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沈清远被沈清欢用尽全力地一抓,差一点在门口扑倒。沈父趁着这个机会过来,沈清远躲避和想要逃跑让他再一次迅速愤怒了起来,于是他转过身去抓此刻没能成功跑出去的沈清远——
  沈清远眼睛一眯。
  虽然沈清欢忽如其来的出手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但是此刻避开沈父对他而言依然很容易,此刻只要避开对方的手,自己所在的病房楼层不高,可以直接从窗口翻出去,或者也可以去摁紧急铃,只是距离医护人员过来还会有几分钟的时间……
  他的目光迅速移动到了窗口,浑身肌肉都在此刻绷紧,目光紧紧地望向了那边的窗口,此刻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对方手指在伸过来一寸的时候,沈清远眼睛微微眯起,就是现在——
  下一秒,他身后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沈清远被撞得向前一个巨大的趔趄。
  后面是阮临楠带着他皇太子表哥闪亮登场。
  已经完全好了的阮临楠中气十足,双手叉腰:“谁在欺负我们家远远!”
  被门撞到一边的沈清远:“……”
  *
  没想到房间里忽然出现这么多人,沈父的眉头皱了一下,有其他人围观的情况下终于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望向阮临楠,对对方的脸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又完全想不起这到底是谁的脸,最后只是压着嗓子说了一句:“这是我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阮临楠一把拉住沈清远的胳膊,充分表达出了自己作为金主爸爸魄力:“就凭他住院的钱是我出的,我就要管!”
  “……”说到这里沈父终于明白过来面前的这个小个子是谁。
  就是那个多管闲事阮临楠,以及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半大孩子。
  都是小孩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沈父冷笑了一下:“我是他的监护人,我想让他在哪里就去哪里。哪里有你说得上话的地方,给我滚开。”
  布尔菲兹的眼皮一跳。
  他跟着自己的表弟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表弟受欺负的,他清清嗓子,刚要说话,却没想到自己的表弟比自己蹦的更高。
  “我、就、不!”阮临楠说,“沈清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看着沈清远身上的病都养好,才能出院!”
  这句话让沈父的眉头都拧紧了,他对现在依然拉着沈清远不放的阮临楠表示不理解:“你对他那么好干什么——”
  “我不明白。你明明是他的爸爸,为什么不肯对他好呢!”阮临楠很少打断其他人说话,但是这次他真的是气得要命,“明明沈清远人又好,成绩也好,人又努力,他的成绩向来是我们学年前几名,说话好听,人又温柔!”
  阮临楠就这样疯狂输出夸夸,足足夸了三分钟。
  原本想在里面插句话给表弟出头的布尔菲兹:“……”
  一口气的卡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他倒了杯水给自己的表弟,将水杯递了过去。
  阮临楠百忙之中接过了水杯,中间灌了一口,丝毫不影响输出频率,最后才一口气做了总结:“重点是长得特别特别好看!为什么你不肯对他好呢!”
  “你又知道什么?”沈父听了半天阮临楠的废话,早没了耐性。冷笑了两声,伸出手想要拨开阮临楠,去抓沈清远。
  在他看来面前这只是一个人傻钱多的二百五,不过是被沈清远蒙蔽了而已。
  但这个二百五却一直挡在沈清远的身前,让沈父不好抓,但他又没办法像对待沈清远一样对待阮临楠,这让他愈发不快起来。
  沈清欢在一旁看了半天,眼睛一转,终于找到了间隙可以开口:“阮同学,你可能不知道。”
  他露出了一副沉痛模样:“其实我哥哥——他是精神病人。在他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就变成这样了,那时候他还因为失控伤到了我的妈妈。那个时候,我们整个家里都过得很困难,而且还是冒着风险,把给他送到了学校里。可是这次出了你的事情,再加上家里妈妈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我们还是决定让哥哥回到家里……”
  “你不要看我的爸爸看起来很凶,但是他心里都是好意……”
  说完这句话,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就好像不堪重负,但目光还是牢牢地钉在了阮临楠的脸上,似乎在观察阮临楠现在的反应。
  布尔菲兹的目光忍不住放在了沈清欢的脸上。
  这种说话的作态,他实在看了太多贵族对着皇家哭惨的时候脸上出现过。
  但实际上翻翻他们的家底,不知道都有多富。
  阮临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不过他果断把这句话打成了的沈清欢的胡话,他双手叉腰:“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沈清欢怯怯道。
  “那你怎么在学校成绩还比不过沈清远这个精神病人?”阮临楠继续道。
  “……”一口气迅速堵在了沈清欢的胸口,气得他上不去下不来。
  沈父则是完全觉得阮临楠次只是在说些无稽之谈,他扯了一下嘴角,冷笑道:“呵呵,你问问你身后的那个小子,是不是真的。”
  “远远,快告诉他!不是!”阮临楠毫不示弱。
  沈清欢和沈父都分明知道沈清远不可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不是”的这件事情,于是都只是站在另一旁等着看阮临楠如何被自己打脸。
  而沈清远则是有着短暂的一言不发,他的目光放在了沈家父子的身上。
  分明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家人,但是此刻却只让他他觉得无限的疲惫,他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阮临楠,陡然生出了许多勇气,于是他掷地有声地对这对父子说出:“我、不、是!”
