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我昨晚都梦见你了。贺昭说。
  易时那边很安静,他应该进房间了,声音低低沉沉:你昨晚又发情了?
  卧槽!
  本来贺昭还没往那方向想,听着易时的嗓音,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刚洗完澡的热气都聚集在一起。
  你闭嘴吧老流氓!贺昭说完他,打开浴室门出去,抓起了手机,我只在你身边这样好吗?
  是吗?易时嗓音更低了一点儿,又似乎是在打趣。
  本来就是嘛,你不在我可清心寡欲了。贺昭说。
  昨天晚上太想易时想自己弄一次,又觉得没劲儿。
  明天你回奶奶家?易时问。
  贺昭回了贺家,他们就没办法像这样长时间通电话。
  对呀,明天除夕了,我好想你。贺昭倒在床上。
  每隔一会儿,贺昭就要重复一遍好想你,跟人工AI一样。
  易时很轻笑了一声,看着窗外的天空:我也想你。
  你终于说你想我了。贺昭语气懒洋洋,你都不说想我。
  我不想你,天天这样跟你耗时间?易时反问。
  贺昭乐了:我也没这样跟人耗过时间啊。
  说是这样说,就易时平日里那简洁明了的沟通方式,确实难为他了。
  他们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易时那边有人敲门,听声音是Jassica的丈夫梁在说话。
  我待会儿和他们出去买东西。易时说。
  好哦。贺昭点开了游戏软件。
  易时出门也戴着无线耳机,直到易时无线耳机没电,贺昭才挂了电话,一夜睡到天亮。
  第二天是除夕,贺昭一早就回了爷爷奶奶家,一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一起看春晚,一起守岁,一起度过一个阖家欢乐的除夕夜。
  易时一整天都没给他打电话,只在零点的时候发了一个微信红包过来。
  新春快乐。贺昭给他回了语音电话。
  新春快乐。易时说。
  你现在在哪?
  还在纽约。
  按照易时的计划,他今天应该去洛杉矶他爸爸那儿轮岗了。但贺昭查了天气,纽约下大雪,影响了航班。
  冷吗?
  下了大雪。
  那应该很漂亮吧?南方的孩子贺昭忍不住感慨。
  还行。易时说。
  一整个除夕夜,爷爷都在戴着老花镜给人回祝福短信,电话不断,语音不断。到了零点,家里的医生、教授、老师都纷纷在接电话,回消息,大家倒也没对贺昭的语音电话感到奇怪。
  贺昭觉得特地避开他们打电话太此地无银,但在客厅里又不敢说太久,说了几句就挂了。
  他也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的消息,群里面同样热闹极了,他回了一会儿消息,情不自禁点开易时的聊天框,还没想好说什么,易时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是一面很欧式的格子落地窗,应该是在二楼三楼的高度,往外是阴沉沉的天色,但可以清楚看见飞扬的雪和银装素裹的院子。
  真的很大雪。
  贺昭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
  贺昭:暴雪啊
  易时:差不多
  贺昭:是不是影响了你去洛杉矶的航班?
  易时:对
  拖延了去洛杉矶的时间,那易时回来的时间也得延后了。
  算了,春节这么欢乐的日子就不要去想这么忧伤的话题了。
  贺昭:既然都拍照片了,那就顺便自拍一张,我想看看你
  易时:
  贺昭:新年耶!这就算春节礼物,这都不行吗?
  附上几张撒泼打滚的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易时真的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但不是自拍,是他坐在沙发上的照片。这张照片拍得不算好,灯光有点儿昏暗,人有一点模糊,但他看清了易时浓郁的眉,高挺的鼻梁,以及有些凌厉的轮廓。照片里的人没有什么表情,显出几分冷冰冰的清俊,贺昭却觉得心中发痒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肆意生长。
  他特别想易时。
  这种想念一直被压抑着,一瞬间像决堤的洪水,要将他淹没。
  想什么就发什么。
  贺昭:我太想你了,特别特别想你(哭泣表情包
  易时:嗯,发张自拍过来
  贺昭:为什么
  易时:交换
  贺昭:你这都不是自拍,谁给你拍的?
  易时:我弟
  贺昭瞟了眼爷爷奶奶,都在专心致志回消息,许阿姨和贺晗在看电视,飞快地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
  只拍到了大半张脸,有点儿虚,但是还挺帅的。
  贺昭立即发了过去。
  易时回他:拍个照还手抖?
