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江采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状态十足的亢奋。
  叶玉珠来了火气,推了江采一把,“你在这犯什么痴,她已经嫁给别人了!”
  江采太过亢奋,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推我做什么?”
  叶玉珠说:“我说,阿九她已经嫁给别人了,她不是以前的阿九了!”
  江采欣喜若狂,抓着她的肩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33章 33.欣喜若狂 下雪天,和火葬更配哦。
  叶玉珠被他晃得头晕, 她身上只披了个毯子,头发都还湿哒哒的。可这人竟然毫不关心,却追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叶玉珠起先感到愤怒, 而后却忽然福至心灵, 江采这反应,说明他现在还不知道。
  阿九只告诉了她这消息, 她就是来恶心自己的!
  叶玉珠为这个发现又喜又忧,如果她捂住这消息, 她就不能得逞了。可她既然这么明晃晃告诉了她, 必定是因为还要做别的。
  她脑子里转得飞快, 看着江采一双急切的眼, 冷笑道:“我说,她不是陆九, 不是你的妻子。你现在发疯,毫无用处。”
  她不能让江采休了她,叶家早就没了, 她无处可去。即便叶家平反,她不再是罪臣之女, 可她也没有荣华富贵了。
  如果没有江采的话……
  叶玉珠指甲陷进肉里, 无论如何, 也不能。
  江采听她泼凉水, 那些欣喜又尽数化作泡沫。他甩开叶玉珠的肩膀, 不再看她, 继续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
  马车停在府门口, 江采一下子跳下车,全然没管身后叶玉珠。他奔进门,径直往阿九住过的院子里去。阿九从前的东西都还在, 他翻箱倒柜,从中找到一些绣品。
  将两者放在手上对比,肉眼看来,是十分相似的。
  他欣喜若狂,拿着东西又奔出门去。他走路带风,在廊上撞上叶玉珠,叶玉珠骂道:“你要做什么?”
  江采一句话也听不进,他出了门,吩咐车夫去最近的绣坊。而后找了个经验老到的绣娘,将两件东西递到跟前,声音因为太激动而颤抖:“你看看,这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么?”
  绣娘看了许久,点头:“应当是。瞧这绣法与针法。”
  江采道:“我不要应当,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绣娘狐疑道:“这……是的,大人。”
  江采得了答复,当即被一种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他发狂一般冲出绣房。在街上横冲直撞,直奔永安侯府。
  侯府大门紧闭,江采直接冲上来,被家丁拦住。
  “你谁啊?想干什么?”
  待看清脸,发现是江丞相。
  “江大人,你这是有什么事?我们家侯爷不在。”
  江采摇头:“不,我找你们夫人!她在吗?”他双眼放光,难以平静下来。
  家丁看着他,只觉得他有毛病。找他们夫人?
  家丁看他神色癫狂,倒像是喝多了,不耐烦道:“我们夫人自然也不在,江大人请回吧。”
  江采不信,他又莽上去,被用力推出来,跌坐在地上。
  路过的人不禁停下脚步看热闹。
  “你这人!竟想私闯侯府!”家丁啐了一口。
  江采顾不上恼怒,他脑子里都是阿九。他便撑着起身,嘴里念叨着“阿九”两个字。
  而后竟然盲目地往街上去了。
  众人看着,都不禁怀疑他疯了。
  在楼上看热闹的久娘与陈照非神色淡淡,都看不出什么心绪。
  陈照非掂着手里的茶杯,道:“江大人这身体……似乎不大好。”
  久娘神色淡淡,收回目光。方才那一幕,她已经收入眼底,眉目轻微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听见她说:“那大概是他造化不好,作孽太多。”
  她放下杯盏,留下那手帕,是故意引江采来寻。
  “我从前还以为他们过得多好,想着,若是他们过得好,我便咬牙切齿。可是如今看来,他们过得真惨,我都……”
  她笑了声,“我都不想再玩下去了。”
  她拢过衣袖,给陈照非斟了杯茶,“像在浪费时间似的。不过该浪费的还是要浪。”她补充道。
  受过的罪,吃过的苦,总不能是白受。
  圣人才会大度到原谅世人的罪,她又不是圣人。何况圣人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陈照非似乎低笑一声,问道:“你预备怎么做?”
