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江绪不清楚这边发生过什么,柔声解释:早上走得急,本来想着上车了再给你发消息,但是手机没电了。
  叶昔言松了一口气,温和说:没事。
  之前在忙,刚刚才找到充电的地方。江绪又说,大抵是看到那些微信消息和来电了,知道这人担心自己。
  叶昔言抿抿唇,状似不经意,那么早去市里干嘛?
  江绪说:见一个朋友。
  知晓不该多问,叶昔言还是说:做什么?
  手机那头无话了,短暂地静了两秒。似是在找合理的缘由,江绪停顿片刻才说:工作上有点问题,正好对方过来了,就出去见一见,面谈。
  叶昔言捏紧车把手,掌心里有汗。
  可能是迟疑了,可能是交织的情绪太浓烈,叶昔言也缄默了一会儿,等稍微冷静些了,才开口说:我来接你。
  放下了所谓的内敛和适当距离,憋半晌仅这么一句。
  对面的人不直接回答,只说:我明早才回梁村。
  我知道,叶昔言说,仍坚持,我来接你。
  许是猜到了她出来了,江绪问:你现在在哪儿?
  叶昔言没讲实话,说:在路上了,已经开了一个小时。
  僵持不过半分钟,江绪还是软和态度,报了一个地址。
  路上小心点。
  叶昔言忽地合上头盔,好。
  开慢些。江绪说。
  挂断电话,重机立马就快了起来,后方的风景都被甩成了模糊的线。
  叶昔言赶在五点左右进城,找到那个地方,一处公寓。
  江绪没下楼来接,她自己找好停车点再上去。
  摁门铃,等着开门。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男的,不高不矮的个子,与叶昔言差不多,不到一米八。
  那人知道叶昔言会来,见到她就说:进吧。
  叶昔言客气点点头。
  男人的态度不冷不热,似乎不打算跟叶昔言认识,随后不打招呼自我介绍就让开了,也没说要不要换鞋之类的。他上下打量了叶昔言一遍,不加掩饰,目光直接。
  叶昔言进去。
  公寓面积大,宽敞干净,弥漫着一股子闷闷的味道,明显就是不常住人。
  江绪在客厅沙发上坐着,闻声就往门口望了下。
  而同一屋的还有一个漂亮女人。对方一头长卷发,面容姣好,看着跟男人有几分相像,她身材匀称,跟江绪差不多高,一双腿伸长了无处安放,脚上光着,一条黑色中短裙性感且衬身段,胸口饱满有弧度。
  漂亮女人挨坐在江绪旁边,离得很近,从门口看着就像是随时都会靠上去的样子。见到叶昔言来了,女人只抬了抬眼皮,反应不大,细细盯瞧了叶昔言的脸,眸光微动,眼中的冷淡过于直白。
  叶昔言先看江绪,再看女人。
  还没对上视线,下一瞬,女人收回了视线,有意避开了,不大愿意跟她撞上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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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那样的场景太出乎意料, 隐隐有一丝难堪,与叶昔言想的完全不同,与江绪在电话里说的出入较大。
  江绪说是工作上出了问题, 来市里见一个朋友, 先前很忙,但此刻屋中却有两个陌生人, 他们脸上的表情过于轻松, 漫不经心且闲适,看着也不像太要紧的样子。
  乍然的刹那间,叶昔言是空白的, 一时未有反应。她手上还拎着头盔,头发有点乱,嘴皮都干了, 因为担忧和匆忙赶路而显露出两分疲乏, 略微狼狈。
  不知道该向谁开口,男人,陌生女人, 或是江绪, 叶昔言站在玄关处不动,脚下似生了根,扎进水泥板里了。她静默地扫视一周, 手心收紧, 后一秒钟,若无其事地将头盔放立柜上。
  江绪差不多时候起身, 中断了与女人的谈话, 走了过来。
  叶昔言的情绪很淡,喊了声江医生。
  江绪帮她把头盔换了个地方放, 搁茶几上,随即介绍男人给她认识,缓声说:我朋友,贺聿泽。
  贺聿泽这才冲叶昔言说:你好。
  叶昔言轻轻回道:你好。
  贺聿泽指了指沙发上那位,帮江绪说:那个,我姐,贺嘉柔。
  不认识对方,叶昔言面无表情,不过没落脸子,面上还是勉强算和气的模样。
  贺嘉柔也没好到哪儿去,还坐着不起来,听到这边说自己了,只抬了抬眼眸,视线堪堪移到这边,旋即一点不在意地收起腿踩沙发上,没所谓地说:叶小姐好。
  叶昔言不应。
  对方软趴趴往后倒,抵住沙发靠背,又说:我是阿绪的发小。
  语调轻扬,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敌视。贺嘉柔脸上是笑着的,说这话时还眨了眨眼睛,故意不正经地逗叶昔言一般,不着调还有一丢丢轻挑,但同时也不会让人厌烦,攻击性不强。
  叶昔言还是那样,贺小姐好。
  这里有一次性拖鞋,江绪找了给叶昔言换,又带着她去洗一把脸和手。
  贺家姐弟俩没跟来,留在客厅里。
  公寓是三室一厅,两个卫生间,外边一个,主卧一个,江绪带叶昔言去的主卧。
  关上门了,叶昔言边打肥皂边问:你的房子?
