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看见周雪薇回来了,苏洵望不着痕迹的挡住了老太太打量他媳妇的视线,给人拉到了一边的木凳上坐着。
  苏洵望很担心她:“大晚上,有什么话好好和妈说,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周雪薇是跑着回来的,原本苍白的脸色出汗之后透着淡淡的粉,用苏洵望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脸,缓了缓呼吸,看着坐在炕上不发一言的老太太。
  抿唇,认错:“妈,先前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和您顶嘴。您就当我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别和我计较,我以后不会了。”
  老太太冷着眼,没说话。
  周雪薇说的不在点子上。
  老太太这么大岁数,犯不着为了自己个儿的利益天天找儿媳妇的麻烦。
  周雪薇等不到老太太的准话,又想到今晚碰见的两个男人,有点烦躁,耐着性子:“妈,我也就实说了,我知道您疼绵绵,可绵绵也是我的闺女,我当亲妈的,还能苛待了她去吗?只是这孩子,您也看见了,那是半点没有把我和她姐放在心上的,她但凡有蕙蕙半分省心,我也不至于每次看见她都发脾气。”
  老太太呢,本来对周雪薇大半夜跑回来道歉这事挺稀奇的,本身吧,她就把这个大儿媳妇看的透透的,典型的好面,自私自利,把自己摆的太高,坏心思倒还真没有几个。
  你要说她对苏绵刻薄吧,倒也不是,就是苏蕙能给她争脸,她就把所有好的给苏蕙谋划。
  苏绵木讷,名声不好,大房当初在外做生意,本身都要赚钱了,偏偏苏绵生了场大病,周雪薇没管,紧接着这生意就在苏绵的啼闹中走了下坡路,再加上苏绵性子软,学习差,一提到苏绵,这基本上就囊括了周雪薇这辈子所有的污点。
  她喜欢能给她带来脸面的孩子,偏偏苏蕙就符合了这一点。
  这人啊,一意孤行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老太太知道,周雪薇这思想,一时半刻掰不正,所幸直言:“既然你觉得绵绵有问题,她也不把你放心上,那以后,你就干脆撒手别管了,这孩子,我会替你教养。”
  老太太只差没说,你该滚哪就滚哪吧。
  周雪薇想反驳,她闺女,和老太太亲算是怎么一回事。
  跟着老太太一起对付她吗?
  不过想到了今晚的遭遇,立马就蔫了,老太太背后有人,她得罪不起。
  第30章 替苏蕙背锅1
  苏蕙出事了。
  在苏绵捡到了一筐鸡蛋和红糖之后,还未想清楚是谁送来的东西,就被老太太叫到了厅堂。
  屋子里除了老太太和大房一家,还有站在一边满头大汗的二丫,被苏蕙拉住了手,一脸的无措。
  苏绵心里咯噔一跳。
  没等想,就看见周雪薇伸手要来扯着她打,气的脸都红了:“苏绵!我和你爸是哪里对不起你了?!辛辛苦苦供你上学,苦活累活从来不让你做。我们不求你学习多好,光宗耀祖,可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有妇之夫!我和你爸的脸还要不要了?”
  周雪薇气狠了,像是恨铁不成钢,又像是被人践踏了颜面,眼眶都是红的。
  苏绵想起来了。
  不久前,镇上的学校,来了个知青,听说家里是京城那边的,有钱,只是犯了事,被赶到了乡下,在学校里教数学。
  村子里人人都说,这种大少爷,早晚是要回到京城的,只是现下运道不好,娶了邻村大队长家的闺女,五大三粗脾气还不小,只是手段了得,嫁给大少爷那天,肚子里还揣了个崽子。
  很多女人围在一起说大少爷的媳妇不要脸,净用些下作手段,心里却不约而同的悔恨自己当初怎得就要了那张脸!
