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奇然,你合计着哪家整形医院不错的,去试试。省得缪小姐又识人不清。”
  霍奇然:……干我屁事!
  无奈,今天的锅他背定了。
  “嫂子,我的错,我从小就爱跟我哥学,今天好不容易像一回,结果出岔子了。”霍奇然十分上道,“嫂子,拜托你哄哄我哥。”
  缪蓝像刚才贺京桐跟她碰杯那样,也对他碰了一下。
  然后举杯抿了一口酒。
  以前没品过类似的味道,不太好形容,醇香的酒精之外,最突出的是清新感,抽象一点,宛如下雨的森林。
  她很喜欢,贺京桐选的酒不错。
  缪蓝放下酒杯。
  抓住贺京桐的手腕时,心里没有演戏的概念,也没有哄人的概念。
  她说:“道个歉,单独聊聊,行吗?”
  最开始她的想法就错了,闹出乌龙,她得负责收场。
  他回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本不该是这样的公共场合。
  贺京桐开口,仍有为难她的意思:“去楼上聊。”
  他指的是他家里。
  缪蓝当然可以拒绝。
  细想便也明白,他的撒气之举,再过分也不会超过口舌之争。
  手松了下力,旋即又握紧他,“好。”
  算是道歉的诚意。
  贺京桐有些意外。
  她抓他的手腕时、她说单独聊聊时、她答应他稍显危险的条件时。
  都给他冒进的莽撞感。
  与他认知中的她形象并不相符。
  不过她进了便没有再退的余地。
  贺京桐招呼身后的朋友,“你们该干嘛干嘛。”
  他反握住缪蓝的手腕,拉着人径直离开。
  留下二三十号人面面相觑怀疑人生:我们到底来干嘛的?
  没了主人公,餐照样开。
  主人公仍在话题中心。
  今夜之后,圈子里流传——
  贺大少回国第二集 :与未婚妻见面不相识。
  进展迅猛第三集 :夫妻双双把家还。
  第06章 06.作他主
  下楼走到会所大堂,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
  前台送来两把长柄伞,贺京桐接过一把。
  伞的尺寸看起来足够大,缪蓝没再去拿。
  他总不至于小气得不给她撑伞。
  绕出旋转门,被冷风一激,贺京桐掩面打了两个喷嚏。
  他将伞撑开正要走,缪蓝的手按上他的小臂,轻轻用力,“你能等我一下吗?我去车里拿个东西。”
  “车在哪儿?我跟你一起。”
  “很近,我马上回来。”
  缪蓝一手接过伞柄,一手把他推进旋转门里,“里面等我。”
  被转进去的贺京桐:“……”
  她撑着藏蓝色的大伞走进雨中。
  天色早已黑透,会所前面的平地上点缀着许多枚小地灯,射出来的光束中飞扬着细碎的雨珠。
  贺京桐抄着衣服口袋站在大堂内,视线穿过玻璃和雨幕,始终落在缪蓝的背影上。
  她沿着地灯走,高跟鞋踩在湿地上,哒哒声被雨水粘滞,不如平常清脆,可是频率似乎更快。
  伞面阔大,冷风阵阵,她细细高高的身形被衬出瘦弱飘摇感。
  可伞柄始终没歪,一如她挺拔的姿态。
  贺京桐重新审视“瘦弱飘摇”的意义。
  不,这不是符合缪蓝的形容。
  方才从他手中“夺”伞、推他进大堂,并非她出其不意或者使出多大力气。
  是他无缘无故顺从了她。
  她是……能作他主的人。
  她说去车里拿东西。
  按计划是往他家里去,她需要拿什么东西到他家里去?
  贺京桐没想出眉目来,思维乱撞产生一个荒唐的猜测:她不会直接上车跑了吧?
  那他该佩服她敢想敢做。
  缪蓝的车就停在会所的广场上,她快步走过去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个橙黄色的手提袋。
  前后不到一分钟,她回到他身边。
  贺京桐看清手提袋上的logo,某奢侈品服饰。
  “这是我昨天买的衣服,原本准备带到机场给你穿的,”缪蓝把纸袋递给他,“现在也算派上用场了。”
  “什么意思?”
  他问出口就琢磨过来了,是因为他方才在风中打的喷嚏。
  她未免考虑得太周到了。
  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贺京桐迟疑片刻,把手提袋接过来,“这是道歉的一部分?”
  缪蓝没想到这一层,坦诚地摇了摇头,“不是,道不道歉都要给你穿的。感冒总归不好受,我妹妹就是流感,昨天在医院……”
  昨天的事不提也罢,缪蓝帮他把衣服拿出来,“比你身上穿的厚一些,你先换上吧,外面挺冷的。”
  “我不冷。”
  有点嘴硬的感觉。
  像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犟种。
  只是他今天的穿搭,属实跟风度也没关系。
  缪蓝没跟他对着来,换了个说法:“那也穿上吧,我不想再拎回去了。”
  她把衣服理开,比到他肩膀的位置,没有多余的话语和动作,眼神柔软而坚定。
  贺京桐再一次无缘无故顺从了她。
  “还不错,我的眼光。”缪蓝满意,“你打伞,我来吧。”
  他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手提袋中,由缪蓝拎着,两人重新绕出旋转门。
  伞面很大,再容纳一个人也足够。
  他们并肩走着,没有刻意保持距离,手臂无意碰到对方亦不会大惊小怪地躲开。
  伞下两人的步伐一致,他身高腿长,明显在迁就她的步幅,伞面也在向她倾斜。
  缪蓝全部看在眼里。
  这人张嘴当不了绅士,方方面面的作派倒不输绅士。
  “刚才在会所认错你,跟你说句抱歉,”正事是道歉,缪蓝没忘,“我没有觉得你跟谁很像,只是当时没有看到你。”
  “嗯。”
  “就这样?”她转头看他,“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接受啊。”
  “你在笑什么?”
  “还好你昨天没去机场接我,”贺京桐明晃晃透露出是取笑,“要不然不知道把什么人带回家去。”
  “……”
  “我又不傻。”
  “不傻。就是眼神不太好。”
  缪蓝对他的接受持怀疑态度。
  他就是在记仇。
  洞天府是高层住宅,贺京桐住的那栋离会所大约五分钟的步行路程。
  他住在顶层,进了电梯后,光滑的镜面轿厢壁上映着两人的身影。
  缪蓝心里爬上紧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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