  不是,江绪说,别人的。
  叶昔言看向门口,他俩的?
  江绪否认,说:房主不在这儿,只是本地人,但不在这边工作。
  叶昔言低头揉搓手背,指节交互扭动。
  江绪继续解释:另一个朋友的房子。
  拧开水龙头,对着水冲洗,叶昔言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不住酒店?
  江绪说:要过来取东西。
  什么东西?
  资料。
  叶昔言顿了顿,将手往前伸些,冲腕关节那里。流水不够凉快,总带着些许夏天的温热。
  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些生硬,一个问得不彻底,一个解释得太片面,相互都不够坦诚。
  来之前,叶昔言想过要问些什么,无非就是关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能不能帮上忙,但自从进门后,浮在心头的疑惑忽而就沉了下去。江绪确实有事,但情况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江绪看得懂叶昔言,一眼就能看穿。她递了一张毛巾给对方,温声问:梁村没事了?
  没我的任务,叶昔言甩甩水,接过毛巾擦擦,有空就过来了,进城转转。
  江绪垂垂眼,知道这人心有芥蒂,主动说:昨晚忘了给手机充电,太急了,没来得及。
  叶昔言不吭声。
  上午连着跑了两趟,来了这边有很多事要解决。江绪再说,你打电话那会儿才到这里,所以没能顾上。
  叶昔言将毛巾挂墙上,知道了。
  江绪:别生气。
  她硬邦邦回道:没有。
  卫生间不大,关门闭户的,四周宛若密不透风了,随时都会朝中间紧逼。气氛太压抑,少有地各自僵持,叶昔言稍稍弯身,还是不看旁边的人,半晌,再次拧开水龙头,接了捧水浇脸上洗洗。
  江绪瞧着她瘦削的背,再暼向镜子里的两道身影,一会儿,缓缓说:我应该先给你打电话。
  叶昔言停了一下,再接了些水,说:你有你的事,忙起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
  不是讲气话,很是平心静气,不带刺儿,正常的调子,亦是发自真心的言语。打从今早找不到人起,叶昔言就一直这么想,不怪对方不通知自己,更不怪她不先给自己打电话发消息等等,对此不来气更不会怨半句,现下字字属实,都是掏心窝的话,不是为了诓哄或说反话阴阳怪气,没那必要。
  江绪张张嘴,抱歉。
  叶昔言径直说:犯不着,别这样。
  江绪也是真心,是我不对。
  不用掰扯这些,分那么明白也没用,生疏了。叶昔言说,再一把扯下毛巾擦眼睛上的水,擦脸,擦脖子,接着瞅了瞅镜子里的江绪,咱俩不是没关系的人,我是你女朋友,不是别人。
  江绪接道:没掰扯,知道你是我的谁。
  那就别这样子。
  这人挺较真,现在显得有些轴了。她平常都还好,不管怎么样都会软乎地贴江绪,黏糊到不行,有时候卖乖,有时候娇娇的,从来都是平和性子。
  不仅是对江绪,对贺姐对何英正他们都一样。
  但眼下却截然相反,嘴上温和,听起来却不温和,太认真了,有点强势。
  许是不知道如何更好地解释,江绪讲不出回答。
  叶昔言搓洗了两遍毛巾,又沉默了。
  水流声哗哗,是唯一的响动。
  良久,江绪终还是应了一声。
  叶昔言半耷着眼皮,轻轻说:真没生气,不骗你。
  接下来就没更深的交流了,各自都收住了,不会再下去,缓和了不少。江绪摸了叶昔言的脸,安抚地揉了两下,今晚住这儿,跟我一起。
  叶昔言说:不然去哪儿。
  外头那两个没动静,没进来打扰她俩,叶昔言和江绪聊了很久,起码在屋内待了一个小时。
  等到再出去时,贺嘉柔已经从沙发上起来了,穿着一次性拖鞋,正坐在桌边吃东西,百无聊赖地看电视节目。至于贺聿泽,没看到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贺嘉柔老神在在,扔了个苹果给江绪,不给叶昔言。
  江绪接了东西,不吃,放茶几上了。
  贺嘉柔不大开心,直说:没必要吧,一个苹果而已。
  江绪问:聿泽呢?