  贺昭:爱要不要
  易时:要
  贺昭觉得自己简直有毛病,平日里都该说的不该说的骚话都说得不少了,这会儿竟然盯着易时简简单单一个要字愣了几秒,还面上发热了。
  等这股不明显的热意冷静下来,尽悉化成了想念。
  贺昭吃完守岁饺子,没一会儿就说困了,进了房间。
  他太想念易时了,想靠近他,想他身上的味道,想和他拥抱,想和他亲吻。
  贺昭从来没有这样想念一个人,似乎可以感受到汩汩的潮水往外涌,将他浸透,似乎所有的江海湖泊都在他体内悄无声息地翻山倒海,激流冲荡,又似乎急速的车碾过路上的秋叶,发出细微的声响,碾成粉霁。
  他盯着易时发过来的照片,看着他熟悉的五官轮廓,这会儿是真的有痛哭流涕的冲动了。
  他不知道怎样排解这样的思念,也无法形容心里的感受,只觉得煎熬难受。
  我可真想你啊,贺昭指尖从屏幕照片上易时的下巴划过,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第87章 归人
  大年初一,贺昭回到了朱陈村,在六楼待了一天,直到晚上才磨磨蹭蹭上了楼。
  他不太想在七楼待着,没有易时的七楼简直是折磨他的炼狱。
  他也没再打电话给易时,他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哭着让易时回来。
  明明还在热恋期,却因为思念硬生生品出了睹物思人那种刻骨铭心的失恋感。
  大年初二,小姨和外公外婆来了,往年都是贺昭和林佩玲去拜访外公外婆,但是今年林佩玲怀孕了,他们不愿意让她来回折腾。
  外公外婆来这座城市的次数不多,把这次当成短期旅游,打算玩上几天。
  陪着外公外婆,贺昭找到事干,可以暂时把易时和思念压在脑后。
  外公外婆他们这一次来,不只贺昭林佩玲高兴,张老太太也高兴,因为小姨带来了一车后箱的礼物,有孕妇营养品,有海鲜水果,还有给每个人的新年礼物。张老太太的礼物是一身新衣裳和一顶帽子,她不停地摸料子,她喜上眉梢,说了好几次破费了,凭手感就知道很贵。但得知外公外婆和小姨订了酒店,张老太太不高兴了,贺昭已经被磨砺得瞬间读懂了她的想法,明明七楼也可以将就,偏偏要浪费钱。
  张老太太把新衣裳新帽子收起来,就要开口,外婆笑眯眯地说:小容啊,你订的酒店距离这儿不远吧?
  小姨应道:不远不远,走路十五分钟。
  外婆问:没有更近的酒店了?
  小姨正在和贺昭、张江洋一起组队玩游戏,盯着手机屏幕,眼睛不抬:没有了,再近你就只能住宾馆了。而且我订了三天,都已经付钱了,过年期间不能取消订单,你不管住不住,这钱都拿不回来了。
  外婆:那行吧。
  听了她们这对话,张老太太明白了,住酒店的钱是林佩容出的,而且住不住都不能退钱,不吭声了,去厨房切他们带来的橘子。
  贺昭就坐在外婆旁边,忍不住笑,小声说:姥姥你真狡诈。
  我不狡诈,能有你这个小滑头外孙?外婆纹丝不动地喝茶。
  小滑头,别聊天了,快来帮我!小姨在游戏里被人追杀,小声地喊。
  谁是小滑头啊?贺昭说。
  行行行,长大了,成大滑头了。小姨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贺昭说。
  这没什么啊,咱家除了你妈,哪个不滑头不聪明?小姨说。
  林佩玲笑着骂她:林佩容,你说清楚,怎么就除了我了?
  小姨的游戏角色阵亡了,放下手机,摸了摸旁边林佩玲的肚子:你要聪明就不会怀这个崽了。
  林佩玲打她手:说什么呢你,有你这样当阿姨的吗?
  我说什么了?小姨隔着毛衣贴着林佩玲凸起的肚子,小崽子,你可要对你妈好点儿,好好保护她,让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林佩玲笑了笑:你这都说反了,哪有肚子里的小孩保护妈妈的。
  那我可不管,小姨说,怎么也得跟这贺昭以前一样乖,不让你受罪,我以后才能对他好一点儿。
  林佩玲摸了摸肚子:乖,都乖。
  外公和张鹏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筹备了一桌山珍海味,不大的餐桌挤着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外公喝了酒,有点儿微醺,非得问贺昭:昭昭,是公公手艺好,还是你张叔叔手艺好?
