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曲南风先发制人:“你不是睡了嘛?”
  陆西洲难得哼笑了下:“你不是也睡了嘛?”
  “呃——”她眼珠子转了圈,“那就是醒了。”
  陆西洲也不说破,他换了个姿势,尽量避免自己不会压着她的伤口,“说吧,不睡觉在干什么?”
  还能干嘛,吃豆腐啊,曲南风心里想着,嘴里却不敢说。平时胆大调.戏陆西洲时,他只会装着正经却私下害羞,那模样,怪惹人起劲,后来次数多了,他就很少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但总归,大多情况下都是她占主动上位,少有陆西洲反攻回来。
  现在他虽然没有释放什么气势,可两人身高体型差距就在那,被他压在床上,四肢摊平,仍然整个人被他身躯笼盖住,无形中也隐约给了她压迫,她有些卡带,睁大眼瞧着上方人的脸,窗外照进来的月色像一缕冰凉的流水,流过他半边脸,她可以清晰看到他笔直的鼻梁,优秀的眉眼,以及眼中掩饰不住的细碎的光芒,这与白天的他大相径庭。
  可她却慢慢放松下来,面对天然来源于体型又或者性别的压迫,她心中的火在燃烧,烧到她想他再过分点,再霸道点对待自己。
  这幅场景,太像曲南风以前年少无知做的春.梦一般,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幻想过,但在玛丽苏小说盛行时,还是少女时候的她,夜晚曾无数次梦想过帅气的男人霸道壁咚她,强势的男人气息将她紧紧环绕,逼得她无路可退,在某一墙角,极尽缠.绵。
  想到这些,曲南风色胆壮魂,她咽了咽口水,抬着下巴示意陆西洲,说:“你凑近点,我就告诉你。”
  陆西洲眯起眼,第一时间没有反应,曲南风还以为他看透了自己的目的,屏住呼吸不敢多言,生怕露出马脚,她睁眼直溜溜盯着他,突然笑笑。
  男人怔了下,随即才弯腰如她心意,她及时抓住时机,瞄准他的嘴唇,探头往上仰亲了他一口,才满意顺着重力跌回枕头上。
  她倒在床上,小声偷笑,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等笑够了,就撇眼看上方的男人。他垂下眼皮,面上并无意外,早已了然的神情。
  “玩够了?”他略无奈的声音响起。
  曲南风想说当然没,可下一秒她就打了个哈欠,本就是强打精神,稍微放松下,一波又一波的疲惫感就侵袭过来。
  陆西洲放开她,翻回自己的位置,他侧躺着,伸出手臂揽过人,小心环住,一边拍她背说:“睡吧。”
  黑夜,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像是有魔力,曲南风听着睡意越浓,再睁眼又是新的明天。
  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陆西洲一大早就离开了营地,曲南风按照原先的安排,人一走就先搬去了宋家。
  宋雅酸了她几句,立马又高高兴兴去帮她收拾自己的房间,陆西洲走前也和宋振国说过,所以其他人见到曲南风并不意外。
  在宋家的日子,无聊又单调,毕竟不是自己家,曲南风不能太放肆,每天白天就是帮宋老太太搭把手,然后看看书,晚上等宋雅放学回来,就和她一起温习初中的知识。
  考试结果还没出,宋雅去问了,还要等两天,曲南风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进前二,但不管咋样,先做好准备总是没错。
  她抱着期待和希望等着最后的成绩,偶尔看向窗外蓝空,都是陆西洲的脸。
  脑子一直在想,他现在怎么样了?黄秀的话还是给她留了阴影,她动不动就会想到一些危险的画面,以至于晚上睡觉时,几次被噩梦惊醒,心有余悸,等再回想,又记不起梦中发生的事。
  几次下来,她心越来越沉,尤其是陆西洲那边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有关人员对于此事都默然不谈,曲南风除了在心中为他祈祷之外,任何事都做不了。
  倒是沈乐,曲南风在宋家住了几天,一直找机会与她接触,观察了许久,她总算明白过来徐兰说的话。
  沈乐对宋雅好,好得过头了,甚至好到曲南风都觉得有些虚假了,过于客套,在面相宋雅时,就没见过她笑容下去过。
