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晚上他们没回去,直接住下了,越梨只给人整理了一个房间。
  向默站在窗边看了很久,门口都是保镖,他在能确定附近没有人偷窥后才拉好窗帘,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还闪着那些恶心人的疯话。
  不想不行,向默控制不住,那些话也让他很疯狂。
  淮烟洗完澡出来,向默还是原来的姿势,两手交叉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睫毛往下垂着,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看起来很长时间都没动一下。
  淮烟擦着头发坐在他旁边:“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向默顺势把淮烟揽进自己怀里,也不管淮烟还湿的头发,只想更用力把他揽进自己怀里,如果能直接把淮烟嵌进自己身体里,跟自己血肉跟骨头融合在一起才好。
  那些短信又一次蹦出来,向默闭上眼,鼻尖贴着淮烟脖子用力吸了几口气:“那个疯子给你发骚扰短信的事怎么没跟我说?”
  “是我爸告诉你的?”
  淮烟一想就知道,他爸肯定是监测了他的电话跟信息,虽然他很不高兴,但现在也不是去质问的时候,而且,那个人确实是个疯子,还是疯得很彻底,内里早就发烂发臭的疯子。
  “我没把那个信息拉黑或者屏蔽,就是想再查一查那个人到底在哪里。”淮烟说。
  向默张开口咬了几下淮烟的脖子,他没用力,只用牙尖或者舌头一下下磨着舔着他的颈侧动脉,那是他们之间互相安抚的方式,向默在告诉淮烟他在呢,也是在安抚他自己要时刻保持理智。
  “那个疯子是谁?”
  “其实你也认识他的,只不过你现在不记得了,那人叫邓景荣,他之前就骚扰过我,在我们还没结婚之前,后来被判了刑,前段时间刑满释放了。”
  淮烟知道向默在想什么,向默在怀疑自己,因为他没跟他说,以为碰到这种事也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淮烟主动往向默怀里靠了靠,湿漉漉的头发在他胸口贴着,又扬起脖子,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很认真地跟他解释。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太突然了,所以我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那个疯子以前是一名高级通信工程师,我们暂时查不到他,除非他自己出现。”
  向默吻着淮烟的发顶,掌心扣着他的手背不停摩挲着:“那人恐吓你说还有十天时间,现在还有几天?”
  淮烟这段时间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找出手机翻到那个虚拟号码,打开发现又多了两条倒计时提醒。
  “烟,还剩三天时间了,还有三天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感受到你身上的温度,我能摸到你的心跳跟灵魂。”
  “烟,我太期待了!”
  第50章 再来一次
  向默抽走淮烟的手机,把那个虚拟号码记在心里,删掉所有恶心人的短信,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不看了不看了,恶心人,我们睡觉。”
  睡觉前向默又打开窗帘看了看,周围一切正常,这里的安保措施是最高级的,他不用担心。
  灯一关,淮烟的手机又叮的一声响,向默先拿起来看了眼,还是虚拟号码的恐吓短信。
  “我等着你,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向默直接把电话打过去,那头却不接,等他再打,那个号码就已经打不通了。
  “他不会接的,”淮烟把手机调到静音,“电话一接就能查到他现在的大体位置,所以他不会接,而且还会换新的虚拟号码。”
  向默把号码拉黑:“你说他之前就给你发过骚扰信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跟我说说。”
  淮烟往向默身边靠了靠,枕着他胳膊,算了算时间说:“是在我们公开关系之后,结婚之前的那段时间。”
