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呸,谁要看你的肉。云翡红着脸,退后几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明眸,道:“既然你早有预谋,想要什么,明说便是。我云翡虽是一介女流,却喜欢干脆利落,不喜欢兜圈子。除却婚事,其他都可以坐下商议。”
  他放下袖子默默看着她,眼中浮起一片深邃暗沉之色,好似在考虑提什么条件为好。
  云翡做好了准备等他狮子大开口,他却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半晌不说话。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静的让她心急如焚。
  她忍不住道:“你便是去向我父亲提亲,他也绝不会答应。不如拿了钱走人,想要多少银子,你说说看。”
  尉东霆挑起眼帘,定定看看她:“若是你父亲一定会答应呢?”
  他的语气竟然是胸有成竹,无比肯定。云翡痛痛快快回答:“那我也不会答应。”
  “为何?”
  云翡心道:和你这种城府很深的男人在一起,恐怕做梦的时候都要睁着眼睛,提防被算计,累都要累死。  这种实话,当然没有人喜欢听,她才不会说出来惹恼他。所以,妥妥的藏在肚子里,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因为你和我爹很像。”
  她才不会走她娘的老路,找个爹那样的男人,最后落得人财两失。
  很像她爹?尉东霆蹙了蹙眉:“你是指,我年纪太大?”
  她顺着他的意思将错就错,连忙点头:“是啊,你比我足足大了十岁呢。”
  他忍不住纠正她:“七岁。”
  她夸张地惊叹:“那也,大好多多啊。”
  尉东霆:“......” 有那么多么?
  云翡立刻用晚辈仰慕长辈的眼神,雪上加霜地问他:“我称呼您一声叔叔,您不介意吧。”
  他睨她一眼:“介意。”
  她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我才十五岁,对我来说,二十岁以上的男子都好老啊。”
  门外的宋惊雨瞬间中枪,一颗心碎成二十三瓣。
  尉东霆揉了揉眉心,又气又笑:“年长你几岁难道不好?”
  云翡:“当然不好。”
  “为何?”
  云翡忍不住扶着下颌,叹了口气:“年纪大的心眼多,算计人心太累。”
  这个回答让尉东霆很意外,看她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虽然古灵精怪,却一本正经,很是认真。他心里一动,突然觉得她此刻的神色语气竟然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清丽无俦的眉宇间那一抹淡淡的忧伤,动人心魄。
  他沉默片刻,将怀里那张薛涛笺递给她,沉声道:“那好,此事作罢。”
  云翡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大喜过望,立刻将薛涛笺拿到灯上,付之一炬。一颗紧张兮兮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着那跳跃的红色火苗,她唇边不知不觉浮起了两个梨涡,偏头对尉东霆嫣然一笑:“多谢。”
  这一朵发自真心的笑靥,胜过烟花乍放夜空的那一刻绚烂。
  乌木门啪嗒一声轻响,墨绿色衣衫闪在门外。
  尉东霆从满城春花万千星光也不及的一笑中醒过来,屋内已经没有佳人的身影,只余梨花白的香气,飘渺如烟,氤氲沉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陪我妈去医院看膝盖,周二早上更新。
  ☆、原来如此
  三日后,云定权回到荆州。因为林清荷有孕,路上马车行的慢,所以他只将林清荷送到了庐州的边界便匆匆赶回来。
  看来这位年轻貌美的二娘,在爹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尔尔,比不得他的地盘重要。云翡觉得自己提醒一下林清荷多留心眼,其实还是很有必要的。
  “爹你回来了。”云翡甜甜一笑,走进书房,先将那个装银票的盒子放在了书案上。
  “这是?”云定权刚刚回来,尚且不知他离开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打开盒子,看见满满的一盒银票,他惊诧地抬起头,“那来的银子?”
  “爹,这是我和娘打赌赢来的八万两银子。”
  云定权激动地问:“你娘的钱?”他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果然苏永安留给她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是。”云翡摇头,笑着道:“我知道爹现在最缺的便是银子,娘手里的那笔钱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我想替爹要过来。”
  云定权听到这话,心里无比熨帖,女儿果然懂事贴心,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云翡叹口气道:“可是娘死活不肯,说这笔银子要留作我的嫁妆。我告诉娘,只要爹能成就大业,女儿便是身无分文,也能嫁的风风光光。娘不信,我便和她打了个赌。”
  接下来,她便将自己在州牧府外放木箱出题招亲的事,说了一遍。
  云定权震惊地盯着女儿那张红润纤薄的樱桃口,珠玉落盘般的把这件事说完,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目斥道:“胡闹!”
  银子和兵马是当前云定权最缺的东西,可是,他既想要银子,又想要颜面。
  云翡一点也不怕,朗声道:“乱世之中,荆州百姓尚能安居乐业,太平生财,爹功不可没。这笔银子就算是城中商户们的捐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何不可?再者,我并没有逼他们拿钱,是他们自愿来赌运气,寻靠山。我只想替爹筹钱,助爹成就大事。爹你放心,娘的那笔银子,我也一定替你要出来。”
  云定权听到这些话,心里气恼渐消。他虽然嘴上斥责女儿胡闹,心里却不由暗自惊叹她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不费吹灰之力,两天之内便挣到了近十万两银子,真是有胆有识,聪慧过人。
  面对这么大一笔银子,他实在无法大发脾气,况且事情已经过去,女儿好端端的并未被人娶走,也让他无话可说。
  他皱着眉,道:“以后不可如此擅作主张。若是有人答出了你的问题,如何是好。”
  “不会的。”云翡甜甜一笑,心里闪过尉东霆的面容,若不是他使诈,她怎么可能让人回答出她的问题。
  正在这时,门外云七禀道:“大人,门外有一位尉公子求见。”他将一份拜帖送了进来。
  云翡一听尉公子三个字,心里砰地一跳,再看云七对她使了个眼色,顿时心里一沉,肯定是尉东霆。她急得暗暗跺脚,他明明已经将那张薛涛笺给毁掉了,也答应此事作罢,为何这会儿又来找她爹,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云定权看过拜帖,起身道:“快请。”说着,起身匆匆出了书房,疾步而去。
  能让父亲这般恭敬迎接的人,实在不多,云翡惊讶又好奇,尉东霆究竟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