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
  斗兽场的难度无法致我于死地,却又足够消耗我的体能和精力,就像“现实世界”上班到了后期一样,尽管疲累得要死,但能勉强坚持下去,唯独心情一天天地烦躁,我逐渐丧失了烤肉的兴致,放空头脑,伸出爪子。
  [偷心:5级]
  动物的血浇了我一身,腥臭无比的味道,没有关系,隔一天守卫就会用高压水枪对着犯人们劈头盖脸冲洗一遍,水劲很足,不用脱衣服。这些水是再生水,由各种废水,加上抽调流星街外临近的海水,再进行处理后的水,不能喝,除了制作食物,流星街里用的水几乎都是这种,所以真正的饮用水仍然很贵。
  我已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做着无意义重复的枯燥工作,我奔向下一只,再下一只。
  游走在斗兽场内,杀死眼前能够杀死的,我想要力竭而死。
  结果我屠尽所有,着眼于人类时,栅栏打开,牢房的守卫进场,将所有人押回牢房。
  为了游戏平衡,第二天入场的动物,品种又换了,我看着那些摇晃的血条,欣喜地冲了上去。
  一直杀到游戏时间结束,也没有杀完。
  回到牢房,我第一次坐下来就累得睡了。
  既温暖,又寒冷的睡眠。
  我漂浮在黑暗里。
  宛如摇篮。
  沉醉。
  身体突然沉重,下坠,触地。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灰白色的,颇有些年头的天花板。
  这不是牢房的天花板,脑袋下面是枕头的触感,我心里一凉,暗想这该不会我真的死亡成功了,于是触发了“转生“机制,从某个地方又“重新开始游戏”了吧?!无限的轮回?!不要吧!!!
  绝望地哀叹着,我转动眼球,看向周围。
  消毒水的气味,间隔一米就是一张病床,这里是战斗不能的伤者的集中地。
  是的,斗兽场不是彻底的死地,要不然他们不会每天提供绷带让我更换,他们给与犯人们一定程度的治疗,毕竟战斗人员在流星街是宝贵的人力资源,养蛊养得就剩一只也太亏了。
  一个矮小的身影由于“近大远小”的透视效应,凑近了,挡住我几乎全部的视线。
  蛇一样金色的瞳孔,我想起了某位着名叛忍大O丸,不是,串台了,眼前的角色是飞坦。
  “在这种地方失去意识是很危险的,你不知道你再醒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他在我耳边低语,如同毒蛇吐出鲜红的信子,“有些人不管男女,也不论美丑,只要有个洞给他们插,就可以。”
  哦,我怀疑你的情报来源就是你自己的亲身经历,这么说你终究逃脱不了同人界给你的“被某男强X”的经典开场咯?
  我不清楚我有没有被怎么样,反正我昏睡之前就是浑身伤口,哪里都疼。
  “这里都是破坏秩序的人。跟垃圾一起腐烂的‘自由’,听从秩序受人差遣的‘自由’。”飞坦直起身,向我提问,“你选择哪一种?”
  啥?二选一?这是解锁“病房”后,触发了剧情吗?
  说实话,我没考虑过牢房生活的未来,无所谓,想这么多干嘛?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不知道飞坦如何解读了我的沉默。
  “话说……”飞坦一只手抓起我的右手,另一只手摸过我的手指关节,“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手变形成爪子的。”
  “……”这是揍敌客的家传绝活,传内不传外哦。
  他似乎没有立刻从我口中得到答案的打算,他提问时并没有看我,而是抚摸着我手部的关节。
  他肯定在旁观察许久了,看出了我变爪绝活的要点是控制关节。
  不愧是幻影旅团未来的拷问专家。干拷问这一行,不仅要懂怎么使人身体疼痛,还要具备很高的观察力,才能找准目标的弱点,进行有力打击,得到目标的秘密。
  揍敌客的这门课程,我身为凡人,毫无悬念地表现一般。听基裘说伊路米这门课又拿了“优秀”,哦,不愧是揍敌客家的长男,或者说这门课能拿“优秀”的,不是聪明人,就是变态,伊路米两者皆占,不拿“优秀”才怪呢!我不稀罕!
