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聿琛眉间一动,“如今案情还未审明白,他自然还不能死。李钰,你去请了太医给柳燊瞧瞧,记住,切莫声张。”
  聿琛身边的一个御前太监应了声便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跪在他面前,聿琛看着她娇娇怯怯的脊背,温声道:“你先起来吧,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跪着了。”
  烟景听他安排了太医给爹爹诊治,方缓缓起身,仍旧低着头,心中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沉重无比。
  她刚起身,聿琛便禁不住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抚慰道,“烟烟,你放心,柳燊的案子,不会影响你,无论柳燊最后怎样处置,我都会待你如一的。”
  烟景有些出神地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如今爹爹平白被人诬陷,我又怎能逃得过。”
  聿琛定定地看着她道:“你不会有事的。我是皇上,由我护着你,便没人敢动你。”
  烟景自嘲一笑,“我爹爹进了监狱,我也发配去守陵了,还说没有事。”
  聿琛脸上微微变色,“你这是在怪我?”
  烟景知道自己失言了,事情都已发生,再说这样的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淡淡一笑,遮掩过去,“我怎敢怪皇上,是我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聿琛知道柳燊的案子和守陵一事对她影响很大,好不容易见面了,他不想再和她闹这些不愉快的口角,只想好好地哄她开心,他笑了笑道,“我知道烟烟最善解人意了,不仅善解人意,还很是贴心,”他从怀中拿出她做的香袋儿,“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做针线活,我看着很好,不过这上面绣的兰花怎么跟韭菜似的,小鹿倒像只小黄狗,唔,还算是有一些乡野之趣的。”
  烟景听得怪怪的,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说什么乡野的趣味,分明是拐个弯儿说她绣得土罢了,她有些不痛快地道:“鹿和兰都是文雅之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那些文人士大夫才喜欢他们,我只不过是个俗人,韭菜能做菜吃,小狗可以天天养在身边,多么有烟火之气,你要嫌登不上你的大雅之堂你就把它还给我。”
  “香香的美人儿给我做了一个香香的香袋儿,我怎会不喜欢,现下每天都戴在怀里呢,不信你摸一摸,还是热乎的呢。”
  烟景腮边鼓起,“不是嫌土嘛,谁知道再过几天你会不会就把它扔了!”
  聿琛笑起来,拦腰将她抱起,到炕上坐了,看着她原本圆润的下颌变得尖了,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心疼地道:“你看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在那边没有好好吃饭。”
  烟景忍不住想翻他一个白眼,哼道,“谁去守陵还能长胖。”
  聿琛轻轻咳了一声道,温声道,“再忍耐一阵子就接你回来了。你赶了一天的路,今晚没吃东西吧,饿不饿,你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送些点心进来。”
  他这么温柔地去哄着她,烟景心里渐渐暖了起来的,嘴上却道:“我不饿。”
  聿琛只是笑,“我倒有些饿了,那你陪我一块吃。”
  吩咐下去后,不一会儿点心送上来了,有香腻腻的酥油泡螺儿,白嫩嫩的杏仁豆腐,金灿灿的南瓜松糕,浓稠香滑的燕窝粥,松软绵密的豆面糕等,红白橙绿黄,五光十色,一碟碟地摆在桌子上。
  她喜欢吃甜食,看着这么多甜甜的点心,着实有些馋了,可是想到爹爹还关在牢里情况凶险,她便一口都吃不下,神色怏怏。
  聿琛夹了一只酥油泡螺递到她嘴边,“来,尝一口这个。”
  第90章 |尾声1
  他是皇上, 爹爹还身陷囹圄,这会儿她总不会拂了他的圣意。烟景乖乖地张嘴吃了,酥油泡螺是奶酪制成的, 入口绵软即化,甜润心脾,果真是人间佳味, 她可喜欢吃奶酪了, 以前便常去街上的牛乳铺里吃,每每吃到都觉十分畅快。
  都说美食最能治愈人心,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吃,每一口都甜滋滋的, 她的心绪也渐渐好了起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皇上你也吃吧,我自己来便好了。”
  杏仁豆腐上浇了山楂和蜂蜜,她舀了一勺吃了, 又滑又嫩, 酸酸甜甜的, 又咬了几口他递过来的南瓜松糕,吃得嘴巴鼓鼓的, 唇上还沾了豆腐汁子, 她正要拿了手绢去擦, 他已经拿了帕子替她把嘴角的汁子一点点的擦了。
  “皇上, 你不是饿了么,怎么都不吃一点。”
  聿琛笑道:“你吃东西总是这么香, 看你吃就很有滋味, 日后我召请天下的名厨进宫来, 专给你做好吃的,什么风味的都有,满足你这个小馋嘴儿。”
  烟景一听乐了,“我这辈子心无大志,对我而言好日子就是每天都可以吃喝玩乐。皇上富有天下,跟着皇上肯定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就是少了好玩的,皇上每天都朝政繁忙,到现在都没有陪着我出去玩一次呢。皇上说日后要召请天下名厨进宫,我倒有个想法,不如皇上在京师举办一场天下神厨大赛,让各地区选拔名厨来京参赛,我嘛,就悄悄地混进去当个美食品鉴官玩玩,又能吃上好吃的,又又趣味,我们国家是烹饪王国,这个全民赛事不仅可以弘扬我们国家的美食文华,还能丰富老百姓的娱乐生活,我觉得很可行呀。皇上你说呢?”