  如果真是把宋雅当亲人看待,绝对不是这样的态度。
  不过看宋家人反应,又好似并无异常的样子,曲南风有时候还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她的感觉没有错。
  第39章 039
  039
  两天后,学校贴了公告,参加了考试的人的名字都在上面,按照成绩高低一路排序好。宋雅一知道消息就立马飞奔跑回家。
  曲南风正在帮宋老太太腌空心菜。宋家二老在家属院无聊,二老就自己开垦了点田,种点应季蔬菜。现在田里就有空心菜,茄子还有几颗黄瓜苗,今年空心菜长得特别好,宋家一家人吃都吃不完,还经常送去其他人,田里的空心菜依旧绿泱泱一片,宋老太太怕它长老后,吃起来不爽口,索性把剩余的都掐了回来,淋了一道水后就提着篮子都洗了。
  她看见后就过来帮忙,腌空心菜,首先就是要把它的所有叶子都弄掉,她掐着叶子往旁边篮子扔,绿油油的一片,怎么看都很新鲜,要真都不要多可惜,所以她和宋老太太说的时候,宋老太太还笑,笑得曲南风不明所错,她才说:“都是粮食,怎么可能扔掉,这几天吃掉它。”
  曲南风闹了个笑话,她不好意思耸耸鼻,手中动作加快,一边在想自己这几天真的是心思都不在身上,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的。宋老太太眼尖,看出她的窘迫,联想到这几天营地传来的消息,她叹了口气,开口安慰:“放心,小陆那人做事稳妥,一定会没事的。”
  曲南风动作一顿,随即抬起头冲宋老太太笑笑点头。就这会,宋雅跑回来了,一进门就左右看,视线一捕捉到曲南风的身影,她麻溜冲了过来,力度太大,差点没把曲南风给冲倒在地,宋老太太连忙扶了下人,边骂宋雅做事咋咋呼呼,一点都不稳重。
  宋雅冲她吐吐舌,压根没把宋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她拉着曲南风的手,眉飞色舞:“南风姐!出成绩了!”
  “你快猜一下,你排第几名?”
  曲南风挑眉,就宋雅的神情都不用她猜,就已经把答案写到了脸上,不过她还是顺着她的心意问下去:“第几名,我猜不到。”
  宋雅立马接上:“第一名,你和另外一个人并列第一。”她睁着眼,满是钦佩,“南风姐,你太厉害了,你知道嘛,另一个人可是个大学生!”
  这下,曲南风还真诧异了,宋雅那么高兴,任谁都看得出来,肯定是好消息,本来估摸着顶多也就第二名,没想到还是第一名,比她预想的还要好,曲南风惊喜了秒,还没来得及多消化这好消息,宋雅就拉着她跑开了。
  “走,我先带你过去看看。”
  告示牌前站满了人,宋雅废了老大功夫才带着曲南风挤进去,红纸黑字上写的明明白白,曲南风以及另一个名叫严瀚海的人分数相同,两人在一列名字的最前头。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宋雅拉着她的手开心左右晃,曲南风仔细瞧着名单后面最下面一行字,上面写明了她与严瀚海一并被录入,于九月十八日到学校报道。她在心里算了下时间,那就是下周一。
  确定没看漏信息后,曲南风也不再这久待,她带着宋雅回去,路上又遇到上次那个送信过来的士兵,他喊住曲南风,又从布兜里掏出几封信递给她。
  曲南风谢过后,就拿着信看,还是四封信,分别来自不同的人,与上次的情况一模一样。想了想,她没再立马拆开,准备晚点自己一个人再看。
  倒是宋雅,一直在探头探脑,还在咋舌:“南风姐,好多人给你写信。”
  有些事不好和她说清楚,曲南风借口只说:“都是家里那边人寄过来的。”
  吃过晚饭后,趁宋雅去洗澡的功夫,曲南风把信都拆了,曲家人写的内容和上次大同小异,曲南风看过后,就收好放在一边。梁双则是特意写来谢过她寄来的海货还有她帮忙买的东西,说是家里自己做了不少吃的,到时候一块寄来。
  至于曲兰芳,上次曲南风寄信回去说了那事后,她就一直注意着知青那边,她和甘巧本就和知青点的几个人还算有交情,这次为了打探清楚,特意与那几人走近,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又打探到不少消息。
  曲南风一一看过去,眉心从舒展逐渐变为紧皱,她越看越不对劲,怎么都觉得这事越发诡异起来,尤其是叫施珍的知青,无意识提起的女主什么,还有白月光,这怎么都不像是会出现在70年代时候的词语......