  都好。贺昭说,你们擅长的菜都不一样,怎么比?
  不能都好,你得选一个,哪能都选?外公不乐意。
  当然是您好。张鹏用眼神示意贺昭,对不对啊,小昭?
  贺昭正要开口,外婆拍了拍贺昭的肩膀。
  行了,收拾收拾回酒店了。外婆下达命令,别一发酒疯就搁这儿为难我的昭昭了。
  外公喝再多酒也不敢不听外婆的,马上应声:行行行,我收拾好了,穿上外套就能走。
  贺昭把外公外婆他们带到酒店,送他们上去房间,又自己走了回来。
  春节这几天还是冷,又算不上太冷,寒风中透着一丝春意融融。
  贺昭洗完澡,吹完头发,躺在床上查旅游攻略,他在这座城市待了十几年,待得都麻木了,反而想不到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贺昭手指翻飞打字,发朋友圈。
  求本地旅游宝典,中老年人专用。
  忙完这一些,他才敢开始想易时。易时像是长在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扎在心底生出根来,他不在,一颗心脏被剥落了无数个口子,不是很深的伤口,但离开的时间越久越觉得发酸发疼,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给易时发消息:你去洛杉矶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易时也没有回他消息。
  贺昭玩了一局游戏,打开朋友圈,留言都是不少,但用的上的正经发言没有几条。
  他把脸埋在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易时离开六天了,他的味道都变淡了。
  他想着再玩两盘游戏就睡觉,门铃响了。
  这个点了,应该是张江洋给他拿吃的上来了。
  春节简直是喂猪,一日四餐地喂。
  贺昭趿着拖鞋慢吞吞地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人,眼睛瞬间亮了,脚却像定住了,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易时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外套,一只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外套和行李箱上有雨水的痕迹。
  下雨了?贺昭嗓子有点儿紧。
  两三个小时前从酒店回来还没有下雨,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天气。
  小雨。易时说。
  贺昭挡在门口没让易时进来,易时也就站在门口,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落在贺昭脸上。
  贺昭脑子有些发懵,不知道该说什么,翻江倒海的思念刚刚还在他身体里撞击,找不到出处,现在有了出口,反而停滞了。
  他不动,易时也没催。
  过了好一会儿,贺昭才觉得血液重新奔流,胸口发热,脑袋发热,眼眶也发热。
  让他几乎思念成疾的人,回来了。
  他拽着易时的领口,吻了上去。
  他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只想狠狠地搂着易时,狠狠地吻他。
  比起他红着眼尾急切地探索,易时看起来波澜不惊,要平缓很多,但他用同样的力度回应他的吻,有些冰冷的手指搭在贺昭脖子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不轻不重地抓捏。
  贺昭沉浸在这个比任何一次接吻都要疯狂的吻里,舔舐、缠绕、炙热、渴求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起伏,奔流的血液裹挟着兴奋难耐四处撞击。
  瞬息之间,他的余光似乎瞟见有什么东西从楼梯处一闪而过,像是一只猫,又像是一个人影。
  理智猛地被拉了回来,但他仍不想松开易时,垫起一点脚后跟,下巴搁在易时肩膀上,呼吸扫在易时脖子上。
  我们先进去。易时安抚一样摸了摸他的脖子。
  你快去洗澡,一股机舱味。贺昭嫌弃地在他脖颈闻了闻。
  那你还闻?易时笑了一下。
  长途航班时间太长,他身上确实带了很重的机舱味,他自己都能闻见,别说鼻子灵敏的贺昭。
  贺昭虽然嘴上嫌弃,但赖着他不松手。易时一手搂着他,一手拉着行李进来了,关上了门。
  等易时洗完澡出来,贺昭还在客厅里,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发什么呆?易时走了过去。
  贺昭琥珀色的眼珠动了动,挪向他,看着他,嘴唇还有点儿红肿,刚刚咬得有点儿重了,看着有点儿可怜。
  易时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嘴唇,看着贺昭仰起头跟他说:我感觉像在做梦。
  更可怜了。
  易时刮了一下他鼻子:没做梦。
  谁知,下一秒,贺昭直接用手指勾住他的睡裤边缘,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睡裤被他拉开一道口子,贺昭像是不经意顺着往里看了一眼,手一松,睡裤的松紧带弹了回去,发出很轻微的一声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