  大少爷是块香饽饽,任谁都想去咬一口。
  苏绵不知道,苏蕙是什么时候对班里的数学老师动了心思,趁着快要去初中读书,孤注一掷,写了封信,拖二丫带给了他。
  上辈子,苏蕙提心吊胆,因为这事生了病,是周雪薇好说歹说让苏绵给她献了血。
  苏绵身子不舒服,回来就生病了,当时的二丫,也是把事情甩到了她身上。
  周雪薇信了,也不容她反驳。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苏绵伸手,一把拍开了周雪薇抓她胳膊的手,“怎么就不能见人了?您给我定罪前好歹也得问问我做没做过!”
  “你怎么就没做过,你没做过人家能跑家里找你吗?!”周雪薇是被气的脑子都疼,还要动手。
  身边的苏蕙看出来了,连忙上前拉住了周雪薇:“妈,您先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妹妹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对吧?”
  她侧身,看着苏绵,笑的温和。
  可若是细看,还带上了点心虚。
  “妈没事,”周雪薇吸了口气,瞪了眼苏绵,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揉了揉眉,怕吓到苏蕙:“你先回屋里休息,这事妈来处理。”
  周雪薇怕苏绵出了事,连带着坏了苏蕙的名声,所以不愿意苏蕙在这里。
  对苏蕙,周雪薇向来都是疼爱有加的。
  周雪薇没能嫁给名门,好在苏蕙足够优秀,让她在娘家那面有脸,不会被挤兑,连带着爸妈也因为看中苏蕙而对她和颜悦色。
  只要苏蕙能按照她想的来,周雪薇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该知足了。
  名声也好,金钱也罢,她都会有的。
  “我在这里陪妈。”苏蕙斜了苏绵一眼。
  周雪薇拍了拍苏蕙的肩膀:“妈知晓你最懂事了。”
  不像苏绵,什么龌龊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打心眼里埋怨这个小闺女,只是碍于这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才盼着她能争点气,就算是为了自己,谁知道她倒好,自甘堕落!
  老太太坐在木凳子上,这会儿事情太乱,她招了招手,示意苏绵过去,问她:“绵绵,告诉奶,这事你做没做过?”
  “我没有,奶。”苏绵的眼睛太干净了,鸦羽般细长的睫毛在眼底下发打下阴影,很温顺。
  老太太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你还敢撒谎?苏绵!你还要不要脸?!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二丫一来苏家,就看见了周雪薇,扯着嗓子喊,说刘老师他对象知道苏姐姐写情书给刘老师的事情了,这会儿正在和刘老师闹,好像还带了家里的人,说要来找苏家的麻烦。
  都是同学,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这种事情,周雪薇不认为二丫有理由撒谎。
  苏蕙给二丫递了个眼神,这是她们俩来厅堂之前就说好的,二丫咬了咬唇,底气不足:“婶子,我说的是真的,那书信的事情真的被发现了,我念着我和苏绵同学一场,这才来通风报信的,我都是好心……”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听到这里,周雪薇更气愤了,指着苏绵:“妈,你听听,你听听你孙女都做了什么恶性人的事!勾搭老师,亏她能做出来!你们老苏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你还向着她说话!”
  “雪薇!”苏绵看见苏洵望拉住了周雪薇,语气间有了几分不满:“别和妈大喊大叫。”
  “我愿意喊吗?苏洵望!你看看你闺女的德行!”
  “怎么,就只有苏绵是我老苏家的孩子,苏蕙就不是了?出了事情和你们周家就没半点关系了?”老太太终是动了怒气,到了这种时候,这个蠢妇还抡不清楚状况,非但不想法子把事遮掩下去,还要嚷嚷的人尽皆知。
  “周雪薇,你给我闭上你那张缝不牢靠的嘴!先听听孩子怎么说,你要再敢多说一句,老娘我豁出去也要打断你一条腿!”
