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隔着矮腿茶桌,俞风弋不动声色打量林峤,瞥见露出丝巾边沿的半块红痕,目光暗了暗。
  他把文件袋推到茶桌另一端的林峤面前,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去酒店时代驾开的我的车,掉在车后座了,听俞二问起才发现。”
  发生了那样的意外,面对俞风弋,林峤只觉浑身不自在。
  但那天的事情始终是一根刺,不弄清楚睡不着觉,于是她调整情绪,直视着俞风弋问:“那天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没给俞大少造成困扰吧?”
  对方告诉简叔叔说她发酒疯打人,非要去酒店吃蛋糕,哪怕说她要跳车她都信。
  唯独不给家里打电话还关手机这条绝不可能。
  相反,每次她喝到找不着北,在昏睡前最大的癖好就是掏出手机满世界找人,不把通讯录里的人都骚扰一遍决不罢休。
  关她手机的只能是俞风弋。
  可俞风弋无缘无故关她手机干什么,甚至把她带到酒店。
  俞二不止一次吹嘘俞家人千杯不倒,尤其是他哥,曾经一个人撂倒半个连也没醉。
  她也记得俞风弋那天似乎并没有醉。
  后来她仔仔细细回忆,从天满香阁出来她应该还存留一丝清明,依稀记得她让俞大少送米果果,让俞二送她。
  最后为什么变成她上了俞风弋的车呢?
  米果果醉地一塌糊涂问不出个所以然,俞二跟她打马虎眼,说是她拉着俞风弋。
  俞风弋语气笃定:“你想问,为什么会和我睡在一起。”
  从始至终他没打算瞒林峤,他定睛凝视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变化,缓声道破真相:“我想要你,最后忍住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峤峤,你本该属于我。”
  !!!
  ???
  以为自己耳背的林峤心中充满无数感叹号和问号。
  “我哥喜欢过一个人,你知道吧?”
  “我哥喝醉后喊你名字了,‘峤峤,峤峤’地叫,天天喊。”
  “你是我认识的‘乔’里最勾人的,我哥就喜欢你这款。”
  俞二曾经说过的话来势汹汹涌进脑子,搅动着脑海天崩地裂,她一时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震惊的看了俞风弋几秒,拿上包和文件袋起身。
  穿鞋的动作藏着慌张,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待在这里。
  会出事!
  可越慌张,越出错。
  平时一踩就能穿上的高跟鞋一碰就倒,总也穿不好。
  第39章 真会演
  好不容易穿上,刚迈出一步,连隔间的门框都没摸着,身体猛然往后踉跄失重,半个旋身后重重摔到。
  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稳稳落进男人的怀抱。
  之所以脚下不稳,是被俞风弋拽的。
  俞风弋身上的男士香水浅淡弥久,带点若有似无的杨桃甜。
  温和甜蜜的味道在男士香水中极少见,有种初夏蜜恋的隐秘和青春羞涩。
  但他的表现却截然相反,蛮横、强势,铁钳般的手臂死死地压制着林峤,眼神幽暗,带着几分阴翳的盯着她:“你要走?”
  迎上俞风弋的眼睛,林峤瞬间联想到霸道总裁文里的偏执病娇。
  但他的身形和力量可没病,不愧是三岁就会玩真枪的狠人,一只胳膊压着她和被铁链锁住一样牢靠,任她拼尽全力,他纹丝不动。
  由于用力太猛,她小脸涨的通红。
  怒目瞪着俞风弋,她压抑着愤怒低吼:“俞风弋,你疯了?放开我!”
  面对林峤抗拒的眼神,俞风弋心口泛着隐痛。
  只是出了趟任务,两个月没有关注她,没曾想她就嫁给了别人。
  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嫁给别人?
  那他算什么?
  一瞬不瞬盯着怀里的人,他有太多想不通,有太多的不甘心,有太多的悔恨、嫉妒。
  见他不为所动,林峤加重语气怒斥:“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要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俞风弋扯出抹极其苦涩的笑容,像是询问,又像是自问,他轻声喃喃:“我想干什么……”
  说完,他突然掐住林峤的下颌,用力抬起。
  深邃的眼睛晦暗不明,溢出冷意和森然,让人有种遍体生寒的惊悚感。
  似被野兽攫住般令人喘不过气。
  指腹陷进林峤的面颊,掐出浅浅的两个小坑,他克制,却又像克制不住,如同野兽出笼死死地盯着林峤,一字一句,字字沉重的问:“你说,我想干什么?!林峤,你真的不知道?”
