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流巨星_87
  那么眼前的这个演员,不但对镜头有着高超的掌控力,还非常清楚的领悟到了导演的意图和心态,于是才敢这样笃定——即使增加了那句台词,小演员不知所措,导演也不会喊“c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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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这边的杜云修仍然扮演着他的角色。
  脸上完全看不出刚刚那个转变对他的影响,仿佛还是剧中那个瘦削且低调的殷观棋。他的话不多,中年男子描述完症状之后,只是稳重的点点头。跟少年时候张扬马虎,喜欢指手画脚的做派大相径庭。
  因为真正内行的,是稳当当的一桶水。
  修炼不到家,又喜欢随口发表意见的,才是晃荡荡的半桶水。
  杜云修让对方掀起裤腿,仰卧式躺到旁边的平床上。
  看了眼针灸包,里面放着常用的九针:鑱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然后取出一寸半的毫针。
  杜云修端着针柄,眯眼冥思了一下,然后运指力于针尖,中指端紧靠穴位,指腹抵住针体中部,将毫针刺入主穴中脘、章门、脾俞,以及配穴:三阴交、梁丘……一连飞快的扎了十几针,没有丝毫的滞针和弯针的现象!
  杜云修指实腕虚,气随人意,取穴更是以“大、小、缓、急、奇、偶、复”为原则。
  如果内行人来看的话,绝对会惊讶他持针的手法,“手如握虎,伏如横弓”,极端的标准而自然。
  在场的工作人员一时之间都看呆了!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都在怀疑这个演员其实就是中医吧!不然怎么可能又快又流畅,气至即达,简直是出神入化!
  影片里,按照中年男人的描述,对方是肠胃有问题,也就是现在的胃溃疡。
  杜云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扎了很多针,实际上却不会对演对手戏的演员产生任何不良的影响。他要制造的只是一大排闪着银光的毫针,插在对方身上的效果——一种殷观棋术业有专攻,已经今非昔比的效果!
  除了台词外,有什么比实际行动更有说服力的呢?
  不过这还没结束!
  针灸分为,针刺和灸法。
  杜云修又拿出以艾叶为绒的艾条,点燃后,悬于穴位上一寸到一寸半之间,这样的距离是正好可以防止烫伤。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之雅。
  即使有些剧组工作人员不知道这部戏的全部内容,不知道杜云修现在饰演的这个角色医术小有所成,也清楚的明白这个角色肯定医术不凡!心中更暗暗惊叹,原来这就是中医,这就是针灸,这就是国粹——古老而神秘的魅力任何时候都可以让人叹为观止!
  这场戏下来。
  杜云修表现得低调寡言,台词并不多。但何导已经明白,这个演员已经顺利进入殷观棋青年时的心理状态,非常分明的的将少年时和现在的形象区分开了。
  因为云修的眼神从头到尾是沉的,稳的。
  是在那种灾难和挫折中磨砺过后的沉着冷静。不再是上一场戏份重,那个张扬顽皮,眼睛明亮的少爷模样,因为被爷爷宠溺着,不知疾苦,所以天不怕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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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组戏拍得还算比较顺畅的,很快就过了。
  剧组再次抓紧时间改换布景,移动灯箱和机械设备,准备拍下一场戏。
  杜云修坐在另外一边,造型师在给他重新设计造型。
  下一场的跨度更大,从是二十多岁直接跨到五十多岁!一下子过了整整二十多年,这中间有殷观棋名气渐渐出来,街坊邻里赞不绝口,提起他就提到“神医”两个字,也有人送“妙手仁心”“回春妙手”“悬壶济世”的横匾。
  但是最终却在西医引进后,被打上没有科学根据,迷信的烙印!
  一度只能被称为“中草药贩卖者”,连“中医”、“医者”都没有资格叫。
  “云修,你是不是学过中医?看你刚才的架势,很厉害啊。”这次的造型师是圈内有名的BoBo,经验老道,才华更是不一般。大家都尊称一声“BoBo姐”。导演能请到她来做造型,也很满意,人物造型绝对有保证。
  “只不过皮毛而已,多亏了何导把我送到一个名医那里培训。”
  “难怪的。何导是个对细节很讲究的人,我以前跟他合作过几回,就算有些东西很难,他还是希望演员能更真实的表演出来。”BoBo笑了笑,也就不再惊讶云修刚才的表现,看来只是随便演演而已吧。
  杜云修明白BoBo姐是在解释何导的严厉。
  其实这一点,从进入剧组第一天何导就丢给他一摞中医书时,杜云修就看出了,对方是个端正严谨的导演。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在那位中医那里学得更认真。
  何导仅仅知道他将那些专业书看完了而已。事实上,他私底下还买了针灸常用的72穴位人体模型,先在模型上实验,然后又在自己身上试针。最开始扎不准穴位,进针手法也不高超,甚至引起过晕针的呕吐感……
  “要是你是真的中医就好了,我的小腿总是水肿得厉害,还想找人针灸一下。”BoBo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女性长时间站立,或是经常穿高跟鞋,下肢很容易水肿。
  “可以在三阴交、公孙、阴陵泉三个穴针刺一下,一两分钟就可以见效。艾灸的话就稍微慢一下,二三十分钟。”
  “三阴交?”BoBo有些好奇。
  “就是内踝四横指三寸处。”
  BoBo正在弄花白色假发的手顿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失笑。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些花架子,喜好安逸,不比她们这一辈吃得了苦。没想到现在还会有这样谦虚的。嘴里说只懂皮毛,可她当说出水肿的症状,却能如此这么专业而迅速回答。
  原来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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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再次变化。
  慈善堂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恶劣。百子柜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些珍贵的,杜云修花了很长的时间,辛辛苦苦才找到的药材被人恶意的扔了一地,其他的柜子椅子更是东倒西歪……
  快五十岁的殷观棋头发花白,脸上都是老人斑,孤零零的站在被破坏殆尽的慈善堂里。
  一群小孩子没心没肺的笑着,走过中药铺的时候,一边唱着童谣,一边捡着小石子兴奋的朝里面砸来。
  开始只是漫无目的,后来他们胆子大了,嬉笑着以半悬在空中的横匾为目标。
  一些当初别人赠送的“妙手回春”的匾已经被人拆下来,从中间劈成两半,只剩下最后半块“悬壶济世”摇摇晃晃,像是秋风中最后一篇落叶。
  孩子们天真的笑着,一枚又一枚石子朝那块匾飞去。
  终于,匾掉了。
  “悬壶济世”的横匾,重重的摔在这个满目苍夷的中药店铺中。
  沉重的声音不断回响。
  发现自己砸中了的孩子们在旁边爆发出欢悦的笑声,咯咯笑个不断。
  殷观棋弯下腰,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四个字,指尖慢慢的,一笔一划的描绘着这几个字的轮廓。
  他父亲临死前,曾在他掌心中描绘过的。
  悬、壶、济、世。
  殷观棋的背弓着,肩膀像被这沉重的生活压弯了一般,头发花白而凌乱,心底千疮百孔。
  手指颤抖,一时间老泪纵横。
  他抱着残破的横匾,泪水无声无息,却又汹涌的从眼角滑落。所有的痛苦压抑得太久,他实在需要狠狠的发泄。尽管没有人会理会他的那些悲伤和伤痛。
  小孩子们再次好奇的围过来。
  不知是谁,又扔了一块石子过来,直直的砸到殷观棋的额头,猩红的鲜血从花白的头发中滚落。
  孩子们尖叫一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