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胡说什么!”高松寿三步并作两步,走回了王夫人身前,试图制止王夫人。
  “是胡说吗?我这有几份口供,不知道是该请国公做主,还是该送去应天府?”王夫人从袖中抽出了一叠文卷,递到了高松寿面前。
  高睦遇刺的事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这个贱妇,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今日当众抖落出来!如此猖狂,是仗着高睦成了驸马,要和我鱼死网破吗?
  如果不是顾忌高睦的驸马身份,高松寿简直想生吞了王夫人。可是众目睽睽,晚辈和奴仆都在场,他要是退让了,岂不是颜面扫地了?
  高松寿进退两难,也不好接过王夫人递出的口供,一时间僵持在了原地。
  第20章
  高三爷与高四爷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扶住了高松寿。一人低声劝道:“二哥,家丑不外扬。”一人给高松寿搬来了台阶,高声道:“二嫂是当家主母,管教仆妇,也是为二哥分忧。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理会这些后宅小事做什么。”
  老越国公夫妇去世后,高三爷、高四爷已经与高松寿分家,两房的人丁也已经搬出了越国公府,单独立了门户。他们原本不想干涉二哥的家事,但是同气连枝,休戚与共,真要让二嫂把府中的丑事捅到了官府去,他们两家也会大受影响,由不得他们袖手旁观了。
  瞧二嫂的样子,恐怕抓住了实证。高睦如今名分上不是二哥的儿子了,就算直接控告朱氏,也不必担心背上不孝的罪名。有舞阳公主在,二嫂也不必顾虑高睦的前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可不能让二哥把二嫂逼急了。
  高松寿也想到了,王夫人敢于当众发难,只怕真的手握证据。他舍不得朱姨娘这个爱妾,也舍不得朱姨娘生的两个儿子。真要是“家丑”外扬了,里子面子都得丢,与其如此,还不如退一步,先安抚住王夫人。他借坡下驴,应道:“四弟说得对,朱氏言语不谨,合该夫人管教。”
  “那就继续掌嘴。”王夫人果断下令。
  高松寿三兄弟,纷纷松了口气。既然王夫人只是坚持掌掴朱姨娘,看来一心为了出气,不是非要把事情闹大。
  就连朱姨娘本人,也是心弦一松。高睦不是世子了,她犯不着再与王夫人母子为难,今日的口舌之快,确实是她得意忘形了。只要不报官,多挨几巴掌,也是值得的。
  朱姨娘摆正受罚心态后,轻轻拍了拍高广宗的后背,想要儿子让开。
  “爹——”高广宗误解了朱姨娘的意思,委屈地看向了高松寿。
  高松寿想通利弊后,只求尽快安抚王夫人。他怕高广宗再度激怒王夫人,吩咐道:“宗儿,你领着弟弟妹妹,该去舞阳公主府见礼了。”
  “喏。”高广宗看出了高松寿的严肃,不敢再多话。他行礼之后,打算离开。
  “高广宗。”王夫人突然问道,“你方才称谁为‘娘’?”
  被点名的高广宗,脚步一顿,连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按照礼制,王夫人这个嫡母,才是他的“娘”,而他面对生母,只能称“姨娘”。如果王夫人非要计较,他喊朱姨娘为“娘”,可以扣上不孝的罪名。
  “这么大的人了,舌头都捋不直,连声‘姨娘’都能喊得不清不楚,还不快给你母亲赔礼!”高松寿看似是在训斥高广宗,其实是在护短。他的意思是,高广宗没有喊朱姨娘为“娘”,只是口齿不清,“姨娘”两个字没说清楚,让王夫人听错了。
  “母亲恕罪。”高广宗顺着高松寿的话音,乖觉地对王夫人行了大礼。
  “嗯。”王夫人点头放过了高广宗。
  高广宗领着一群弟妹,又对着长辈们行了辞别之礼。面对王夫人时,高家这群少爷小姐,口称“母亲(伯母)”,尤其不敢含糊。
  早在高睦初封驸马时,高三爷与高四爷,就交代了子女,今后见到高睦,务必把高睦当真正的叔父一样敬重。至于高松寿的子女,刚刚亲眼见识王夫人的威风,又哪里敢放肆?包括高广宗,来到舞阳公主府后,也是毕恭毕敬。
  “侄儿高广宗拜见五婶。”
  在同辈的兄弟姐妹中,高广宗居长,见礼之时,自然是他打头。在赞礼的指引下,高广宗先拜见了舞阳公主。
  四拜舞阳公主时,高广宗有些幸灾乐祸。寻常夫妻都是夫为妻纲,驸马与公主之间,却是丈夫位卑。这一点,只看见礼之时,需要先拜公主,后拜驸马,便可知晓。高睦成了驸马又如何呢?说难听点,几乎算是赘婿了,王夫人有什么好威风的。
  “侄儿高广宗恭贺五叔新婚之喜。”高广宗对舞阳公主行完四拜礼后,紧接着又该拜见高睦了。
  高广宗觊觎越国公世子的位置,从小就视高睦为眼中钉,如今需要四拜高睦,他多多少少都有点不甘心。不过,在俯身参拜高睦时,他其实也有些高兴。
  高睦母子太谨慎了,他与娘几次谋害高睦,不惜在京城买凶,都没能得手。本以为高睦成了驸马,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世子、当国公了,没想到皇上突发奇想,竟然拔高了高睦的辈分,空出了越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他那位嫡母,与他爹之间,如同水火,料想是不可能再生一个嫡子的,如此一来,他身为长子,将来岂不是能顺理成章地继承越国公府的爵位了?
  哈哈哈,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与唾手可得的爵位相比,四拜礼又算得了什么!说起来,他真该好好恭贺“五婶”与“五叔”的新婚大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