  久娘重新坐下,抿了一口茶,“且看吧。”
  她原想着要费些功夫,才能让叶玉珠和江采离心,如今倒好,根本不必要她出手,他们自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近来京中在传,江采要休妻。
  阿九觉得这话不大可信,他从来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待叶玉珠少年情谊,只怕多有贪恋。哪儿能这么舍得?
  她脑子里想着些东西,不由得又想起旧事,轻蹙着眉,甩开那些有的没的。
  听见陈照非说:“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那叶氏从前以怀孕落胎为由,污蔑于你,其实……她是买通了大夫。”
  陈照非说完,静静看着久娘反应。
  久娘点点头:“猜到了。
  她早猜到了,只不过那会儿隐忍惯了,何况江采根本不听。
  陈照非笑意更甚,又说起另一个消息:“还有一桩,江采……有弱精之症。”
  久娘这下实打实笑出来,“这……侯爷从何得知?”
  陈照非挑眉:“有钱能使鬼推磨。”
  久娘点头赞同,这话倒是不错。
  陈照非说的,她确实没想到。从前还以为是她自己有问题,如今全然真相大白,好像都释然了。
  只是想说那个孩子,那个短暂在她肚子里待过的孩子,又去得匆匆的孩子。
  似乎也好,若是真生下来,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指不定日后是什么样子。
  二人又闲谈恋爱两刻,才转去酒楼吃饭。吃过饭,回到府里,循心许久没见她,一下跳进她怀里。
  久娘哄着怀里的猫,“喏,乖乖。”
  循心叫了一声,竟又跳到陈照非身上。
  久娘啧了声,便要伸手去抓它。它动作轻快,躲开久娘的手。久娘没抓到猫,反倒是抓到了陈照非的手。
  指尖相碰,他手是温热的,久娘愣了一秒,立刻松开。
  “冒犯侯爷……”她福身。
  陈照非摆摆手,又俯身去逗猫。循心喵了一声,却没搭理他,反倒跳出门去,一溜儿远了。
  久娘嗔怒:“真是反了天了。”
  陈照非看她一眼,若有所思道:“兴许是子凭母贵吧。”
  久娘看着循心背影,被听清他后一句,“嗯?”
  陈照非摇头,“没什么,近来天凉,夫人记得加衣。”
  他笑眼轻眯,说罢背过手去,踱步出了门。
  *
  江采在街上游荡一圈,又回到江府,他本要去阿九的旧院子。
  被叶玉珠的丫鬟叫住,“大人,夫人说……她身体不大舒服,叫你去看看。”
  江采露出厌恶之色,“看什么?她不会叫大夫去看么?”
  丫鬟低着头,不敢回话。
  江采还欲再说,忽然又想起她曾经身子不好,如今是养得好了……
  他犹豫了片刻,又想起她今天也落了水,沉吟后还是点头:“那便去看看吧。”
  丫鬟忙不迭带路,江采才到门口,便听见叶玉珠的□□,她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
  江采跨过门槛,叶玉珠见他来,收了声。她看着江采的模样,不禁悲从中来,他们到底是为何变成一对怨侣?
  分明从前也那么好。
  叶玉珠想到这里,不禁眼眶发红,先前的气都消了大半。先前听闻他忽然去了永安侯府,叶玉珠本来气得不轻。这会儿见他来看自己,不禁又涌起一丝期待。
  “阿采,我们好好过日子,可好?”她看着江采。
  江采也看着她,脑子里却在想着阿九。
  他在一旁圆凳上坐下,开口就是:“她一定是阿九!”
  叶玉珠拉下脸来,“她不是!”
  江采争辩,“她就是!我今日去找了绣娘比对,她就是阿九!”
  他说着,脸因为太过用力而涌起潮红,他咳嗽起来。
  叶玉珠甩过旁边的枕头,“她是永安侯的夫人!”
  江采又反驳:“她一定是阿九,她的户籍还在江家呢。”
  他喃喃,忽然抓住什么,眼睛亮起来,“对,户籍!”
  他大笑,又奔出门去。
  叶玉珠看着他背影,把身上的被子也一把甩下来,全然没有病态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