  聿琛摇头轻笑道:“你还真是个活宝,亏你想得出这个来,这样的赛事自然红火热闹,所以你只想到了好玩,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办一场这样的全民赛事需要耗费多少银两吗,如今国事不宁,很可能落得一个劳民伤财,好逸享乐的恶名,等我们大燮朝边境清宁,国富民丰,当得起太平盛世的时候,再行兴办这样的赛事,方可昌明天下隆臻治化。”
  烟景轻轻地吐了吐舌头道:“是是是,皇上说的对,我受教啦,皇上是明君,要富国强兵,开创太平盛世,其实皇上就是不让我吃喝玩乐,要我刻苦上进,我也会死心塌地跟着皇上的。”
  聿琛笑着唔了一声,在她嘴上啄了一下,“小嘴儿真甜,思想觉悟也高。”
  不过说完她心里便又有些惆怅起来,他说这个日后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地嫁给他。
  她其实知道他刚登基不久便立太子妃为贵妃了,虽太子妃没有立为皇后多有失宠之意,可也不像他从前说的那样遣散她回家。天子无私事,如今后宫空虚,那帮臣子肯定会上折子聒噪的,他会不会选秀充盈后宫亦不可知。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着西一长街上敲了几下的梆子声,已经是二更天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皇上,二更天了宫门已经下钥了,我今晚该怎么安置……”
  聿琛伸指摩挲着她的耳垂,笑意勾人,“傻瓜,你这还用问,你今晚自然是留在养心殿。”
  烟景心尖颤了一下,她那个时候太着急见他了,没有想过进宫后过夜的问题,如今他是皇帝,身边有敬事房的太监写起居注,过夜都要要记档的,不能像从前那样了,她可不想现在就明目张胆地爬上他的龙床。
  “那我在养心殿值房凑合着睡一宿就好了……”
  聿琛眉头微微挑起,语带轻诮,“想不到你还挺知趣的。”
  之后聿琛便回东暖阁了,她由崔银桂领着去了西边的值房。
  烟景躺在床上想着爹爹的事情,爹爹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一向又安分守己,也动不了那些大官爷们的利益,那么究竟是谁要构陷爹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是怎样在盐引案和赈灾银案做手脚的?她思想了半夜都想不出明确的头绪。
  第二日天还未亮,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聿琛却轻轻摇醒了她,“烟烟,起床了,我安排人送你出宫,今日该回皇陵去了。”
  烟景本还迷迷糊糊的,听他说要回皇陵,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伸手扶着头,可怜兮兮地道:“皇上,我……我头又开始痛了,我过几天再回皇陵去好不好。”
  聿琛自然知道她又想耍赖了,口气威严地道:“不行,你今日得回去。”
  烟景真是委屈极了,她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吗,“皇上,我想等爹爹病情好转一些了再回去,不然我放心不下。”
  “烟烟,听话。昨日让你回京探监已不合规矩,纲纪法度在那儿,我也不能一味地纵容你。柳燊的案子交由三法司会审,法律是公正严明的,有没有罪,该怎么判,都由法律定夺。”
  烟景不做声了,她知道他一旦用了这样的语气便是毫无商量的余地了,她默默地起床穿好衣服,然后定定地望着他,“若我爹爹病情好转,请皇上遣人告知我。”
  聿琛点了点头,“好。”
  临出门,烟景又转过头道:“皇上,你要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我等你。”
  聿琛双眸深深,认真地道:“烟烟,我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做到。”
  烟景的心在那一刻踏实了下来,养心殿门口停着一顶小轿,崔银桂候在轿边,晨光稀薄,烟景走进轿中,那顶小轿由数人抬着,疾步无声,很快便出宫去了。
  其实她也知道,爹爹如今是待罪之身,她的身份十分敏感,京城耳目众多,他虽是皇帝,也是有所顾忌的,尤其是他想做一个明君,那么,顾忌的东西便会更多。
  回到皇陵,烟景忐忑不安地过了几日,崔银桂才接到宫里来的消息,说柳燊病体已有所好转,她得知后心方安定了一些。
  但爹爹的案情一日不明朗便她的心便如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她原本想等着季扬来皇陵来告知爹爹的情况,但一个多月过去,迟迟未等到他来,她也不知道爹爹的案情究竟怎样了,那几个到扬州复审的大臣有没有查出爹爹被人构陷的证据。
  她接连着写了好几封信给聿琛问询爹爹的案情,可聿琛只是让人回话叫她不必忧心。
  她难免要焦急起来,爹爹在狱中含冤受屈,她却只能呆在这个鬼地方什么也做不了,他是铁面无私,可三法司的人真的能秉公办案,查清案子,还爹爹一个公道吗?
