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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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越来越喜欢贴近姐姐。
  只要不和同族撕咬,只要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她就会蹦蹦跳跳地去拜访姐姐。
  姐姐会给她好看裙子,给她好玩的玩具,给她好吃的东西。
  姐姐那里什么都有。
  而且,比起过去,现在m还有光明正大的贴近理由——
  “我可没办法再选择你第二次,姐姐。”
  她嚼着嘴里的马蹄糕含糊说:“一只女妖虽然能选择两次死亡,但,每次死亡不可能是同一个对象。你再被谁害死我就救不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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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给她沏了一杯香茶,如今的她比多年前刚出台时的稚嫩雏妓成熟了许多许多,曾经那个傻乎乎的小山茶,从她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了。
  m没变,她依旧不太懂妓子是什么,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
  但w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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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愈发看不懂她,也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过,唔,就像是她对自己死亡的态度。
  既然我这么弱,所以我总有彻底消失的一天,那就无所谓啦,什么时候消失都无所谓。
  虽然我看不懂姐姐,虽然我总直觉走在离我越来越远的路上——但是,她依旧给我弄饭菜吃,给我买玩具衣服,那就无所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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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是习惯了流浪的报丧女妖。
  报丧女妖不会懂挽留,不会懂寂寞,更不会懂拥有的。
  姐姐一直在我能找到的地方、用一样的态度照顾着我——那么,就不用去琢磨她变化的思想,不用去琢磨她眉眼中有时浮上的忧愁,不用去揣摩那种种的变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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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姐姐只是个温柔的小女孩,从小喂养各种流浪动物,长大也依旧爱喂养流浪动物。
  无垢的善良是不会变的,姐姐也不会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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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会一直保护你到老的,确保你不会再次死掉的。别想这么复杂啦,你也吃块糕糕吧?你看,这块是小狗形状的!”
  w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别总把‘死’挂在嘴上,妹妹,不吉利。”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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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讪讪住嘴,把小狗形状的糕点塞进自己嘴里。
  姐姐是个避讳这些词的人类,不能讨论尸体或死亡,会吓到她的……怎么又忘了。
  w又倒了杯茶,她现在是城中风头最盛的花魁,也攒下了许多银两,能买到幼时所有渴望吃到的东西——每天一碗龙肉粉丝汤也不是不行——
  不过,现在的她也不想吃了。
  生活在这个地方,每天应付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心里揣着沉重的想法,哪里还有……优哉游哉,欣赏美食的心情呢。
  给妹妹吃就好。
  她看着与自己相同的女孩啊呜啊呜吃糕点,微皱的眉一直没有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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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慢点。喝点茶。”
  “……哦,好。”
  m往嘴里塞了第四块糕点,有些艰难地放慢了进食速度:她今天来之前又跟同族打了一架,又差点被吞噬了,所以急需补充能量。
  ……自从蜕变后,想趁机吞噬她的同族越来越多了。
  或许是觉得第一次蜕变的她这样弱小,肯定能成为它们的食粮吧。
  ——嘁,报丧女妖除了蜕变,还可以依靠吞噬变强呢,m每天和它们相互撕咬,依旧能一点点变强,只是速度很慢很慢而已。
  今天就是,肚子里的肉好像被那个同族掏空了,但,她也成功反扑,啃掉了它大半颗脑袋……
  m斜眼看了看眉心微皱的w。
  ……姐姐看上去依旧在烦恼什么沉重的东西,而且她连“死”都很避讳听见,我还是别提和同族的争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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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是善良温柔的人类,善良温柔的人类最讨厌血腥,肯定会被吓到的。
  m摸摸有些空荡的肚子,拿过第五块糕点。不知道把这个吃下能不能加快复原的速度。
  w突然开口说:“你知道吗,边境又有战乱了。”
  m下意识说:“哦……”
  战乱就战乱呗。她第一次诞生好像就是哪场战争来着。战争简直就是报丧女妖的摇篮。
  “那是战乱。妹妹。会死很多很多……很多人。还有很多很多活人……会成为流民。”
  那又如何,我连自己的消失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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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对着姐姐忧愁皱紧的眉,m再次把心里话咽了下去。
  她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已经熟知怎样的话题不能对姐姐提起了。
  死亡,尸体,血腥,流浪,阴暗,对生老病死的漠视……关于报丧女妖的一切。
  姐姐把她看作妹妹。所以在姐姐面前,m只是个妹妹。
  乖巧的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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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练筛掉作为报丧女妖立场讲出的一切后,m找不出什么话说了,只能第无数次重复——
  “没关系,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w叹息一声。
  越长大她叹息的次数就越多。
  她也觉得实在不该跟自己傻乎乎的妹妹提战乱这种事,她能懂什么,她已经坐在她旁边啊呜啊呜快塞完一整盘的糕点了,明显满心糕糕。
  估计军队打到她眼前,她也会拿起第六块糕点往嘴里塞的。
  她妹妹是w认识的,最没心没肺的傻姑娘。
  ……毕竟不是真正弱小的人类,要求她去关注这种事,是不太合适。
  没心没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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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其实也并非忧心战乱给人民造成的苦难——
  得了吧,她作为这座城最受瞩目的花魁已经在形形色色的危险中徜徉数年,她自顾不暇,哪来的闲心施舍遥远边境的苦难人民。
  在这座城,无限暴露自己的善良与柔软,是会死的。
  这些年,w学会了太多东西。
  不过w心底是有点感同身受的,但遥远边境的流民们不需要她的同情,他们需要的是这座城最顶端的、王公贵族的同情。
  w试过了。第一次听闻边境再起战乱时,她就试着在弹琴玩闹中游说那些权臣皇子护佑百姓——但哪里有人真正在乎。
  这座城能把妓院捧成最繁华的地方,这座城还能有什么在乎流民在乎战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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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在心底无数次叹息,但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放下了,重新扬起美丽温婉的笑容。
  不放下还能怎样。
  她也不是什么能献身黎民百姓的无私圣人,她的心思很小,只想带着妹妹离开这座城,躲在一个平静的小地方,重新嫁人生子,然后拥有许许多多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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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想逃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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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真正引起w关注、让她担忧的是……
  从边境掀起的战乱,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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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是这座城最受瞩目的花魁,她每天都要出席数不清的宴会,表演歌舞、弹唱或给那些王公贵族倒酒。
  这座城顶端的人们或许把她当成一个玩物,但,比起那些藏在深闺里的太太小姐,w绝对是这座城消息最灵通、情报网最广泛的女人。
  她很聪明,为了逃出这座城,她利用自己花魁的身份,做了许许多多不属于花魁的事。
  w或许比这座城最顶端、皇位上沉迷酒色的那个人还更能洞悉时局。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得知、明白了……
  这一次掀起的战乱,不是什么盗匪的小打小闹,也不会抢劫一些财物粮食奴隶就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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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从海边源源不断的涌出的敌军……或许……如果做最坏的打算……会是某个海岛发起的、大规模的侵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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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不觉得那些人会放过这座满是肉油味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