段时间。
  就算为了自家姑娘以后的前程,他也会约束好常家人。
  但是常柯敏现在还不知道林瑜并没有纳妾的意思,而且,也不是很在乎所谓的外戚不外戚。以后的国家在草创阶段势必会需要大量的人才来打理。
  特别是在林瑜摒除了吏目这一条之后,在进攻的过程中,所有这些世代相传的吏目都经过严格的审核,只有没有犯过罪行,或是只有少许属于罚金范畴的吏目才被留了下来,被允许将功折罪。其他的,根据修改过的大明律该杀的杀,该劳改的劳改。特别是关于不正当所得这一范畴,林瑜特地命人做出了增添并亲自修正。
  凡是能找到契书,证明自己的受害者,官府会根据吏目的供词酌情从他的家产中划出一部分出来赔偿受害人。
  这一条在战乱之中其实并没有被实施,不是不想实施,而是各方面的条件都够不上。人手问题可以解决,但是很多受害人要么早就家破人亡,要么就在战乱中不知离散到什么地方去了。每一次查抄吏目之家,除了偶尔几个能拿出契书还有保人来证明自己的损失的,大多数这些吏目的家财充作了军饷。成为了将军府下给兵工厂的订单,兵工厂也是林瑜的私人产业,所以理论上这只是左手倒右手,但是经过现代教育的都知道这里面的意义不一样。
  在林瑜即将拿下江宁府的现在,将军府的公库和林瑜个人的私库已经在他的授意之下逐步分离。就像是他一直说的,财物上的规矩还是一开始就立好的比较好。
  湖南的战报来得比林瑜预料中的晚一些,不过好歹来的是好消息。
  洪铭泽攻下湖南的长沙府,还没来得及稳定下来给林瑜发捷报,就被心急邀功的湖广总督从湖北发兵给堵了个正着。
  幸好他这一批的补给中也包含了相当部分的水泥,洪铭泽是个心细之人,他在问过之后,就带上了这些一麻袋一麻袋并不轻的东西。
  也正是这一份细心让他在被围困长沙府的时候,没有城破人亡。在同一时刻,洪铭泽和张忠几乎不约而同、心有灵犀地使用了这个被后世戏称为龟壳的战术。
  仰仗着枪炮的犀利,洪铭泽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军,还充分发扬了奇袭战术,好几次大晚上扰敌,闹得那些旗兵几乎不能好好睡觉。一旦等他们反应过来,洪铭泽的手下早跑了。朝廷兵士手中快要生锈的□□可怜的射程根本就够不着他们。
  就这样,洪铭泽还是跟这个顽固的湖广总督耗了快一个月,才一把火烧了对方的粮草,逼退了对方。不过,对方早晚还要卷土重来,所以,洪铭泽只能在长沙府原地等候。
  一个月的消耗战,不独那个湖广总督,洪铭泽手中的弹药也快没了。幸好,从广东这边到长沙府的水路一路通达,他这边的消息发出去之后,很快就会有补给送过去。
  但是这时候,东番的地理位置对内陆作战的将士们来说,补给线未免拉得有些长了。洪铭泽的遭遇也暴露了补给线太长的弊端,他们不可能一直在沿海打转。
  知道这一件事后,林瑜思考了一下,精细的□□制作没办法挪动,只能靠北州的兵工厂。但是,粗糙一点的火炮制作就可以就地取材了,只要那边送来一些学徒就行。北州的火炮制作早几年就进入了铁膜铸炮的阶段,相对于朝廷那边每铸一门炮,就要制作一门的泥膜来要快捷得多。
  泥膜是一次性的,而且因为技术的局限性,泥膜制造出来的火炮合格率相当低,只在于十之一二。而铁膜铸炮不仅成材率高,也不需要像泥膜那样,数月才能铸一门,工期大大的缩短。
  不过,弹药这个没办法。□□中需要的硫磺在东番有大量的生产,这个可以说是给林瑜省了很多的事。否则,她就不得不想其他的办法来获得硫磺。除了东番之外,四川、青海、甘肃都产硫磺,就是这些地方哪一个都不在林瑜的治下。
  后世在评价林瑜的崛起过程争议甚多,但是有一点他们不会有异议。一个是天然优质铁矿产地琼州府、另一个是硫磺产地东番,其中东番的特殊的地理位置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甚至有人说,当初林瑜前往兴化府也是他百般算计之后的必然结果。这个理论吃的人还挺多,毕竟无论是在正史,还是好些将领早年的手记中,都有显示林瑜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
  战场上好些堪称奇迹的结果,在参与过当时军事会议的参谋的笔下就变成了对当时还被称呼为大将军或是吴王的林瑜一面倒的赞美。
  林瑜的想法携着那倒霉的两万旗人一并被送去了北州,迎接他们的,将是暗无天日的采矿以及修筑各地工事的生涯。在暂定的决策中,他们这波人属于遇赦不赦的范畴。
  说来也是好笑,这些人在杭州府被林瑜赶了出去。他们没有办法,就只好去江宁府,去那边的满城,找各自的亲眷收留。这时候,就算先元正帝那一句非国族也给穿了出来,身为两江总督的额尔谨还真能不顾自己的同胞不成,更何况元正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驾崩了呢!龙椅上的皇帝都唤人了,他生前说过什么话就更加没人在意了。现在的这个隆昌帝,可不是是一个在意那个不是很喜欢他的老子的生前圣旨的人。
  这一次,江宁城破,他也没有城亡人亡,而是很实诚地混进乱民之中跑了,也没见得隆昌帝下令处置他。也可能是他已经被江宁府的陷落给气坏了,没时间和他计较。
