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撩人 一
  被叶青幽这么一插嘴, 另外三人一下子都回过神了。是啊, 一群普普通通的村民, 就算他们在星云派的势力范围内,却也不能那么确定地认出星云派的服饰。
  莫说他们了, 就是一些中型的门派家族, 对星云派的服饰也是难以认全的。
  修真界中星云派最强最富, 每峰的服饰也是各不相同, 细数起来每人少说也有十来套统一的服饰。
  星云派虽说出名,但九峰中并不是每座峰的弟子都会出现在外, 令人熟知。
  就比如黎陌的苍穹峰, 他峰中的正式弟子光统一服饰就有十六套之多, 且大部分不是黑色就是棕色,这个农夫口中的“白色服饰”……啧, 怎么说呢, 刚好是苍穹峰唯一一套统一的白色服饰。
  苍穹峰所有弟子都重武, 要叶青幽来评价,那就是一个个武痴,每天只会寻找强大的对手和他单挑。星云派弟子大多都出自望门,名门大户的作风呢,无非是各种彰显礼仪和风雅。
  因此为显得自己十分儒雅, 配得上君子二字, 大家都喜好浅色的衣衫。
  九峰中, 也只有苍穹峰格外与众不同。
  这群汉子, 背剑冷脸, 和他们的峰主一样,一身黑漆漆冰凉凉的暗色,站得比松直,把暗沉沉的深色愣是也穿出一副好风度。
  其实别看他们穿深色也好看,苍穹峰的服饰可都是有讲究的。
  他们这群人醉心武力,平时还好,要是偶尔遇到能令他们兴奋起来的对手或招式心法,那就像叶青幽研究傀儡术的样子,如痴如醉,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简洁来说就是一旦入迷,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乎其他的事,而这其他的事就包括个人卫生。
  不过肯定的,苍穹峰弟子遇到这种事的几率很小很小,小到几乎没有。
  正常时候他们的个人卫生不但好,这群人还有洁癖。
  那为什么他们的衣服还是深色的呢,说起来还是要怪苍穹峰自己了。
  据记载某一代苍穹峰峰主一日教导弟子练剑,练着练着这群人入迷了,他们一连接着练了十来日,不停不歇,直到当时的星云派掌门找过来。想想吧,一群人,不休息的练了十来日剑,那场景能好到哪去?
  反正书上说,那代掌门一开门就惊呆了。看着眼前这群抬着头盯着自己,眨巴着眼睛脏得灰秋秋,霉呼呼的人——然后没过多久,为了整个门派的形象苍穹峰的服饰就全变成深色的了。
  改变苍穹峰服饰的掌门是这么说的,改变颜色好啊,颜色变了至少你们没时间打理自己,在地上、泥里滚来滚去时爬起来拍一拍就干净了。
  总比穿着浅色衣服的冲击力小多了。
  至于后面他们为什么又有了一套白色的服饰呢,这也是某任掌门每次开大会时,一眼望去其他峰都是整整齐齐的浅色,就是苍穹峰非常与众不同,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然后他一拍手,决定道,加一套白的!这样整个门派才显得整整齐齐,有组织性!
  关于苍穹峰服饰的历史和故事除了星云派自己外,其他人毫不清楚。只因苍穹峰从上到下常穿深色,以至于别的门派世家都还不知道他们有一套白的。
  叶青幽以前也不知道他们有套白的,还是沈玄英把这段历史当作睡前故事讲给他听,他才知道的。
  总而言之,能一看就知道是星云派服饰的“普通农夫”,这可真是有意思。
  叶青幽愿意跟着来,可没打算帮他们好好查案,说白了他就是来玩的。
  但是么,现在他在玩的过程中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令他不得不对这个案子起了些好奇心。
  可是他这个人,没有和人分享的习惯。
  找到什么只喜欢自己捏着,因此白送了沈玄英三人这个信息后,他就点到为止撒手不管,继续去咬自己的大饼,坐等看戏。
  看他一脸坏坏、坐等看戏的模样,沈玄英心中痒得很,他很想捏捏这个小坏蛋的鼻子。
  他终于是忍不住了,用手给这个喜欢吃独食的小流氓擦擦脸上的芝麻。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好好擦擦。”叶青幽毫不客气,有人愿意给他免费做苦力,他乐意的很,自己把脸往他手上凑,一面注意着农夫那边的动向。
  农夫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样子也就差抓耳挠腮了。
  正当沈玄英想出言说点什么,农夫身旁的一个老者却开口了,他穿着一件破洞衣,杵着一根黑色的廉价手杖。
  “唉。”他叹了一口气,“张德啊,我早就跟你说了,凡是少夸口,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可你呢,偏生听不进去。看吧,这次夸口又被人戳穿了吧?你哪里看得出那是星云派弟子的服饰,人家星云派的弟子能是你见得到的?”
  教训完农夫,他向叶青幽歉意地低下了头:“四位仙师别听他胡说,他哪里分得清,不过是那些黑衣人与这些白衣修士争执时提到的。”
  叶青幽笑笑,没再说话了。
  黎陌道:“争执?什么争执?”