  淮烟那样惹眼的一个人,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他跟祝城渊的关系公开之后,有的人知道自己彻底没希望就放弃了,有的人一直都只是仰头远远看着,连靠近都不敢,白月亮悬挂在天上时才最让人心动,他们想碰也够不着,搁在心里的角落,偶尔拿出来看看就够了。
  但有理智的,自然也有不理智的,甚至是心理扭曲变态的狂热分子。
  邓景荣就是其中之一,他患有先天性精神分裂,有严重的暴力破坏倾向,从小到大进过不少次局子,小时候是打架,偷偷带走好朋友的狗然后虐杀,还把虐杀狗的视频发给朋友看,长大了更是变本加厉,好几次差点儿闹出人命。
  但每次邓景荣进去,都能被他那个有点儿权利的父亲给捞出来,他父亲把他关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他还捅伤过一个护士,半夜偷跑出去。
  偷跑出去是为了见淮烟。
  淮烟知道邓景荣,是从他大学同寝室的舍友口中听说的,舍友跟他们讲小时候班里的一个神经病,把他的宠物狗杀了,还把视频发给他看,时不时就举这个例子出来,还大骂邓景荣不得好死,诅咒他全家,还说那人眼角有疤,戴着眼镜。
  从那之后,淮烟就记住了邓景荣这个名字,更像个代名词,还知道他眼角有疤,戴着黑框眼镜。
  邓景荣第一次见淮烟是在电视上,记者进大学校园采访,篮球场上的比赛到了最后关键时刻。
  淮烟起跳扣篮,动作一气呵成,风跟阳光在他身上都有了具体的形状,少年迎着光跳起又落下,裁判吹了哨,他们赢了。
  少年撩起衣服擦汗,背对着夕阳,光影交错里邓景荣看傻了,从那之后他改变了以往的所有目标。
  他的目标变成了淮烟。
  那时候邓景荣还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很多年后医生诊断他已经好了,可以出院。
  邓景荣从精神病院出院的那一天,跟医护人员握手告别,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直到他在新闻里看到淮烟跟祝城渊的八卦新闻,电脑显示屏被他一拳砸碎,他给淮烟发了第一条恐吓信息。
  “烟,你怎么能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你是我的。”
  淮烟没把那条信息当回事儿,直接删了,一个星期之后那人又发了一条信息。
  “烟,我很想你,你在哪儿?我要去找你。”
  淮烟在洗澡,那条信息正好被值班一周终于回到地下城,想着晚上能抱着淮烟好好睡一觉的祝城渊看见了。
  明显的暧昧信息,祝城渊以为是淮烟身边哪个追求者发的,气得牙根儿直痒痒,直接把那条信息删除,顺带拉黑了那人的电话号码。
  淮烟还没洗完澡,就被祝城渊翻了个身压在了冰凉的墙上,祝城渊衣服都没脱完。
  从浴室到卧室,那天晚上祝城渊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地折腾淮烟,好像在确认什么。
  淮烟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他还能感觉到祝城渊的情绪,闭着眼含含糊糊问他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祝城渊头发上的汗滴在淮烟鼻梁上,淮烟皱着眉搓了搓发痒的鼻梁,祝城渊用力抱着他吻着他,说了句“没事儿”。
  都已经后半夜了,祝城渊才抱着淮烟去浴室洗了澡,换好干净的床单跟被套,搂着淮烟睡觉,说他看见信息了。
  淮烟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没听见祝城渊说的话,后来祝城渊又说了不少,淮烟早就睡着了。
  那天之后,祝城渊总是有意无意观察着淮烟身边的人,寻找那个发信息的可疑人,最后确定他身边的朋友都很正常,发信息的人可能不在淮烟身边,直到他接到淮烟电话,说自己在警局。
  淮烟发现有人在跟踪他,用祝城渊教过他的反跟踪技术,把人抓了扭送到安防局,那是淮烟第一次正面见到邓景荣。
  很瘦很高,佝偻着背,腰永远都挺不直,脸上是病态的苍白,身上还若有若无带着刺鼻的药味,阴郁的眼被宽厚的黑框眼镜遮着,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淮烟,闪闪躲躲。
  他右眼眼尾有条狰狞的疤,一直延伸到太阳穴,给那张阴暗的脸又添加了一些恐怖元素。
  因为没有造成实际伤害,安防局的人警告了邓景荣之后就给他放了,邓景荣的父亲来接他,认出了淮烟,那是他们惹不起的人,邓景荣又被他父亲关进了精神病院。
  那次之后,祝城渊开始训练淮烟近身格斗,教给他的都是最实用保命的招数。
  淮烟一开始觉得祝城渊有些太夸张太紧张了,不过是几条骚扰短信,而且那个男人瘦了吧唧一看就像营养不良,肯定不禁打,可能都挨不了他几拳头,风一吹就要倒一样,不讹他就算不错了。