  烟景想起诗荃姐姐的公公是左副都御史,这个案子定也经过他的手审理,向诗荃姐姐打听定能了解一些案情,可信送到诗荃姐姐手里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回音。
  她也写了信给婉璃姐姐,婉璃姐姐很快便回了信,说北镇抚司防备很严,根本不许一点消息传出来,沈燃多次跟北镇抚司的人打听案情皆没有结果,所以他们也不知案情进展如何了。
  打听不到爹爹的消息,烟景在皇陵每日都无比煎熬,人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看得缀儿和崔银桂也跟着一同焦心起来。
  这一日她收到了婉璃的来信,信上的内容令她颇感意外,信上说林家公子昨日突然登门造访了,他因缠绵病榻数月,不久前才知道了林伯父的案子,如今病体初愈,他相信柳伯父必定是冤枉的,他知道你如今在守陵,所以让我写信告诉你,他会前往扬州调查案情,帮助柳伯父洗清冤屈。
  烟景阅信之后叹息了几声,她知道他这一场病是因为她退婚所致,想不到他病了这么久才好起来,饶是如此,她家遭了难,他还是想着帮助她,得知了这个消息,她对钧哥哥下情药那件事已经释怀了。
  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钧哥哥依然还是从前的那个温柔又温暖的大哥哥,禁不住念道:“钧哥哥,谢谢你……”
  在皇陵的每一日都无比漫长,地上枯枝黄叶堆积,除了终年不凋的松柏,没有一点多余的色彩,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天地白茫茫的好不空洞,可她还是从萧索沉寂的寒冬等来了百花争妍的春天,看着皇陵万物复苏,一派葱茏明媚,她整个人也鲜活了许多,她心中一直有个信念,这半年多所经历的这一切艰难困顿,终究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
  这一日,烟景正和缀儿在永陵行宫的花园里采摘花露,忽见崔银桂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姑娘,主子派人来接你回京了,姑娘快些跟咱家回去收拾东西,今后都不必再呆在皇陵了。”
  烟景闻言微微一愣,以为听错了一般,“崔公公?你说的是真的?”
  崔银桂笑道:“咱家还敢诓骗姑娘不成。”
  烟景反应过来,心中便漾起一圈一圈的欢喜,花也不采了,拉了缀儿的手便一路小跑着回营房去了。
  果真是君无戏言,他说过的话都是作数的,他说过不会让她在这久处,如今才过了半年,他便让人来接她回去了,经此以后,她再没有什么不相信他的。
  那么,她回去以后,是不是该期待他履行另一个诺言了。
  杨奇带着一众护卫来皇陵接她回京,她一见杨奇,便向他询问了爹爹的案情,因杨奇不是办案人员亦不甚清楚,只告诉她案子还在审理中,柳燊如今仍关在诏狱。
  烟景闻言心情又跌落了下来,爹爹身陷囚牢不得解脱,说明案子还是没有新的进展。
  但很快,她便知道了另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第91章 |尾声2
  到京之后, 杨奇将她送回柳府便离去了,崔银桂却依然跟随在她身边。
  阔别半年多,烟景终于又回到了家中, 竟有一种沧海桑田之感,家中已被查抄过了,一应仆从都已辞退, 只留了管家的文叔和几个积年的老佣人, 故一进门便觉十分冷清。
  自爹爹下狱后,嬷嬷也一病不起,得亏阿如每日在嬷嬷病榻前侍奉汤药,悉心照顾, 嬷嬷的病情才没有坏下去, 但因昼夜劳累了, 阿如也清减了不少,一双大眼睛乌青乌青的,烟景看了心疼不已。
  嬷嬷见烟景回来了, 浑浊的双目终于放出亮光来,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了, 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指着烟景道:“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总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 这个家都要散喽!老爷如今还关在牢里, 生死未卜, 嬷嬷对不起你那早早死去的娘啊!”