  飞坦摸完我的手指关节,便开始摸我的指甲,我突然想起他在原着的一大常见操作就是拔人指甲,不由得瞬间紧张,他敏锐地捕捉到我的紧张,牢牢地握住我的手指,暗金色的眼睛紧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扬。
  “关键,在这里吗?”他的嗓子有点沙哑,是压抑着的兴奋。
  俗话说得好,“六岁看到老”,换句话说就是,变态从小就是变态,人民群众经验总结的本领,真是妙不可言啊。
  “……”揍敌客的专业课程还是有点用的,以至于我可以在被拔指甲的时候懒得动弹。
  我知道我身上的伤口撕裂时,会比这更痛,两害相较取其轻嘛。
  拷问这玩意有点像zuo爱,需要双方投入才有乐趣,一旦受虐方反应寡淡,施虐方的乐趣就会少很多……不排除施虐方越挫越勇的情况,好吧,真麻烦。
  飞坦把玩了一会拔下来的食指指甲,这次握住的是我的中指,他的指尖抵住我的指甲,落到我脸上的视线包含期许,看来他是喜欢迎接挑战的类型。
  “……”我该不该奋起反抗呢?
  我看着他清秀得不像施虐狂的脸,仔细地思考着利弊。
  他极缓慢地掀起我中指的指甲,在掀到一半时停止,“你和我一样,是个疯子,才会把你也拷上。”
  喂,这位兄弟,你要么就全掀了,要么就不掀,掀一半是怎么回事?!
  “但有一点不同,你想死,我想活。”他看出我的烦躁,不继续掀了,轻轻地拨弄着掀到一半的指甲,“这里没一个顺眼的家伙,实在是很无聊,所以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如愿。记住,是任何人。”
  有病吧!报复社会的心理这么强烈吗?!
  如他所说,他放下掀到一半的指甲,意图逼死强迫症。
  “……”我想了想,把指甲按回去,希望它归位后,能慢慢痊愈,恢复原状。
  他重新抓起我的手,把我按回去的指甲拔了,观赏我惊讶又郁闷的眼神。
  “……”不与精神病较真,我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令我意外的是,他离开了,我想他确实需要休息。他会出现在病房,当然不是因为探病,牢房没这种自由,他会出现在病房是因为他伤得也不轻。
  接下来的日子没啥好说的,单调的重复,有的狱友重伤不治身亡,有的狱友接受招揽离开牢房,有新来的狱友吃烤肉当场吐了,我很欣慰终于有人和我口味相当。
  那些路人面孔我懒得记,不知道走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室友倒是一直没变,依旧是飞坦。
  他烤肉越来越熟练了,可惜食材本身的味道太差,不符合食用标准,我是越来越不想烤肉了。
  不再磨指甲,无师自通地领悟了低配版“变爪”后的飞坦,是个安静的室友。唯一烦人的是我每次躺进病房,他都跟着,或者说我每次拖着步子回到牢房后再昏迷,都是他用手铐大敲牢房栏杆,吵来了守卫把我抬走。
  他被拷着,无法靠近查看我的状态,我想他应该是根据我的呼吸声来判断我是不是要死了。
  哦,对于拷问人来说,保证拷问对象不会在拷问结束前死掉,是必备素质呢。
  想要跟着躺进病房很容易,他有的是办法令他自己受伤……有病吧!
  没了利爪会使我战斗力下降,他没有拔我的指甲,改成要拔掉我用不着的舌头,来惩罚我闷声求死的举动。
  喂,你这样做不是在劝人求生,是催人快死吧?
  “我认为有两种舌头不必留着。一种是讲不出什么好话的,舌头是种多余。另一种是从不讲话的,有和没有是一样的。”他捏住我的腮帮,“张嘴。”
  “……”放屁,舌头还可以尝味道,吃饭的时候很重要的好吗?