  “你在发什么梦?!”沈父没想到沈清远竟然挣着眼睛说瞎话,他愕然极了。
  于是他迅速拿出了自己的终端,翻到了自己的家庭信息页面,似乎是为了让沈清远认清现实。
  因为沈清远的特殊情况,他的页面上有着特殊的监护标识,证明沈清远这个人从生到死,都一直将一直在沈父沈母的监护下。
  “很长时间不看终端,所以你傻了是不是?”沈父马上就将翻到了那一页,相信只要阮临楠看到,那么也必然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只是他的手指在翻到那一页的时候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目光转到了阮临楠的身后,沈清远的身上。
  上面的“特殊监护权”几个大字竟然从沈清远的页面上消失了。
  阮临楠看他翻了半天,都没有翻出了结果,更加确信对方是在胡说八道,他气焰更加高涨,他转过头看向沈清远:“沈清远从来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不是!”
  种种被殴打,被伤害,被误会的回忆在他的眼前大脑中滑过。
  沈清远看着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沈父,轻轻开口,像是自言自语:“是啊,我什么都没做错。”
  第37章
  早在两天之前阿尔文管理官出现的那一天,沈清远就已经跟着他一同去了皇家特殊精神管理医院,里面拥有帝国最为顶尖的医师,以及最为权威的鉴定结果。
  在里面短暂的一上午时间,沈清远就好像待了一辈子那么久。
  病房上面模仿中古时期摆钟在一摆一摆的移动,发出跳转的声音来。就连着他的心脏一跳一跳地在一同跳转。
  最后他看到阿尔文从里面的病房中走了出来,英俊的脸颊上此刻出现了清浅的笑容,他对沈清远说:“结束了,可以回去了。”
  沈清远抬起头来看向阿尔文,觉得自己喉咙发干,他抬起头来看向这位管理官:“那……”
  阿尔文轻轻滴挑了挑眉:“难不成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的问题,就去求先生了吗?”
  这句话说的不是很客气,但是沈清远却觉得自己忽然又有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心再一次沉沉地定了下去。
  一直到他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一份精神完全正常的证明。
  只是沈家似乎没法接受这样的剧情变化,这突如其来的发展让沈清欢整个愣住了,他第一次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冲到沈父的面前去,去看沈父手腕上终端上显示的信息。
  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虽然周围没有镜子,但是沈清欢还是十分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色此刻一定白的吓人。
  怎么可以没有……
  沈清欢觉得自己的力气都卸掉了,站都站不稳了。
  对他而言,沈清远的监护权明明应该是沈父沈母百年之后留给他最大的遗产。
  可是现在这个遗产如同泡影。
  啵的一声。
  消散不见了。
  他勉力笑了笑,这才说:“怎么可能呢,爸。可能是显示出现问题了,不然我们给终端中心打个申诉电话。”
  沈清远一直在后面紧紧盯着他的一言一行,这时候才开口说道:“显示没有错,的确已经没有特殊监护权了。”
  沈清欢虽然不知道沈清远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也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只能轻轻地咬着牙,望着对面的沈清远,开口道:“来不及了,你的退学手续已经办好了。”
  “我会申请撤回。”望着沈清欢的眼睛,沈清远这样说道。
  这样和沈清欢对话竟然让沈清远觉得格外的奇妙,他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是他们几乎没有这样面对面对话的针锋相对地对话过。
  沈清欢似乎永远都会躲在沈父或者沈母的身后,用一双漆黑的眼眸悄悄地睨着他,语气平淡地挑拨,就好像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蛇。
  沈父努力刷新自己的存在感,他打断了沈清远和沈清欢的相互凝视:“你是沈家的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快和我回去。”
  他尝试用自己的嗓音来树立自己身为父亲的威严。
  而沈清远则是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沈父还可以这么自信。
  在过去的所有日子里,他们所依仗的也只不过是沈清远因为“精神病例”和“特殊监护权”失去自由而已。
  而现在的沈清远已经是一个普通正常人,拥有所有法律赋予的权利。当然不需要被沈父所辖制。
  沈父又觉得现在的他,到底优势在什么地方?
  难不成他是觉得依靠自己那个在自己心里已经十分微薄的所谓的父亲的形象吗?
  “不,我拒绝。”沈清远此刻站的很直,他冷静地再一次拒绝了沈父的要求,“你现在没法强迫我回到家里,这属于我的人身自由权利,我想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去,都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这句话果然激怒了沈父,他再一次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打沈清远一巴掌。
  但是沈清远已经非常清楚沈父的套路,想要向后躲开——
  但是在沈父出手之前,布尔菲兹轻轻咳了一声,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随着对方的的极轻微的咳嗽声,两个人从门外迅速闪了出来,以训练有素的一致动作,迅速地摁住了沈父想要动手的手,并且迅速将沈父摁在了地上。
  沈父在家中娇生惯养,从来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也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跟着吓得一旁的沈清欢大声尖叫起来。
  “我其实也不太想管,但是毕竟也不能有人当着我的面打人。”布尔菲兹笑了一下,顺便伸出手揉了揉自己刚才明显受惊了的表弟的头。
  沈父在家中向来作威作福,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这样欺负,立刻咆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