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她说他与达官贵人的妾室私通,被挖了眼睛,成了阉人。
  害得全家死于非命,他们才沦落至此。
  她说的真诚,众人信了她的话。
  只要他想揭穿她,便会被喂哑药。
  哑药便宜,却极其损害身体,用久了他便真哑了。
  少年眼神如滩死水,心仿佛也停了好久未跳动了。
  阿虞捡起那窝窝头,平静道,“是我待你太好了。”
  陆衡之攥紧衣角,将眼睛闭上,不肯看向她。
  阿虞拿着手里握着木簪子,戳着陆衡之腰间,“你在这耍什么小性子呢?”
  她笑着,“陆大人因你之死,被圣上加赏陆家世代骁勇,为国尽忠,封官进爵了。”
  “陆府大办丧仪,我不拖着你去听了听。”
  “你早已不是陆家嫡子,陆衡之了。”
  “就算我放你离开,可你真活的了吗?”
  提及此,少年心口绞痛,像被巨石碾过般,终是转过身来。
  他脸色苍白,怔了良久,“我知错了。”
  他将粗布带上,声音发颤,“我去。”
  ……
  阿虞拖着陆衡之去街上乞讨,他从前过的再艰难凄苦,也是贵公子。
  从未跪过平民百姓,阿虞本以为要费些力气。
  陆衡之将碗放置前面,跪了下去。
  他蒙着眼,依旧是俊美少年。
  碗里堆了不少铜板。
  直至辆华丽漆黑马车停下,马车帘被拉开,少女微探头,叹气道,“他们姐弟倒是可怜,翠儿,你将这袋银两交于她们。”
  陆衡之身形僵硬,慌乱起身。
  阿虞看着身着水蓝色流仙裙的少女,少女柳叶弯眉,肤若凝脂,秋眸含水。
  身后人议论着,“这叶家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像是书里的美人。”
  “不止人美,心地更为善良。”
  阿虞看着手中那袋沉甸甸的银两,失神良久。
  陆衡之看不见,未走两步,便摔倒在地。
  叶玉下了马车,将陆衡之扶起,她盯着眼前人良久,轻声道,“你同我位故人甚是相像。”
  她拿着帕子,温柔擦拭着陆衡之,“疼吗?”
  陆衡之手指发颤,死寂以久的心跳动了起来。
  他不愿叶玉见他这副狼狈模样,他垂着头,将帕子塞回少女手里,侧过身去。
  阿虞静静地看着这二人,她也不上前打扰。
  陆衡之难堪至极,他原以为阿虞定会上前阻拦,未曾想只是站在原地笑着。
  最后纠缠半晌,还是叶玉的丫鬟化解了僵局。
  他也因今日之事,不肯再去乞讨。
  他哑声,“她给了不少钱,够我们生活很久了。”
  阿虞摇着头,“不够。”
  陆衡之冷冷吐出几字,“贪心至极。”
  他说完,也知阿虞又要生气。
  可她却罕见的沉默了,“陆衡之,你可定要长命百岁。”
  “眼睁睁看着你所爱之人万劫不复。”
  “而你却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说:
  感谢“绝色西子”的营养液~爱你~
  感谢“恐怖小说适合睡前听”的营养液~爱你~
  第9章 第九章
  ◎陆衡之喝了哑药◎
  “举头三尺有神明,阿姐的话是会灵验的。”
  陆衡之缓缓道,“我们姐弟相依为命,我所爱之人自是阿姐。”
  “阿姐万劫不复,我却无能为力,听着便觉得难过。”
  少年嘴上这般说着,神情却甚是冷漠。
  唯有说到会灵验时诚恳万分。
  阿虞揭下了陆衡之缚眼粗布。
  他眉微皱,眼睛未敷过药,瞳孔有着细微刀疤,满是血丝。
  他终日疼的难眠。
  他虽从不言说,可他夜里翻身的动静,阿虞听的一清二楚。
  她拿着帕子覆上陆衡之的脸,他身形僵硬,浑身打抖,很是嫌弃她。
  阿虞将帕子打开捂住陆衡之,将今日她打的二两白酒在他眼上。
  烈酒灼人,平日喝到肚里,都觉得暖洋洋的。
  此刻辣的陆衡之双目猩红。
  他额上冒着冷汗,咬紧牙关,不肯叫出声。
  倒是省了阿虞好些力,不必费力捂着他。
  她笑着,“一见着她,你便这般沉不住气。”
  “你既念着她,那明我们去叶府门前乞讨。”
  “你虽看不见,但却能同她说说话,也是极好。”
  陆衡之眼上像被火烧了般,阿虞的话更像把尖刀狠狠插入他的心。
  他脸上血色尽失,昏昏沉沉了一夜。
  阿虞醒来时,陆衡之变得低眉顺目。
  若是不张口,还有几分良善模样。
  “阿姐,我身子难受,今能否休息一日。”
  他声音发颤,可却很是大声。
  引得庙内乞丐侧目,陆衡之没再多言。
  自打他瞎了后,耳力便极好。
  他能听见身边人动静,阿虞如今拿出她那木簪子。
  他听着声,拉住了阿虞的手,哑声道,“阿姐,眼睛很疼。”
  庙里乞丐纷纷好奇地看着她,阿虞低声道,“那便不去了。”
  “叶小姐那包碎银要用与还债,日后我们便节俭些。”
  陆衡之如玉的脸变的苍白,自责道,“阿姐,都是我无能。”
  阿虞点头,“你知道就好。”
  庙里乞丐叹气道,“我近日找到了个好地方。”
  “你们姐弟二人不易,姑娘你今便跟我去乞讨。”
  陆衡之清咳着,咳的厉害,他哑声道,“辛苦阿姐了。”
  阿虞神色未变,给他喂了包哑药,“我曾问过郎中,这药服多久会失声。”
  陆衡之没什么反应,咽了那药。
  他喝下后,便安静躺着。
  阿虞笑着,“四个月。”
  陆衡之心口压了巨石,竟咳出鲜血。
  她没再理会他,出了破庙。
  陆衡之如同置身千年寒冰,僵的动弹不得。
  四个月,少年竟罕见地笑了起来。
  阿虞从前心情不好,便会喂他这哑药。
  算着,也没几回了。
  陆衡之闭上了眼,他咬着舌头,嘴里满是血腥味。
  “你可知那个弑母毒妇。”
  “皇上又在悬赏上加了良田百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