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陶风清听安宁跟他说这事的时候,呛了一口水。
  送走了陶风清,林霜降便去了老太太那儿,照旧是一屋子的人,也照旧看见林霜降之后,屋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就瞬间变了味。
  林霜降上前奉了茶,便在白仙儿身边坐了下来。
  “二哥儿送走了?”老太太问。
  “送走了。”
  杨雨惜看着林霜降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她站在老太太身边,剥了一瓣桔子递给她笑着道:“姑母,您没去送二哥哥,都不知道,刚才在外头那么多人,二嫂嫂和二哥哥可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呢!在自个儿房里也就罢了,当着那么多伙计,我都替二嫂嫂脸红。”
  林霜降:???
  什么时候情意绵绵?
  哪里来的难舍难分?
  “这刚成亲两天就要分开,自然亲热了些。”坐林霜降对面的有些富态的妇人笑着道。
  林霜降看她,她还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这笑容含着几分不明不白的味道,林霜降正奇怪,看见了她身后站着的婆子,正是昨日从她那儿拿了钱的,便反应过来这便是三婶婶了。
  头一天其实也敬了茶,只是没什么交集不容易记住。
  这给了钱的,突然想不记住都难了。
  第22章
  “说来倒也奇怪,二哥儿自打成亲之后,怎么都没来跟大嫂嫂请安?从前二哥儿不是这样的,难怪老人家常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虽说成亲头三天不必在乎这些礼节,可这出远门连辞行都没来,这可就说不过去了。二哥儿家的,你怎么说啊?”
  被突然点了名的林霜降看见杨雨惜给老太太剥桔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陶风清走之前跟她说,回来要给她带城南那边的特色小吃,正凭想象琢磨什么味呢,哪听到人家说了什么。
  身后的小岚明明才跟了她没两天,却生生被逼的摸出了她的性子,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手指在她背后暗暗戳了一下。
  就算知道人家是跟她说话了,也没听见说什么啊!
  林霜降正茫然的样子,落在白仙儿的眼里却是不知要如何应对这样直白的质问。
  便笑着看向老太太笑着道:“天寒了,娘这两天总有几声咳嗽,难怪二爷临行之前还特意让安宁去我那儿嘱咐了一番,说是让厨房多炖些梨水给娘润润嗓子。我都带来了,在外头炉子上热着呢!”
  老太太笑了笑,“你们两个都孝顺。桔子上火,不吃了。回头,二哥儿回来,瞧我咳嗽没好,少不了又得唠叨。”
  杨雨惜贴心在旁边剥桔子的心意,瞬间就变了味。
  她笑着应了,放下桔子之后却狠狠的瞪了白仙儿一眼。
  胡氏挑拨的话也就没人再提了。
  坐了一会儿,老太太说累了,大家便都散了。
  胡氏把王氏半路给拽了,气急败坏的问:“王春琳,你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何要帮二哥儿家的说话?”
  王氏比胡氏胖了许多,被她拉着甩了一下膀子就把她给甩开了,“胡柳玉,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怎的我就说了一句话,就是帮人家说话了?难道非得跟你似的,张口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咱们陶家虽不是大贵,却也是大富,你跟个田边妇人似的嚼舌根还有理了?”
  “我呸!你看人家出身官宦,就赶着上前巴结了是吗?小心,这马屁没拍着,自己沾了一身粪!”胡氏越说话越粗。
  王氏轻蔑一笑,扭了一下腰。
  如果她有腰的话。
  “我就巴结怎么了?反正我又没个能干的儿子可以让自己大白天的做美梦。我何必要跟二哥儿过不去?我不贪着自己够不着的东西,我就希望二哥儿两口子和和美美的。看你生气,看你生气我就高兴。”说完,她又一扭腰,笑声‘轰动’的走了。
  胡氏气的脸都白了,骂骂咧咧的被妈妈给拖着走了。
  林霜降和白仙儿见她们都走远了才从石门后面走出来,“刚刚二婶婶说二爷‘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话了?我怎么没听见?”
  白仙儿:???
  “二婶婶说这话的时候,我瞧你神情不对,才打了个混。你是没听见?”
  林霜降这才反应过来,笑了起来,“我就说,安宁一早上替陶风清收拾东西,被使唤的脚都没停过,怎么还去了嫂嫂那儿说炖什么梨水呢!”
  白仙儿:......