  烟景难受得直掉泪, “嬷嬷,是烟儿不孝, 又累你老人家担忧了……”
  事不宜迟, 烟景到家不久便先去了斧山镖局找季扬, 可镖局门口的两扇大门关着,问了附近的人,只说这镖局关了有两三个月了。烟景心中纳罕,季扬这是上哪去了,几个月都没有消息了。
  她只好转道去了婉璃姐姐那,婉璃姐姐告诉了她一个震惊的消息。
  抚远大将军、云贵总督安瑄要倒台了,涉嫌冒滥军功、贪污军饷、怀私保举、贩卖私盐、招权纳贿,排异党同等二十几项罪名,圣旨已将安瑄逮捕入京,下到诏狱审讯,前几天已经籍没家产了。
  除了京中的家产,安瑄家财藏匿转移到亲友、门生故吏处更为可观,抄家抄出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数万亩的田地,一千多间房屋等巨额财产,折算为银共计七八百万两。
  安瑄敛财的数额之巨,可真是震惊朝野!
  烟景忽然想起年前聿琛告诉她安瑄西南战事大捷那晚,她不小心看见他的密折上贪污军饷的字眼,莫非那时便有人向他举报安瑄的罪证?但因安瑄是贵妃的父亲,且军功卓著,在朝中颇有声望,聿琛要拿下他必然有所顾忌,故只能缓缓图之,如今安瑄倒下了,那贵妃岂不是也要受到连累?
  婉璃看着她在出神,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她道:“柳伯父应该很快要出来了,你大可安心一些了。”
  烟景听了心中咯噔一跳,忙道:“姐姐为何这般说?莫非姐姐已经知道了案情的进展?”
  婉璃的目光含了几分深意,“你知道吗,扬州的林知府犯了事,罪名是贪腐和栽赃陷害,已经关在扬州的刑部大牢里审讯十几天了,柳伯父在扬州之时任同知,同知作为知府的副职,与知府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林知府把侵吞库银的账子做到柳伯父头上也很难查的清,我之前便有疑到可能是林知府做的手脚了。”
  烟景不禁睁大了眼睛,心口一阵乱跳,“贪腐和栽赃陷害?你是说皇上在全国清查库银,林知府知道兜不住了,所以就做假账栽赃给我爹爹?”
  婉璃点了点头道:“我是这般猜测的,不然为何这个时节皇上将你从皇陵召回来了,想必是皇上已经知道了柳伯父是被林知府陷害的,是清白无辜的,那么这个案子已经不会连累到你了,何必还让你在皇陵苦守?所以便快快地将你召回来了,皇上总是为你考虑周全的。”
  烟景想了想觉得猜测得有道理,可她仍不敢相信,“可林伯父和我爹爹是世交啊,他为何要这般栽赃陷害我爹爹?我真不敢相信温厚可亲的林伯父会做出这样居心险恶毁灭良知的事情。”
  婉璃眼中划过几分精明之色,“傻妹妹,这你就不懂了,他犯下的案子若不栽赃给柳伯父,那定罪受刑的就是他了,倒了这种地步,还怎顾得上道义和良知,只要自己能逃脱罪责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说官场险恶,有时候捅你刀子的人恰恰是你最信任之人。”
  烟景心中郁郁,喃喃道:“爹爹若是知道林伯父害得他,必然会十分寒心。还有钧哥哥,他才病愈不久,又面临如此打击,一定很难受……”
  婉璃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生生止住了,叹息了一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覆巢之下无完卵,林知府犯了大罪,林家公子是独子,必然会受到牵累,说起来,这林家公子也真是个有格局的人,若就此断送了前程,真是可惜了。”
  历代官员犯了律条,视其轻重,其家眷子孙多受连累,或判处流刑,或籍没为奴,或处死或充军。
  烟景低声道,“钧哥哥有经邦济世之才,国家正需用人之际,纵一时受了连累,日后也会有起用的机会的,何况也有罪不及孥一说,就看皇上心中的那把尺子如何考量了。”
  婉璃突然觑了她几眼,面上笑涡盈盈,“说起牵累,我便想到了一个,安瑄倒台了,贵妃必然受牵累,烟妹妹,你的大好前程来了。”
  烟景怪难为情的,轻轻啐道:“婉姐姐惯会说笑的,如今我只盼爹爹能早日平安归来,哪有功夫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