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能成为朋友,其实是一类人。
  只不过路靖则会隐藏,而陈弛让习惯张扬而已。
  但这也不妨碍陈弛让吐槽:“我看你热得慌。”
  “如果慌你就别说话,说得像你骑车的时候会穿短袖短裤似的。”路靖则面无表情,好半晌,才低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陈云旎,对她说,“你要不往那边挪个位置?”
  “……”
  陈云旎机械地挪了下屁股。
  路靖则泰然自若落座,目光落在桌面成堆的酒杯上:“这么多。”
  陈弛让敲着桌面,仰着下颚:“全是陈云旎的杰作,其中很多都是你喜欢的类型。”
  陈云旎:“……”
  她还是天真了。
  上过这么多次当,当当不一样。
  怎么会以为陈弛让有这么好心?会介绍一个帮她的人来?
  “她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唉?”温迎凑过去和陈弛让咬耳朵,“和路总认识吗?”
  陈弛让:“岂止认识。”
  陈弛让:“是看着混世魔王长大的人。”
  温迎:“那应该很熟才对呀,她怎么看着不太开心。”
  陈弛让被她的呼吸,惹得耳朵微痒,伸出手碰了一下,眼中闪过几分意味深长的光。
  他看着此刻灯光下的温迎,也学着她的样子去和她咬耳朵:“因为混世魔王遇到克星了。”
  没错。
  别看陈云旎在家里被宠成小公主,别看她和陈弛让战争不休,相爱相杀,谁的面子都不给,实际上也有惧怕的人。
  “陈云旎第一次在他面前作妖就没成功,还被他骂了一顿。”
  “你也看到了,路靖则常年板着那张死人脸,看谁都像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连我的面子也不给,更别说她了。”
  “从小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年龄越大越怕。”
  小时候父母很忙,陈云旎又闲又浑,宁优就安排陈弛让带着妹妹玩。
  陈弛让一方面不敢拒绝,一方面又不想带她。于是想了个绝妙的办法——每次她跟在他屁股后面时,就告诉今天和路靖则一起,吓得她脸色惨白,死也不去了。
  陈弛让很满意,独自出门潇洒,把工具人路靖则用了一遍又一遍,百用不爽。
  今天之所以把他叫来,一是因为用得上,二是嘛……陈弛让瞅了陈云旎一眼,笑得格外得意:“怕她一会儿发神经,找个人压压。”
  温迎默了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谁。
  -
  菜很快上了桌,自从路靖则坐在陈云旎旁边后,小姑娘确实乖了不少,和陈弛让呛声的次数屈指可数。
  温迎的话也少,路靖则更是不想搭理,于是整张桌上,只有陈弛让这一只话痨。
  和隔壁桌的热闹对比,他们这四人看起来不太熟。
  此刻的陈云旎忙着网络输出。
  陈云旎:【陈弛让你这个疯子!】
  陈云旎:【明知道我不喜欢和他玩儿!还叫他过来!】
  陈云旎:【你妹妹今天失恋了!你居然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陈弛让用余光瞥了两眼屏幕,淡然地将手机丢在屁股后面的沙发上。
  真,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陈云旎:“……”
  她愤怒地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刚吞下,她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第一次喝酒的陈云旎表示:“好喝耶,温迎姐姐。”
  忽然被cue,温迎捧场:“真的吗?”
  “甜甜的。”陈云旎点头,“肯定是你喜欢的味道。”
  温迎继续捧场,小口尝了一下,快乐地抓住陈弛让的手。
  陈弛让想着,按照某人的酒量,高低今晚都得喝醉。好在他今晚在场,就由着她去了。
  温迎举着小酒杯,跟桌上的每一个都碰了一下。
  原本沉默的氛围,总算因为酒精而活络起来。
  他们在这厢安分守己,原本也没想和隔壁桌产生什么纠纷,自以为素质极高。
  却忘了,前男友那群人,原本就是一群喝酒就丢失理智的混子。
  某一刻,一位酒保抱来了瓶香槟。陈弛让没点,疑惑间,酒保指了指隔壁桌的某位,说:“是那边的陈先生为这桌的女士点的。”
  同身为“陈先生”的陈弛让眉头轻轻一跳。
  四个人同时隔壁看去。
  前男友的左边坐着他的现女友,右边坐着另一位兄弟,此刻双手搭在沙发后背上,一副大哥的拽样。
  当和陈弛让对视上时,不屑地勾着嘴角:“陈弛让是吧?听过很多次了。”
  “巧了不是,我也姓陈。”
  “听说你一直看不起我兄弟?拒绝和他打球就算了,还打了他两次?”
  “两次?”陈云旎茫然自语,“哪来的第二次?”
  温迎:“……”
  陈弛让哪看得惯对方装逼,此刻的唇角勾出极具嘲讽的弧度。
  双手搭在沙发后背上,和对方一模一样的动作,温迎看着眼里,莫名就觉得赏心悦目很多。
  路靖则沉默地转着酒杯,没吭声。
  “听说你很有钱?”隔壁的陈先生继续说,“巧了不是,我也有那么点儿家产。”
  “桌上这瓶酒,价值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下巴一扬,“送给……”
  这故意的一顿,拉出几分意味深长,那双别有含义的目光一挪,居然就放肆地落在温迎身上。
  “你旁边这位美女吧。”陈先生说。
  温迎:?
  陈云旎:??
  路靖则浅抿着一口酒,忽然呛了一下。
  在酒吧中,男士送女士酒就是代表“看上”的意思。
  路靖则心想,不愧是傻子的朋友,全桌四个人,特意挑了个最不该惹的。
  果然,抬眼间,张扬放肆的陈弛让忽然变了脸,眸色在昏暗的光晕下明暗交织。
  下一秒,他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看了眼香槟。
  “送的?”
  对方点头。
  陈弛让接过,长脚将垃圾桶从桌子下面勾出来,淡声对一旁的酒保说:“离远一点。”
  酒吧懵着退了一步,陈弛让单手一扬,将香槟狠狠磕在垃圾桶里。
  “哗啦——”一大声,五位数在垃圾桶里碎得彻底。
  “……”
  “……”
  酒保目瞪口呆。
  温迎和陈云旎不知所措。
  路靖则不动声色。
  而对面一桌的脸色全变了。
  “我们不喝这么劣质的酒。”陈弛让抽出两张纸巾,将指尖上的污秽擦得干干净净,“我女朋友尝了更是会烂嘴。”
  “你要装逼,”他冷脸抬眸,“麻烦装个大的。”
  大的。
  行。
  对方也是不愁钱的阔少爷,立马又点了一瓶。
  陈弛让再敲。
  又点。
  又敲。
  再点。
  再敲。
  按照菜单上酒品的价格,从下往上点,来一瓶敲一瓶。
  毫不客气,没有心疼。
  一波又一波的碎裂声吸引了周围客人的注意力,当意识到这两桌在干什么后,看热闹的,录像的,不嫌事儿大纷纷站起来高呼再来一瓶。
  “这种脑子的人,你是怎么看上的?”路靖则存有疑惑,转头看向陈云旎,“一惹就上钩,挥霍金钱,缺乏智商,还以为自己特帅。”
  陈云旎正兴致勃勃看热闹呢,此刻看见路靖则靠过来,淡淡的呼吸洒在她侧脸上,被吓得结巴了一下:“我,我,我和他没关系啊,是他旁边那个男的……”
  旁边那个男的,脸色早就被玻璃碎声吓得煞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