  不只是说,老太太干脆上前把周雪薇指着苏绵的手打掉了,冷着脸,还真是想动手抽周雪薇了。
  第31章 替苏蕙背锅2
  苏蕙知晓老太太是向着苏绵的,心里带着几分慌张,侧头看向苏绵,声音轻柔道:“妹妹,二丫说刘老师的妻子马上就要带人来苏家找你了,人家都说,刘老师他妻子最不好相与,都这会儿功夫了,你就赶紧给爸妈认个错,到时候爸妈肯定会护着你的。”
  苏蕙这话,让厅堂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周雪薇冷着脸,握着手,为即将到来的祸事而觉得丢脸。
  苏洵望则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看了看苏绵,又看了看老太太,不知道说什么。
  二丫往后缩了缩身子。
  到了这时候,苏蕙只能把事情推到苏绵身上,给她减轻压力:“妈,妹妹不是有意的,你帮帮妹妹吧?”
  “……嗯。”她向来能把苏蕙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苏绵是她闺女,事情闹大了,她脸面上过不去。
  苏绵挑眉,神情不变,“这事,就不劳烦你帮我了。”
  “苏绵!”
  周雪薇终于受不了苏绵这些天的不阴不阳了,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还在那里装本事:“你不麻烦我帮你?你不麻烦我还有谁能管你的破事?苏绵,我就这么告诉你,等刘老师她媳妇来了,你必须给我去道歉,去跪下求也好,还是让人家打一顿撒气也好,等到事情闹开了,坏了名声,还是你自己吃亏!”
  “我有什么好吃亏的。”苏绵看了周雪薇一眼,很坦然:“刘老师的妻子是邻村大队长的女儿,有知识有文化,那信是不是我写的,对比我的字迹就能瞧出来。我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没什么见不得人!谁要是乱说话败坏我的名声,那我就去局子里报案!这种捕风捉影败坏社会风气的事情总会有人管的!”
  二丫看了苏绵一眼,身子抖了抖。
  苏绵说,会报案……
  “你——!”周雪薇一噎,一时间说不出话。
  “奶,这事和我没关系,您别操心。二丫到底是记错了人还是说错了话,再给她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楠楠最近粘我,看不见我就闹,我就先回屋了。”
  苏绵路过二丫的时候,斜了她一眼,似乎是胜券在握的冷笑。
  二丫心里一沉,后背都是冷汗。
  老太太那,清早起猛了,精神状态不太好,想给二丫叫到跟前问清楚她为啥说谎,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终归有点乏力。
  苏洵望瞧出来了,再三保证他会把事情问清楚,老太太冷笑,摆明了不相信这个二愣子儿子,但看见苏绵半点不慌,不是说谎,这才道:“二丫,中午留在奶家里吃饭。”
  这面上说的亲切,还不是为了把这“第一证人”给扣下来?
  老太太算盘打的响,也不容二丫拒绝。打算等刘老师她媳妇来了再好好说道说道,毕竟她也是富水乡走出来的,她相信刘老师他媳妇会卖自己一个面子。
  这事和二丫掰扯清楚没用,只得和当事人说清楚,才好不落人话柄。
  老太太管教小辈可是一套接一套,区区一个小姑娘真没放在眼里,不过要是能当着大伙的面给二丫收拾妥帖了,以后这名声传出去,她宝贝小孙女在学校,那可没人再敢胡乱造谣了!
  第32章 替苏蕙背锅3
  “苏洵望,你看你闺女!”
  老太太刚走,周雪薇声音就提高了一个度。她是想到二丫刚来喊的那句“苏姐姐”来厅堂前,苏蕙单独给二丫拽走了。
  周雪薇有两个闺女……
  她回头,看见同样低着头有些紧张的苏蕙。
  小拇指微微弯曲。
  这是苏蕙每次碰到难事就爱做的下意识动作,别人不清楚,周雪薇这个当妈的最清楚了。
  “蕙蕙,你过来,妈有事和你说。”周雪薇心里太复杂了。
  苏蕙身子颤了一瞬,小手指死死掐住了掌心:“妈,我先,送二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