  但祝城渊说,不仅仅是为了防这个,也为了防别的,所以千万不能放松。
  祝城渊只要在地下城,跟淮烟都是实练对打,祝城渊次次实打实地出力,丝毫不放水,淮烟只要练得不好或者偷懒了,他就会加倍给他增加训练计划,就像自己小时候在训练基地里的模式一样。
  一开始淮烟还认认真真跟他学,但时间一长他也有些受不了了,虽然他从小就在淮正卿的要求下接受训练,但跟祝城渊这种在血泊里滚出来的实战派不一样,他学的那些对付几个平常人绰绰有余,但对祝城渊可不好使。
  淮烟打不过祝城渊,回回实战练习都被祝城渊死死压住,动弹不了。
  因为祝城渊那段时间对淮烟近乎变态的训练,淮烟才在后来保住了一条命。
  但当时的淮烟并没有预知能力,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在当时的他看来,那时候的祝城渊更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完全不考虑其他,只是一天比一天严格地训练他。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祝城渊去监测站值班,他们也一周都没见面,但每天晚上祝城渊都要远程通过视频来训练淮烟,雷打不动,哪怕是淮烟示弱撒娇都没有用,祝城渊像个冷血动物。
  淮烟心里有怨气,想到祝城渊是为了他好,一直忍着脾气。
  终于到了祝城渊休息的时间,淮烟精心准备了晚餐,红酒,鲜花,蜡烛……
  还有自己。
  只是祝城渊一回到地下城,匆匆忙忙跟他吃了几口晚餐,拽着淮烟又去了地下室开始训练。
  一开始淮烟用模拟器训练,不仅如此,祝城渊还在旁边拿着一个秒表掐着,只要淮烟不合格,或者没有达到他的要求,祝城渊就黑着脸,一遍遍让他重新再来。
  后来祝城渊干脆关掉了模拟器,说模拟器虽然效果很真实,但操作者自己心里十分清楚,模拟器终究是假的,他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祝城渊换好衣服,跟着淮烟实练,第一次淮烟出腿力道不对,被祝城渊用膝盖顶着后腰压在了垫子上,淮烟指甲直接抓破了垫子,他忍着。
  第二次淮烟拳头出慢了,祝城渊拧着他胳膊把他掼到墙上,淮烟还忍着。
  第三次淮烟漏洞百出,轻易又被摔在地上,他继续忍着。
  第四次,淮烟已经不剩多少力气,各种招式都软绵无力,更别提跟祝城渊对打,他眼皮都很难再抬一下,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服,他根本不是祝城渊的对手。
  但祝城渊用的依旧是十成的力气,最后一次淮烟被祝城渊压在地上,趴在地板上闭上了眼。
  他不想忍了,也不想练了。
  “起来,再来一次,”祝城渊蹲在淮烟身边,冲他伸出手。
  淮烟还是仰躺在地板上,闭着眼,不回答也不伸手。
  等到祝城渊再催他,淮烟才慢慢睁开眼,额角的汗淌进鬓角里,又流进耳朵里,不好受。
  他的视线都是花的,天花板在转,训练器材在转,祝城渊也在转……
  “起来,”祝城渊还在催,“就这样就不行了,这才哪到哪,如果真碰到了个厉害的,你那几招根本什么都不是,可能会没命的你知不知道,快起来,我们继续。”
  淮烟转了转眼珠,朝着祝城渊冷笑一声,没去抓祝城渊的手,自己反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两下才站稳,看着祝城渊漆黑幽邃的眼,咽了口带血的唾沫。
  “祝城渊,我不是你的那些手下,你现在在训练谁呢?”
  “我是担心你。”祝城渊这才感觉到淮烟好像是生气了,但他想不明白,明明是对他好,淮烟为什么生气。
  “我不用你担心。”淮烟解开膝盖跟手腕上的护带扔了出去,右手握着左手腕转身出了地下室。
  祝城渊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无奈叹了口气,默默收拾好地下室的训练器材,最后才发现被淮烟扔在地上的手腕护带里竟然还沾了血,那抹鲜红藏在白色护带里,此刻衬得特别刺眼。
  祝城渊知道自己并没弄伤淮烟,又猛地想起来,刚刚淮烟出去的时候也是捂着手腕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淮烟手上本来就带着伤。
  祝城渊捏着手腕护带,暗骂自己一句,转头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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