  这些异常,令她不由产生个猜想:难道施珍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
  没有更多的证据,曲南风也不好就这么果断定结论,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这个施珍肯定是有问题。
  曲兰芳也察觉到了异常,她在信中说,她还在继续观察那人,让曲南风等消息。曲兰芳的性子,她也清楚,她去办这事,曲南风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抛开这些事不说,还一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发现这次曲兰芳寄来的信里,一直提及一个人,而且很显然,对方是个男知青。自从三人把曲兰芳那次荒唐的婚事搅没后,曲伯母就一直在给她相看其他人家,只是少有成功,不是嫌弃对方家没钱,就是给出的礼钱太少,以至于曲兰芳一直被拖着,也很少提及自己这一方面的事。
  可唯独这次,曲南风从字里行间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笑了起来,如果对方各方面都不错,她真心实意为曲兰芳感到高兴,像她那样好的女孩,就该配一切好的。
  她收好其他三封信,指尖摸到最后一封时,停留了会,信封厚厚的,里面像是装满了,不再像上次一样空荡荡的。
  曲南风有些迟疑,她不确定里面装的是什么,一时半会确实不敢拆开,犹豫间,宋雅推门进来了。
  大夏天,她洗完澡也不爱擦头发,每次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湿发回来。曲南风连忙把信放下,拿起椅子上搭着的毛巾走过去,一把盖住她的头:“怎么又不擦,不是和你说了嘛,这样容易感冒。”
  宋雅打着哈哈:“马上马上。”她说这话时,眼睛就一直在瞥曲南风,她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曲南风无奈笑出声,把人拉近给她擦,擦的时候宋雅就靠在她身上,闻着她的气息。之前曲南风还特意问过宋雅这个问题,为什么每次和她带一块都喜欢抱着她闻,宋雅就说她身上气息很舒服,让她总是想起记忆里妈妈的味道。
  两人边说着学校里的事,边擦头发,擦到半干时,沈乐敲门进来,宋雅与曲南风同时扭头看过去。
  沈乐楞了下,随即仰起浅笑,她走进来问宋雅,有本书是不是在她这。
  宋雅想了会,才缓慢点头,曲南风拿开毛巾,让她去找,她把毛巾收好,顺带把自己衣服拿上打算去洗澡,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立马又转回来。
  但,已经晚了,她还没拆开的那封信被宋雅以及沈乐看见了,她匆匆从宋雅手里拿过来。她拿信是和宋雅一块,所以宋雅并不意外,把信给了她之后,她继续翻找自己的桌子,只不过沈乐,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曲南风看了她一眼,沈乐也在看她,眼神里是未能完全掩去的探究以及警惕,不过转瞬即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继续和宋雅说着话。
  曲南风不解,她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手中的信封,上面其实也没什么,除了邮票,就只有寄件人和收件人的信息,至于更多,是没有了。
  所以沈乐的探究和警惕从何而来,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面若无事把信拿走,她边往外走。她的信息,沈乐之前也有所了解,那么她的警惕绝对不会来自于她,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
  她拿起信封,视线在寄信人上停留,那个人没有换名字,依旧是上次的那个。
  曲南风沉思了会,决定先按下不动,等陆西洲回来再说,有些事,就凭借她现在也没办法查太多,还容易打草惊蛇。
  她洗完澡回来,沈乐已经走了,宋雅趴在床上看书,她默默走到一边,先把信件拆了,倒出来一看,都是碎片,曲南风小心翻看边角,怎么都觉得熟悉,她索性拼了下,慢慢呈现出来的雏形令她心惊。
  这不是别的,而是一张照片,是她与陆西洲结婚日那天去县城拍的照片,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落到了这个人手里,并且撕碎了又把它寄给了她。
  这次,她是真的感到头皮发麻,她分明记得曲母上次写信还说,他们的结婚照拿了回来,曲家和陆家各放了一张,也就是说,这人潜入了曲家或是陆家偷走了照片,不管是哪家,这都在昭示一件事,如果那个人一旦对曲家人或者陆安产生不好的心思,那不就危险了嘛?
