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当然她没见过那个场面,只是……不知想过多少次。
  繁星的眼泪止不住,沈昳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
  只是静静的看着。
  下面很乱,早有人叫着去报官。
  沈怀祺渐渐没了声息。
  打他的人却不肯放弃,用鞋底踹他的脸。
  拽着他的头,将一边的脸往地上磕。
  沈怀祺吐血不止,人眼见是不行了。
  他致死也不明白为什么。
  更不知道是谁动手的。
  当年,沈昭死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肯定是韩氏做的。
  可是怎么死的,细节他不知道。
  这些年来,他更是不会在意栗氏母女死活。
  也不在意沈昳。
  所以,到了这一步,他也想不到。
  他更不知道如今他殒命的这个地方,就是多年前,沈昭死的地方。
  他只是痛,只是怕,渴望被救。
  继而,渐渐失去声息,彻底断气。
  沈昳起身:“走吧。”
  繁星擦泪:“哎。”
  沈昳拉着繁星的手:“别怕,有我。”
  繁星点头:“姑娘我不怕。”
  “那我们回家吧。”沈昳对她笑。
  “嗯,咱们回家。”繁星又落泪了,只是这回是笑着的。
  等官府来人,打人的人早跑了。
  只有一具被打的血淋淋的尸体还在这里。
  沈怀祺被毁了半张脸,但是另外半张脸还是好的。
  此时,那个被打断腿的车夫已经叫路过的人去沈家报信了。
  沈家得知沈怀祺被劫持,也是吓得不轻。
  但是这边街上被打死一个人,一时半会的,也对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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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30章 以眼还眼
  尸体被官府的人抬走,直到入夜的时候,才被沈家人找到。
  京兆府中,沈家管家看着这尸首,浑身发抖。
  沈怀祺被抬回了沈家。
  京兆府的人护送,点着火把把人送进了沈家大院。
  固国公,沈青夷,沈青书等人都在。
  老太太被苗氏扶着,满眼泪。
  韩氏被自己的丫头扶着,已经站不住了。
  等那盖着白布的尸首抬回,她一句话也说不出,连摔带跌的扑过去。
  展开了白布,手抖的不像话。
  “这是我的儿?这不是,这不是我的儿。老爷,我的儿呢?您快派人找啊,怀祺呢?是不是被人带去哪里关着了啊?啊?”韩氏回头看沈青书。
  付氏跪在那,也是根本起不来,除了哭,什么反应都没有。
  “扶着老二媳妇。”固国公也是头重脚轻。
  “怀祺呀……”老太太哭出声。
  老太太还是很疼沈怀祺的,得知他没了,怎么不伤心?
  韩氏不肯承认,可血淋淋的事实就在眼前。她浑身发软,怎么也扶不住,终究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的儿,我的儿……”
  韩家人听闻后也是才赶来。
  韩家二公子急着:“我今日就没出府,不曾邀请怀祺啊。”
  沈青夷点头:“自然不是你,这是有人特地叫他出去的。小厮也失踪了。”
  “公爷。”韩臣风对固国公一拱手:“我派人查了查,有不少人瞧见,下手的是北狄人。之前在酒楼里,怀祺跟北狄人吵架也是很多人看见的。”
  “我去面圣。”沈青夷道。
  “你站住!事情不清楚,怎么面圣?见了陛下怎么说?别说不一定是北狄人,就算是北狄人,这件事……你想要什么结果?”固国公道。
  “父亲,侄子不能就这么……”沈青夷叹气。
  “大哥。”沈青书擦泪:“听父亲的吧,怀祺没了,我也伤心。那可是我的嫡子,可是……如果真是北狄人做的,咱们还能怎么样?区区一个国公府的孙子,还能怎么样?”
  “老爷!难道就不替我的儿报仇吗?”韩氏忽然起身冲过来:“老爷,那可是你的嫡子,那是我的儿子啊!”
  “妹妹,你冷静些。这件事不能这么……”
  “你闭嘴!死的不是你儿子!死的不是你的儿子,你说什么风凉话?要不是你儿子叫他,他会出府?”韩氏对着韩臣风咆哮。
  这话说的就不客气,不过她此时正是伤痛时候,韩臣风也只能叹气。
  “先把夫人扶着回去吧。”沈青书抹泪。
  韩氏不肯走,可她浑身没力气,还是被送回去了。
  老太太看着沈怀祺的尸身:“好好……好好给怀祺换换衣裳,我的儿啊,好好的送他一程。”
  “父亲,母亲,怀祺不孝。叫您二老伤心了。他还没有子嗣……”沈青书哭着跪下。
  “好好办吧,总是要给怀祺过继一个孩子的。”固国公叹气。
  这一夜,对于沈家来说,是不眠夜。
  人情再薄,沈怀祺也是嫡孙,不会是没人在乎的。
  老太太被苗氏扶着回到了正院,苗氏亲自伺候老太太躺下:“母亲别太伤心,您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事。怀祺投生去了,下一辈子肯定是好人家孩子。”
  老太太一把拉住苗氏的手:“老大媳妇,你说……”
  苗氏吓一跳,赶紧坐在她榻边:“母亲?”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孩子吗?”老太太问:“四丫头的哥哥。”
  苗氏心猛的一跳:“这……这……这不可能吧?”
  “我不知道,谁亲见了?我只是……忽然就想到了。你去,偷偷的派人去打听。当年那个孩子到底什么样子,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别惊动人,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不能叫老二一家知道。”老太太道。
  “是,母亲放心,我明日就叫人去查问。好查问,当年官府的人都接触了。”苗氏道。
  老太太这才松手:“我这心里,不踏实啊老大媳妇。”
  苗氏也被她说的不踏实了:“不大可能的,怎么会?四姑娘……虽然对二房有些恨意,也不至于。”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查过就知道。要不是最好,要是……”
  她沉默许久,终究没说是的话怎么样。只是摆手:“你回去歇着吧。他小孩子家家的没了,不能叫长辈熬着。”
  苗氏应了一声就去了。
  韩氏此时伤痛太过,反倒是想不到这些。
  付氏已经傻了,坐在那木呆呆的。她还年轻,二十都不到就守寡。
  虽说如今女子都能改嫁,可公门侯府,反倒是不太自由。
  她一想后头还有几十年熬着,就觉得不想活了。
  何况,沈怀祺虽然也有妾室,但是对付氏不错,两口子还是有点感情的。
  怎么不伤心?
  华阳侯府,沈昳喝多了。
  靠着阮英招,轻声哼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不应有……”
  “这歌好听,只是词儿太悲凉了些。”阮英招打断。
  沈昳却继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呵呵,这几句就对了。”阮英招低头亲她的额头。
  “我娘和我哥哥在另一个世界,能看到月亮吧?千里共婵娟嘛。”沈昳问。
  “岳母和舅兄定是看得见。”阮英招道。
  沈昳笑起来:“岳母和舅兄。哎哟,夫君真是好会。”
  “困不困?”阮英招摸着她的脸:“想不想睡觉?”
  “不想睡呢,喝多了酒。”沈昳眯着眼。
  “哪有人承认自己喝多了?”阮英招笑道。
  “那是他们不诚实,我就是喝多了。”沈昳撅嘴委屈:“想亲亲夫君,没有力气抬头。想和夫君被翻红浪,也没有力气。夫君还不懂,只问人家困了还是不困。怎的这般不知情趣?”
  沈昳这样撒娇,还带着委屈,阮英招哪里见过:“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