  买饭去了,贺嘉柔说,讨人厌地睨向叶昔言,特地添了句,记得跟他说一声,不然他只买三份饭。
  听出这是有意找茬,叶昔言没被激到,只出来站了不到两分钟就回主卧,不予理会。
  贺嘉柔嗤了下,当面说:脾气真大,搁我这里还吃味儿呢。
  江绪同样不理那位,后脚就拿了些吃的送主卧,对叶昔言说:不用管她。
  知晓她们应该还有别的事,叶昔言情绪不明,回道:你先忙你的。
  江绪没走,只说:现在不忙。
  贺聿泽很晚才回来,去的大酒店打包吃的,带的四份饭,不是三份。
  桌上,四人完全不交流,偶尔贺嘉柔会不知趣讲两句,全是对着江绪和贺聿泽,当叶昔言是透明人,针对性不要太明显。
  江绪打断这位,够了,不要挑矛盾。
  贺嘉柔还要搅和,假意问:挑什么了?挑谁了?
  江绪说:别逗她。
  贺嘉柔不满,干嘛这么护着
  之后还是没乱开腔,收敛了许多。
  吃完了是江绪收拾桌子扔垃圾,贺聿泽负责打扫。
  贺嘉柔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上,比谁都悠闲。趁江绪出去了,她转头偏向叶昔言,有意无意说:原来阿绪喜欢你这款啊,那么没劲,都不知道哪里好了。
  叶昔言转身,置若罔闻。
  贺嘉柔低眼瞧瞧指甲,惯会挑事儿,慢吞吞说:难怪以前我追她她不愿意,早晓得就换个风格,像你那样应该就成了。
  叶昔言不着道,只回头望过去。
  阿绪有没有跟你讲过这些?贺嘉柔问,语调挺嚣张,可眸光不张扬,看着倒本分安静,她眨巴眨巴眼,惹人嫌的本事简直厉害,生怕不会火上浇油,煞有介事地说,我俩关系好,上学那会儿就喜欢她。
  叶昔言波澜不惊,所以呢?
  先来后到。贺嘉柔说,懂吧?
  叶昔言认同:是这个道理。
  贺嘉柔笑笑,看着就神经质。
  叶昔言说:但是你也没来过,排不上顺序。
  对方不生气,反问:这么肯定呀,你怎么知道我没来过,阿绪告诉你的?
  叶昔言回道:用不着。
  贺嘉柔:哦。
  趁早死了这条心。
  知晓是在洗刷自己,纯属找事,叶昔言不想跟这种人扯皮,语罢,回身又走了两步。
  贺嘉柔还笑,被放狠话也没不高兴,反而心情更好了。她倒在沙发靠背上,眼见叶昔言都走到房间门口了,倏地喊住人,说:不会跟你抢人,开玩笑的。
  叶昔言停下,不为所动。
  贺嘉柔解释:真的,我早就有女朋友了。
  对此不感兴趣,叶昔言抬手转开门,语气淡漠:与我无关。
  今天我们真有事,贺嘉柔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正经了,是我把阿绪喊出来的,本来明天才见面,但临时有变故就改了时间。
  叶昔言动作慢了些。
  贺嘉柔说:她手机没电了,接到我们以后想借电话给你讲一声,但是事情太赶了,我没让,才会害你那么着急找人。
  叶昔言看向那边。
  贺嘉柔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倒恢复正常了,不拿腔作势地搞怪,摸了摸鼻子,说:你千万别介,不要跟她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