  老者道:“具体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毕竟只是一群凡人,这些人争执时我们都躲在屋里,连看都不敢看,也就是听到他们说了几句。什么星云派有孽种,见到孽种格杀勿论。”
  “白衣服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星云派的弟子,因为他们服饰上的花纹相似度很大。”老者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这些弟子来了不止一批,可是每一批都……唉,这星云派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要遇到这种事。他们可是最强的,但连他们都这样……”
  说着,老者很是忧愁,对沈玄英倾诉道:“我们这个村子虽然小,可是也是好几代人居住过的,对这里早就有了感情,可经过这些事……我们最近也在讨论究竟要不要搬走。”
  他说的这些话也正常,星云派强这是谁都知道的,但星云派弟子现在却连遭杀害,还是在他们村子附近这就很令人不安了。
  因此,为了自己的安全,即便他们搬走,另寻庇护之所也是很正常的。
  宋如风思量片刻,开口道:“星云派有孽种?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摇摇头:“这位仙师您可别问我,我也就是听到而已,哪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叶青幽轻轻一笑,漆黑灵动的双眼往四周顾盼一番,奇道:“你们不是说总有一些黑衣人老出现在你们村子附近吗,怎么这会一个人也没见啊?”
  老者赔笑道:“是经常出现,可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守在我们村附近,要不然我们哪有胆子继续在这住下去。”
  叶青幽将两只手往桌上一放,慵懒道:“也是。”
  之后再问下去,就是一无所获了。
  一无所获很正常,这群村民毕竟不是仙门之人,凡人见到修真者打架那等同是遇上神仙打架,哪有胆子往上凑。
  所以问不出来才是正常的,问出来了反而不正常。
  既然村民们都说星云派的那些白衣弟子都是那群黑袍人所杀,杀人动机不明,对方身份也不明,唯一的线索就是这群人每隔几天就会到村边走上一趟。
  如此一来虽说没收集到什么重要信息,可好歹能守株待兔,这也是不错的。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搭店,也就只有这么个小破村,四人一合计,当即决定暂且住下。
  宋如风又送了些银子,村里的人最需要这个,腾出了三间小木屋。
  本来是四间的,四间小屋子还挨的特别近,这里的条件可没法和星云派比,隔音效果十分差,只要隔壁声音稍稍大一点就能知道对方在干嘛。
  这四人中除了叶青幽,其他三人可都是实打实的名门子弟,自小吃穿用度就不是一般人敢去想的。今日为了守株待兔让他们住这种地方,那可真是牺牲大了。
  叶青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哪知刚住下的第一夜,叶青幽笑话还没看到,他就大半夜抱着枕头,裹着被子,十分厚脸皮地爬了沈玄英的床。
  他真的是爬床。
  进来的时候连门都没敲,灯也没点,哦,不对,应该说他就没走门,是偷偷摸摸带着自己的行李从窗口爬进来的。
  其实他要是肯规规矩矩地敲门进来,就算不说明缘由沈玄英也一定会让他进来。
  可叶青幽是什么人,他可是一个坏人啊。
  以前烧杀抢掠他什么没干过,来到这里四年多,反而规规矩矩,不打架不骂人,不惹是生非更不杀人放火。
  然后,大坏蛋叶青幽带着自己的行李站在沈玄英门外歪头想了想,想了一阵,他深觉自己真是越活越小,越活越没坏人的气势。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要找回自己当年的样子,怼天怼地,见谁都骂你算老几的潇洒姿态。
  要回到当年,那很容易,就从最简单最小的坏事做起,于是他决定爬沈玄英的床,还不走门!
  说干就干,叶青幽搂搂袖子,偷偷摸摸在纸窗上戳了个洞,凑过去看了看。
  屋里没点灯,黑灯瞎火的。
  想到沈玄英修炼有多勤奋,叶青幽估摸着他一定在床上打坐。既然在打坐,那……叶青幽就不客气了,要是一会他逮到自己问起来,自己也有了不敲门走窗的借口——怕打扰你修炼。
  叶青幽连借口都想清楚了,可等他偷偷摸摸摸进来跑到他床边一看,不由抱着自己的东西一阵无言。
  嘶——这个沈玄英他是怎么一回事啊?莫不是被夺舍了吧??
  他一个修真者睡什么睡,睡就算了,还睡得那么香,连有人进来了他居然都没反应!
  要是叶青幽此刻真想杀了他,或者是他的仇人进来了,他今天肯定完了。
  想到这,叶青幽撇了撇嘴,深感无趣:嘁,还化神期的修为,呵,摆设吗?
  在黑暗中呵呵一笑,他把自己的东西放到长凳上,随后背起手,缓步朝沈玄英走去。
  他步伐很慢,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唇边也扬起很久都没露出的邪恶笑容。
  一步步走向沈玄英,正当他离他只有一米的距离时,本来闭紧双目的沈玄英顷然睁开了眼!
  望见他一双清明眸子的瞬间,叶青幽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下一刻一把泛着白光的剑就突然朝他刺来。
  叶青幽立马往后一扬首,躲开了这一剑。哪知沈玄英速度更快,在他躲过自己这一击的时候,手腕一动,手中的剑向上一挑,叶青幽顿住了。
  半晌。
  叶青幽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温润儒雅的男子。
  为恶那么多年,今天这种状况当真是叶青幽成恶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或许是错的。
  我今天就该老老实实地敲门,老老实实地进来。
  为什么要和他开这种无聊至极,又很幼稚的玩笑呢?沈玄英啊,对方可是沈玄英啊,人家会像我想的那样好对付吗?
  亏我刚才还真以为他睡着了,想对他……
  猪脑子!叶青幽在心中痛骂自己。
  骂完后,他再一次吸了口凉气,才抖着自己的手,颤巍巍地弯下腰,拉起自己的裤子。
  拉起裤子,他揪着被沈玄英一剑挑断的裤腰带,终于不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凉呼呼的没安全感。
  揪着裤腰带,等同保护好了自己,这时他才敢咽咽口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问出了一句很有意义的话:“掌门。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您……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