  想到这里,曲南风坐立难安,恨不得现在就冲回甘市,把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给逮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更新时间还是改回零点吧
  第40章 40
  040
  她花了半天时间才冷静下来,她坐在椅子上,回想着信封上所有的信息,除了地址名字,再无其他,紧紧凭借这些,想要找到寄信的这个人,压根就是大海捞针。
  陆西洲之前说他来调查,现在他人也不在,曲南风想要得知调查情况也无从可知,唯一有所突破的,就是沈乐八成是认识寄信人,只是没有证据,她也不可能直接找她对质。
  曲南风想了会,决定明天先打个电话过去,提醒曲家人这件事,既然来过曲家把照片拿走,肯定会遗留痕迹,多注意指不定就能发现突破点。
  她在椅子上坐太久,宋雅视线望了过来,曲南风感受到她的注视,回头笑了下,她把倒出来的照片碎屑装回去,和那几封信一起放好,上了床。
  宋雅在第一时间就挨了过来,抓着她的手指玩,曲南风心里装着事,没有理会,等再晚点,她回神时,人早就睡熟了,她歪头看窗外,天色渐暗,一片安静,只有各色虫子知了还在叫。已经很晚了,想着明天还要去打电话,曲南风强制闭眼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曲南风就出门了,她们村里是没有电话的,只能先打到公社要他们通知曲家人过来,然后挂了等约定的时间再打过去。
  曲南风打过去后,等了大致半小时,那边就来电话了,接通的瞬间,曲母熟悉的声音传来,透过电波,再到达曲南风耳边,变得有些不同,可话语中熟悉的关爱却是没有一点改变。
  “南南,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公社里过来喊人时,曲家人还被吓了一跳,现在电话可不像现代,说打就打,能安装电话的地方少,打电话又贵,都是按照分钟收费,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人会选择打电话,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有办法。所以曲家人听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以为曲南风遇到了什么大事。
  曲南风听出了曲母话里的担忧,忙解释了声,她也知道电话费有多贵,不敢拖延,简洁明了把发生的事说了。曲母听了后也是一脸震惊,曲南风与陆西洲的结婚照,他们当初选择的都是小寸照,曲母拿回来后就一直放在他们房间里好好保管着,这要是偷走了他们怎么能不清楚?
  曲南风听了也没惊讶,照曲母的性子她会这么做正常,所以她才会拿到照片时那么担忧他们的安全。一个晚上的时间,再慌张也过去了,曲南风冷静指挥:“妈,你到时候先回家看看照片还在不在,要是在就再去陆叔那问下,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曲母自然说好,简单又聊了几句,曲南风先把电话挂了,不然就曲母的性子肯定还得多打一会,多打一会多要一会的钱,曲家也不是富裕到能无所谓这点钱的人。
  搞定这些,曲南风提着的心才稍放下些,她走在路上,回想着曲母的声音,掐指一算,她们已经有将近三四个月没见面了,这比她与曲母呆在一块的时间还要长。平时还不怎么觉得,一听到她的声音,仔细去算时间,积攒许久的绵长思念就翻腾而起。
  曲南风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弥河坝,估计是要等陆西洲下次休假。
  说到这个,她又不免想起还在出任务的某人,算过来,陆西洲也出去快一周了,还没回来,也听不到消息。
  曲南风担心放不下心,一直到学校报道那天,满心思还在想这事,不过等学校告诉她,她即将所教的是初中数学时,当时的震惊就全占据了她的心神。
  “我,教初中数学?”
  曲南风再三确认,那个有着胡子,头发半白的老教师笑着点头,“对,我们有看过你的卷子,有关计算的题目你都没错,所以我们觉得由你来教数学正好。”
  至于另外一个新来的老师严瀚海,则是被安排教语文,听说他之前大学时的专业就是中文系,只是后面因为变故没毕业,要不是家里有点关系,早就被抓去下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