  两颊下颌传来骨裂般的刺痛,林峤强忍着。
  面前的男人不是她的简叔叔,她不允许自己露怯,更不允许掉眼泪。
  她怨憎的瞪着俞风弋,眉宇间皆是冷漠:“我不管你想干什么,现在放开我,不要让俞家为你的愚蠢陪葬。”
  “你说简昱舟吗?”
  不知想到什么,俞风弋露出抹讥讽的哂笑,他松开林峤的下巴,改为用指腹细细摩挲,对待无价珍宝般小心翼翼,嘴上继续说:“你以为我会怕他,简家动俞家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峤峤,你根本不了解简昱舟,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而他……”
  “你信吗?必要时,简昱舟会毫不犹豫舍弃你。”
  “你们根本不合适,他是什么样的人,睡过多少女人,他的过往你一无所知,你想象不到他有多绝情,人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何况男欢女爱。”
  “简家就是个大染缸、修罗场,能坐上那个位子,你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沾了多少亲人的血?”
  “简昱舟不单比你大十几岁,你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峤峤,离开他,来到我身边。”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林峤的唇呢喃。
  话音落地的同时手指收缩,在林峤吃痛张嘴的瞬间,压了上去,却又在下一瞬间猛地退开。
  林峤也不知道从哪儿提起的劲头,反正俞风弋的唇一碰到她,她就狠狠咬了他的唇,直接咬破好大一个洞。
  俞风弋的嘴角溢出血丝,他的眼神透出阴暗和嗜血的光芒,还有点兴奋和期待。
  迎着林峤发狠、仇视的瞪视,他再次压向她的唇,撬牙齿是不敢去撬了,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咬起人来往死里咬,于是他本想碰碰她的唇瓣,然后又被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比刚才更重。
  林峤在咬破俞风弋的同时俞风弋也回敬了她一口,疼得林峤差点飚出泪。
  俞风弋觉得自己的初吻交代得实在太草率了,连吻都算不上,只是碰了两下唇瓣就毁容了,唇和唇相贴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两秒。
  他有点委屈,摩挲着林峤的嘴角,看着被他咬出来的伤口和渗出的血丝心情才好一点。
  “他碰你,你也这么对他?”
  当触及林峤脖子上的吻痕,他的眸子空前阴翳和森冷,他带着愤怒地低吼道:“你只会对我狠心,你让他在你身上留下这些!”
  俞风弋一把扯开林峤的丝巾,她的整条脖子暴露在空气中。
  那密密麻麻的痕迹让俞风弋几近疯狂,而更多的是不甘和刺痛,如果没有出那趟任务,这些碍眼的痕迹就不会存在,或者是他在她身上留下这些。
  “如果是我先到,你会让我这么对你吗?”俞风弋摩挲着林峤的脖子,突然充满悲伤的问她。
  他直视着林峤,无声地讨要答案,林峤不回答,用力挣扎,他禁锢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动弹,就这么僵持了十多分钟。
  “对我笑一下,我放你走。”俞风弋觉得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然而林峤还是让他失望了,连一个伪装的假笑都不愿意给他。
  林峤的想法是:有本事你现在就办了我,看我踢不踢烂你那玩意儿,看我有没有胆子告到你身败名裂,她林峤不受这个委屈,哪怕离婚、哪怕沦为笑柄,她也不受他娘的这个委屈!
  让她对一个讨厌的人笑,让她对正在伤害她的畜生服软,对不起,她林峤生来就没有曲意逢迎、委曲求全这项技能!
  她就是头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水牛!
  鱼死网破不回头!
  又僵持了二十多分钟,直接把俞风弋的脾气磨没了,他只知道她是个软的、暖的,却不想骨子里这么一根筋,但这样的她,他更放不下了,忍不住想象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一根筋。
  幸好她不爱简昱舟。
  想起林峤在ktv说的话,阴翳和悲愤被欣慰和庆幸取代,只要她一日不爱简昱舟,他就能把她抢回来,就算她爱简昱舟,他也会把她夺过来。
  他松开了林峤,松开前温柔地说:“早知如此,在你成年那天我就该要了你,今天不动你,回去做好准备,和简昱舟离婚,等着入我俞家的门。”
  平静、阴翳、暴躁、狂怒、狠辣、受伤、委屈、温柔……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善变!
  “疯子!”
  除了这两个字,林峤真不知道还能送他什么。
  离开茶楼的时候,她随处扫了几眼,果然不出所料,整间茶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换句话说,俞风弋要真在这里对她做点什么,她还真没辙。
  她真是瞎了,居然觉得俞风弋是正人君子。
  妈的,真会演!
  第40章 别得寸进尺
  从茶楼出来,林峤把车开到俞二少最近住的公寓。
  电话拨过去。
  “俞二,给你十分钟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