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生命就像点燃的火柴,说熄灭就熄灭。
  温若捂住心脏,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这些道理她应该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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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粲赶到家时,老远就看见门口?坐着的人。
  她抱膝坐在地上,正?在等他。
  他闻到了消逝的气息,女?孩身上的光暗淡了。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头?发散乱,见到他便发出啜泣声,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张嘴再次大哭起?来。
  好不容易重筑的坚强,见到最?信赖的人瞬间瓦解。
  悲伤如洪水,奔涌而出。
  江粲连忙蹲到地上,抱住她。
  他扶住她的后背,轻拍,“发生什么了?”
  她面对着江粲,想说小白,可是张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很努力地开口?,滚烫的眼泪一波接着一波,淹没她的喉咙,堵住她的鼻腔。
  胸口?更是难受,像被用?擀面杖揉捏很多遍,她极力想要找到出口?,却越来越窒息。
  她抓住江粲的衣角,扭成?麻花,嘴唇颤抖,仅仅能发出小兽般的嗷呜声,声嘶力竭,极力比划着什么。
  他不忍心地抱过她的后脑勺,“好了,不要说了。”
  平息很久很久,温若的哭泣声渐渐平息。
  江粲仔细打量起?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若定定地看着他,泪眼破碎,像坠落的玻璃珠子。
  她摇头?,咽口?水,清过嗓子后,找回?声音,“小白,小白死?了。”
  江粲不可置信。
  温若低下头?,“都怪我。”
  她自责地捶打自己,“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
  江粲握住她的双肩,含着愠怒喊道:“温若!”
  她愣住,他从?不跟自己说重话。
  “小白的灵魂还在,你?必须坚强起?来,如果你?因为?它的死?亡而自暴自弃,它看见会更难过自己以后不能守护你?。”
  他说的亦是自己的心声,比起?失去生命,他们更在乎以后不能陪伴她。
  “小白,我的小白。”温若呼喊着小白,心如刀割,小白从?小守护她,把她当做天职,它真的会这么想。
  小白死?前赶她走的样子映入她的脑海,心脏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
  “它,它拼命让我走,那群人不放过它,重重地打它,根本没有不在乎它的命。”
  江粲替她擦拭脸上的泪花,小心翼翼,克制到指尖发抖。
  抱住温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睁开眼时,深眉压眼,眉间溢出戾气,压出很深的双眼皮,黑色的瞳仁里?闪烁暗红色的光。
  抱住她的手?,骨节泛白,手?背上暴起?青筋。
  他同样自责,胃里?的血液在燃烧,口?腔里?都是血气。
  小白对于他同样重要,他绝不会放过伤害它的人。
  小白到底没有等到江粲和温长河,自此?之前它默默闭上眼睛,离开了人间。
  白禾村民在老树下挖了坑,埋葬它的躯体。
  它将永远长眠在这片土地,在从?小生活的地方,守护白禾和木屋。
  第23章 白禾有雪
  温若始终无法接受,家里缺少小白,变得空荡荡的。
  小白的遗物还在原处,上面残留着?小白的痕迹,谁都不忍心改变。
  她做过噩梦,梦里在重复那天的事?情,血淋淋的小白一遍遍死去。
  温若开始体?会到江粲的痛苦,而江粲和温长河表现地正常很多,他们对小白只字不提,也未表现过难过,仿佛从未发生过。
  温若不知道的事?。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着?白禾村,人烟稀少的村落,一旦落入夜色,便?静得使人心发慌。
  江粲压低鸭舌帽,走出木屋,老旧的路灯散发出的光却格外?的亮。
  往常白禾的路灯一旦暗淡,他便?会换上新的灯泡。
  “去哪?”
  江粲抬起头,意外?看见温长河,后者正在问他。
  温长河站在阴影里,手?中掐着?一点?猩红,袅袅烟雾从口中吐出。
  “夜巡。”
  温长河突然出手?,江粲阻挡已来不及。
  “带这个吗?”温长河利落地抽出他别在腰后的刀,甩在他面前。
  江粲沉默,他根本没有心情辩解,也无需辩解。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温长河冷不丁说?。
  “我?决不能放过他。”
  “你只是个高中生。”
  江粲和温长河一人一句,气氛变得严肃。
  温长河把刀还给?江粲,语重心长,“我?来。”
  “你是警察。”江粲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并?不能把那些人怎么样,要想他们付出代价,就只能私人解决,而警察必须大公无私。
  闻言,温长河扯出笑意,他的笑既不是发自真心,也不是嘲讽。
  江粲不解地眯起眼睛。
  “我?是温若的爸爸。”温长河拍拍江粲的肩膀,他看向遥远的黑夜,“作为父亲,决不允许有人欺负我?的孩子。”
  江粲很想问他早干什么去了,可是想到最近自己因为打拳而无法陪伴温若,某种意义上,他感同身?受。
  温长河何尝听不出来江粲替温若对自己这个父亲的责怪,只是世间安有双全法。
  “回去吧,替我?守好她。”温长河再次让江粲回头。
  温长河的声音里带着?气音,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灰白的头发,他的脸颊线条冷硬,没有什么肉,脖子习惯性?前倾,有点?驼背。
  江粲转身?回屋。
  温长河凝视着?木屋,眼神从温柔变成毅然。
  他已知事?情经过,那三个混混使他女儿有危险,还让她如此伤心,这笔账无论如何都得算。
  徒手?掐灭烟头,他突然说?道:“出来吧。”
  没什么动静。
  “我?知道你在,畏畏缩缩的,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
  这句话音落下,墙角后面走出人影。
  叶妄惊异温长河发现自己,可人家是老刑警,有这能力不容置疑。
  “你怎么发现的?”
  温长河微笑,“那小子进屋前朝你的方?向看了一眼。”
  叶妄一愣。
  “你来找温若的吗?”
  叶妄否认,“我?只是路过。”
  “我?家在村边,你路过要去上山吗?”
  见状,叶妄倒恼,“我?用不着?和你汇报。”
  温长河有事?不便?多纠缠,他要走,去讨账。
  “小叶,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你自便?吧,注意安全。”
  叶妄突然拦在他的身?前,不带商量,“你带我?去。”
  方?才江粲和温长河的对话他全听见了,不难猜出温长河要去做什么。
  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温长河真是奇了怪。
  “你喜欢我?们家若若?”
  温长河问得大大方?方?,叶妄却反而闷声不吭,气势全无。
  少年的沉默有时候就是答案。
  温长河拍了下他的背,“背挺直,头抬起来,喜欢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不,我?不喜欢她。”叶妄开口,眼神坚定。
  “我?只是想看看热闹。”
  温长河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好吧。”
  叶妄没想到温长河真的会答应,他坐在温长河的摩托车后架上,踏上漫长的路。
  这是他第一次坐摩托车,第一次晚上出门,第一次去陪人寻仇。
  夜晚的原野,寂寥辽阔,能碰着?的路灯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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