  她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禁羡慕起她了。
  这若换做是她,就算当时没听见,这会儿被人说了,准也要怕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她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她这辈子怕是都学不会了。
  “你就不怕娘听进去了这话,生气?”虽然羡慕她这般,可还是没忍住的问道。
  “我怕,母亲也是要生气的。”林霜降转脸就把这事给忘了,“陶风清走了,我那儿也无趣,嫂嫂中午去我那儿用饭吧!两个人热闹些。”
  从前,若有人留白仙儿用饭,她总是不肯的。
  一是怕人只是客套自己当了真被人笑话。
  二是自己一个寡妇,连在旁人那儿吃个饭,她都觉得会让人不高兴。
  可不知怎么,林霜降邀她,她心里却是真高兴,便应了,“院里还有些事,我处理完了就来。”
  “好。”
  可临近中午,青梅已经开始张罗饭菜的时候,白仙儿还没有来。
  林霜降正准备让人去催催,那边派了一个丫头过来,说是她临时有些事来不了了。
  “还想说嫂嫂太瘦了些,想给她补补呢!她不来就算了,青梅,汤就别上了。回头送到嫂嫂院里去。”
  “早上我在外头看见曹妈妈了,不过她没瞧见我,跟了一个人在巷子里说话。我本来是想等她一起回来的,可后来瞧见她一个人从巷子里出来,还拿手捂着脸,像是……被人打了。”
  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林霜降便让青梅跟着早上出去采买的妈妈们一起,说是帮忙搭把手,其实是摸摸门道,看看哪里好玩,以后‘甩’了陶清风也好自个儿出去逛逛。
  这活儿,春寒去做目的性就太明显了些,说不定还会让那些妈妈们以为是她不信任,派个人去盯着。
  青梅就方便许多,半大点的孩子,又不是贴身的丫头,怎么瞧都是没心眼的,就当孩子贪玩带着了。
  听她这么说,林霜降的筷子放了下来。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今天陪嫂嫂去老太太那儿的,确实不是曹妈妈。你看见了,其他人瞧见没?”她问。
  青梅忙摇头,“没有。她们买完菜就去馄饨铺子里吃馄饨了,我不饿就四处走了走,回去的时候她们都走了。所以看见曹妈妈,我才想和她结伴回来的。不过瞧见她那个样子,我就没上去了。自己回来的。”
  “你还记得和曹妈妈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吗?”
  青梅点头,“记得。”
  青梅的记性极好,但凡是她走过路,见过的人,就没有她会忘记的。
  林霜降随便扒拉了两口饭,拉着青梅去书房了。
  “你来说说那个人长什么样,我来画。”林霜降道。
  “好。”
  小岚铺好了纸,又研了磨,春寒垂手站在一边一脸深沉的看着她们。
  “那个人的脸方方正正的,眉毛挺粗又乱...”
  “这样吗?”
  “对。”
  春寒笑而不语。
  小岚:......
  好像有点明白春寒为什么就站在一边什么都不做了。
  “眉毛上面有一颗大黑痣。”
  “这样?”
  “对。”
  一个时辰后,林霜降放下了笔,“去把余贤叫来认认,要是不认识就让他照这个画像把人给找出来。”
  青梅:“好的,我去找小余爷。”
  小岚:......
  春寒终于忍不了了,“小姐,好好的,咱别为难人家小余爷好吗?你画成这个样子,亲娘也认不出吧?小余爷怎么可能知道这是谁?”
  “你又没见过?青梅说了,那人就长这样啊!”林霜降不服气的道。
  “那也好歹是个人样行吗?”
  “青梅说了,那人就长这样。”
  春寒:......
  她错了,她就不该说话。
  余贤被叫来之后,看了那副‘人像’一会儿,就笑着道:“这不是癞头狗子吗?二奶奶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春寒:??
  “小余爷,这人真长这样吗?”不太可能吧!
  余贤憨憨一笑,“那倒不是,我认得这眉头上的痣。这画谁画的?要不是这颗痣,我以为你们拿小鬼像想吓我呢!”
  林霜降:“我画的。”
  余贤:“绝了,这龟孙就长这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
  这家里现在还有要脸的人吗?
  林霜降将画一折,交给春寒,“烧了,别让人看见了。”
  春寒:有这个必要吗?
  “这人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做什么的?”林霜降问。
  余贤笑了两声,“他就是市井小混混,地痞无赖。从前整天无所事事,专挑一些老弱病残的骗钱,后来欺负了傅大少爷花船上的一个小丫头,被傅少爷找人打了一顿。再后来,听说是被许宗宝捡回去做事了。在许宗宝的赌坊里做打手。”
  说完,他笑容渐渐消失,紧张的问:“二奶奶不会是被他给坑了吧?我这就找人...”
  “我来宁苏才几天?这在宅子里也没出去过,哪有机会让他坑了。余贤,你跟你姑母关系怎么样?”林霜降没头没脑的突然关心,让余贤喉咙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