  病房里不弄出太大动静,门外的守卫都是懒得管的,飞坦的手指与我的咬合力互相较量,直到他的手指沾上了血迹,给我捏出两个血酒窝,我也没松口。
  飞坦,我的毁容多了你一份功劳,我记住了。
  手指搅伤口是普通操作,揍敌客的专业课程教过,也体验过,重温的滋味真酸爽,然而我还是没松口,也不反抗,誓把咸鱼当到底。
  哦,[咬紧牙关:9级]名不虚传。
  飞坦不想把我弄残,否则我一进斗兽场就能如愿当场死亡。有这个前提,当我被迫温习与揍敌客同款的“家庭温暖”,甚至有闲心思考我[咬紧牙关:9级]什么时候才能升级到下一级。
  好在飞坦是个业余的,道具和场地也有限,他把我的伤口弄得一塌糊涂,心有不甘地在叫来医生拿到药品后,主动要求“帮助”我处理伤口,消毒,缠绷带,动作极度粗暴,手法异常专业,大概是久病成医吧?
  不行哦,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变成虐与被虐路线?不,我[咬紧牙关:9级]也是怕疼的,坚决拒绝这种发展。
  于是咸鱼动了,目前的角度不合适取心脏,咸鱼在飞坦快把绷带缠完的时候,爪子直取飞坦的咽喉。
  飞坦手中的绷带因为他的后仰而崩得紧紧的,一条血线在他喉间显现,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
  不意外的结果,他在斗兽场人缘不咋的,却能蹦跶到现在,当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速度在我之上,好歹是未来幻影旅团速度最快(意味深)的男人嘛。
  看他摸着喉间的伤口确认伤势,我微微眯起眼睛,想这消毒和绷带又得重来了呢。
  “弄疼你了吗?”他放松了手里绷带。
  “……”不,虐待狂你咋了?被别人灵魂穿越了吗?而且,明显是之前的操作比现在疼吧!
  “我明白了,你是个专门叫人扫兴的家伙。”飞坦给绷带打上最后的结。
  哦,你说的对,我在“现实世界”特长就是叫人扫兴,聊天群的话题终结者,不管群里聊得多热闹,我一发言就冷群,很奇妙的现象对不对?
  “你会到这里,是因为干了什么坏事?”他把我的手臂往里推,坐上我的床沿,嘴角在句尾处上扬,一副谈兴大发的样子。
  “……”不要试图理解变态的脑回路,除非你也是个变态。
  我想他可能是想换一种方式,骗我张嘴说话,以便拔我的舌头,可惜他不知道,我是个哑巴。
  “……”我闭上眼睛,摆出任人宰割的咸鱼状态,随便他爱咋样咋样。
  他自知无趣地离开了。
  拜他的额外折腾所致,我头一次在病房过夜。
  俗话说“是美是丑,是男是女,关了灯都一样”,所以病房的夜晚是热闹的,[偷心:5级]用了两次,两颗心脏往床头一摆,血腥味就足够叫人绕道去爬别人的床了。
  我觉得我不给飞坦拷问方面的面子,又不在他坐下来聊天的时候答他的话,应该把他得罪得很够了,他不再跟我搭话,但他下次依旧及时把牢房里等死的我送医了。
  “……”一醒来就看到飞坦的脸,说明我又又又又又没能死成,我感到很无奈。
  单人牢房住久了,应该很无聊,飞坦莫不是学会珍惜室友的存在了?
  同人界头号强X犯一次次为我的生命和贞操(咦?)保驾护航?
  说笑的,一个从不讲话的室友,存不存在没区别吧。
  “你发烧了。”飞坦说着,摸的不是我的额头,而是喉咙,“原来你真的是个哑巴,难怪嘴这么硬。”
  “……”我欣慰地发现我的舌头目前还在嘴里。
  “我可以赦免你。”
  “???”赦免啥?为什么赦免?你凭什么讲赦免,你算哪根葱哦?
  “烤肉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