  不过,他这么一跑,满城中原本的三万旗人还有从杭州府跑来的两万旗人可跑不了,叫林瑜就像是之前的杭州府一样,给一锅端了。
  可笑的是,之前已经投降过的旗人可能以为林瑜还会放他们走,还帮着劝自己的同胞投降。
  林瑜听了,笑了一声:“这还投降出经验来了不成?”就下令原地打散,两万人送去北州,三万人他留一万重铸江宁府城墙,另外两万被他送去了杭州府。
  常柯敏已经到了杭州,他现在身兼闽浙总督,自然会对各地的要求来分配这些免费的劳动力。
  随着常柯敏一道前来的,还有常子茜以及原本林瑜身边伺候的人。
  这个狡猾的老家伙还另有一层他自己的心思,如今年已过,林瑜和常子茜的年纪都过了十八,也该是有个继承人的时候了。有了嫡长子,下面的人岂不是会更加安心。
  林瑜看着常柯敏信中毫不遮掩的催着要重外孙子的话,一脸无奈的将手中的信件交给边上伺候的白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下了江宁府之后,众人对他的态度就更加恭敬了一些。
  也不是说以前就不恭敬,可是现在的话,却更多了一些别的味道。要说畏惧算不上,不说那些从小伴着他一道长大的人,其他人跟他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从不随意定夺人生死的秉性他们还不知道吗?可偏偏在他的面前,所有人就好像不自觉得就变得更加规矩,也更加的谨言慎行。
  原本还敢和他开开玩笑的参谋见了他也不再随意说笑了,这还是他没有打下整个国家呢,连江南都还差了一哆嗦,就这样了。可见,他要让皇权这个概念从百姓的心底消失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林瑜叹了一声,叫常子茜听见了还以为有什么军情大事,小心翼翼的一问,林瑜就捡着一些能说的说了,她倒好,听完之后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一顿。
  “夫君这是当局者迷。”笑完了,她指了指地面,这里是府衙充作的将军府,道,“江宁府乃是六朝古都,也是前朝旧都,意义如何不言而喻。他们会这样,也是相信您能够带着他们登上更高的位置,这不是一件好事么?”
  林瑜眨眨眼,一愣,道:“这么说……也对?”他正要继续开口说什么,就听外头有人来报。
  “大将军,王子腾不低河南旗兵,一路溃败,已经逃向陕西方向。”
  第97章
  常子茜没有在江宁带多长的时间,随着林瑜重整武备进攻安徽, 她就带着人重新回了东番。
  林瑜主力西进, 张忠率一路围剿江西,按照计划, 他们两路大军会在湖北会师, 分担身在湖南的洪铭泽的压力, 让他不至于被死死地压|在长沙府。
  原本, 林瑜的计划是他们两路大军进入湖北。不过, 王子腾的消息一传过来, 他就改变了主意。
  这时候河南总督追着王子腾进入陕西,河南腹地空虚,林瑜正好率军奇袭, 而湖广那边,洪铭泽在长沙暂时动不了, 相对的,湖广总督也碍于这么一支大军在自己的身侧盘踞也不能擅动。
  那里的局面既然已经僵住了, 那干脆再僵一段时间,也好给林瑜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过, 林瑜这边一动,北边的隆昌帝终于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兔子,蹭的一下窜的了起来。
  他在元正帝还有众位弟弟的威胁之下忍了这么长的时间, 终于在乌拉一族的支持下如愿以偿地坐上了这个位置, 只可惜他父亲留给他的不是一个完整的江山。
  隆昌帝接手的其实不过是半壁江山,趁着他们内斗的这一段时间, 来自东番的反军已经基本上控制了长江以南的地区,俗称江南。
  大靖朝的钱袋子给漏了一大半,他一边心疼,一边更加不愿意将到手的山西晋商捐献来的数百万两银子丢进军备之中,连个响都听不见。
  说实在的,他是荒淫,但是他不是蠢。东番的反贼火器之利前所未闻,这时候他唯有稳住反贼,许他南方之治,许以王爵,保住剩下的祖宗基业才是要紧。等休养生息个十来年,他手中的火炮利器堪比反贼之时,便是他重整山河之时。
  想法挺美好的,在朝堂之上也颇获得了一些朝臣的支持。甚至,封林瑜王爵的圣旨都已经拟好,并发了出去。只要林瑜愿意放弃北进,和朝廷划江而治,本朝就愿意封他为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异姓亲王。只可惜,谁都不是傻子。
  包括当初科举晋身,兴化府那一次授散阶,林瑜这还是第三次接到圣旨。他颇为新奇地打量了来宣圣旨的人,还是个老熟人,正是原闽浙巡抚简巡抚。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是荣升礼部尚书。就算是林瑜也不得不说,这个老家伙的钻营功夫相当不错。
  他看都没看手中的圣旨一眼就扔在了一边,问道:“简尚书既然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还能调回京城,升做尚书。这种区区传旨的小事,怎么又劳烦尚书亲入虎穴一趟?”
  简尚书恍若没有看见林瑜对待圣旨那样的轻慢的动作,面皮都不动一下地反问道:“哦,大将军觉得这里可是龙潭虎穴?”
  林瑜可没有这个心思和人打机锋,现在的他也足以对自己并不喜欢的活动表示拒绝,而不是像一开始那样不得不妥协:“这要看你们怎么想,众所周知,本将军治下法无禁止则不纠,你觉得自己可有犯了哪一条不成?”
  简尚书见林瑜不接茬,便道:“简某自认出仕以来从未有害百姓之心,也未尝试过踏足律法之禁。”他一边仔细地看着对面林瑜在烛光的掩映之下不甚清晰的神色,一边道,“大将军如此行为,是不愿意接受我朝皇帝之册封?”
  他说道这里,声音陡然变得高起来,道:“我朝疆域辽阔,兵将众多,能人无数。大将军既有善待百姓之心,何必又擅开边衅,陷万民与水火。”一指瑜手边的玉轴圣旨,“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爵,就如郑家在东番故事,还不够吗?”
  见林瑜无动于衷,乃至于边上所有的将士全都毫无动摇的神情,他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唱着出独角戏有多么的难堪,缓和了一下声气道:“横竖大将军已经打下了这么大的基业,堪比旧时诸侯,何不就此顺水推舟呢?”
  林瑜放下了撑着腮帮子的胳膊,道:“如果本将军真的就此顺水推舟了,简尚书也正好回去交差,从此平步青云不说,还会青史留名。”他见简尚书抬起了眼睛看他,继续道,“如果本将军不愿意,简尚书正好威武不屈一番,以后本将军是龙是虫,你都能即捞了好名声又得了实惠。当然,也有可能我一怒之下把你斩了,不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也算准了我非滥杀之人,走这一趟虽有风险,但是稳赚不赔,是也不是?”
  简尚书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种事情不是一向是心照不宣的么,哪有像这样全都说出来的。不过,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他也不狡辩,只苦笑一声就接着道:“大将军明鉴,这一点的小心思叫您见笑了,但是简某之前所说句句出自肺腑。”
  林瑜轻笑一声,问身边的人道:“简尚书是哪里人?”
  简海钧顿了顿,就见一个年轻人托着一个木制的板子,上面夹着好些的纸张,大概是关于他家族的内容。他看也不看地张口就道:“简家明末时崛起,如今按地域分南北两支。南简在福建,北简在河南。简尚书出身北简,家族人口两百三十又一口,如果今年肚子里的出生,那就是两百三十六口人,如今在开封府附郭祥符县过活。”
  听到这里,简海钧的脸上已经毫无表情:“大将军这是何意。”
  “别紧张,只是在进攻之前的例行检查罢了。”林瑜伸手,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忙将手中的档案递给他,“不独你简家,还有南阳陆家、陈州谢家。”林瑜翻着那档案上的内容,说出来的信息叫简海钧的所有的小心思全都消散了一干二净。原本的一颗算计之心也仿佛想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搁在胃上。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势力能够做到的了,就算是他自己,对族里有多少人根本就不是很清楚,更遑论对方连有多少孕妇都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其他几族的消息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就他所知,和林瑜说出来的也是丝丝入扣,完全对得上号,甚至对方还更加详细。
  而这时候,他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出金陵。只是,据说他的先头部队已经进了安徽境内。但是离着河南还有着一段很远的距离。
  “大将军难道想要效仿前明之时东西两厂故事吗?”简海钧忍不住出口质问道,他越细想越觉得惊恐,这是唯一的解释,否则他怎么可能做到做到这种事,“难道大将军不知道前明宦官之祸?朱明倾颓,这样的前车之鉴,您要重蹈覆辙吗?”
  “不要简单的将前明的覆灭归类于所谓的党争还有那些宦官。”林瑜的脸色冷了下来,“陪着崇祯帝走到最后的,也不过是一群宦官而已。”他是不打算为了所谓的血统干净,启用宦官来人为的制造残缺。有这样的壮劳力干什么不好,非要进宫。再者,林瑜也不觉得这样的人就不是男人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打着劝诫的旗号,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比拥有着后世数百年目光的林瑜更清楚,前明覆灭的原因了。
  “难道大将军此行就算得上明智吗?”简海钧知道自己这一行算是彻底失败了,干脆抬头大声质问道,“锦衣卫之祸天下人皆知,冤杀多少士大夫!”
  林瑜看了他一眼,笑道:“听这声气,简尚书也是觉得北边的伪朝已经江河日下了,否则何必这么激动。”简尚书神色一僵,满腔的愤懑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没叫别胡扯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