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而封寄海也飘了出来,直接钻入古玉之中,下了结论,“就是他。”
  而与此同时,刚刚狂奔回去的茅决明,又一阵风似的刮了回来,怒气冲冲地冲林小酒吼道:“骗子!”
  “你这个小骗子!你不是什么实习生,是那些臭道士派来的对不对?”茅决明阴狠道,“我告诉你们,那个人,他该死!再敢打我的主意,我一定会咒死你!”
  说罢,便“砰”一声关上了防盗门,林小酒站在门口,惊魂未定地掏掏耳朵,“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不怪阳曾琦说他是神经病。”
  封寄海从古玉里钻出来,林小酒手机链上长手长脚的兔子玩偶,抬起手拍了拍林小酒的手背,安慰道:“别怕,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也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就是对阳曾琦出手的人。”
  兔子灵活地解开链子,爬到林小酒肩头,蹭了蹭她的脸,“找到阵眼,我就给你出气。”
  林小酒将肩头不老实的兔子抓起来塞进衣兜里,慢悠悠走进电梯,“可是他说阳曾琦罪有应得。”她们狐族最重因果报应,若是错救了坏人,也会影响自己的功德,即便此刻是另一个小千世界,林小酒也习惯性谨慎。
  兔子从衣兜里探出脑袋:“你觉得谁比较可信?”
  林小酒思考片刻,分析:“阳曾琦虽然流里流气的,可他性格活泼,看起来很阳光,茅决明阴郁,更像电影里那种因为一个眼神不对,就能屠别人全家的变.态。”
  “所以你的意思是?”封寄海撸了撸自己碍事的长耳朵,道,“相信阳曾琦?”
  林小酒却摇摇头:“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总觉得阳曾琦这个人心术不正,说不定还真像茅决明所说,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怎么确定?”兔子撸好了耳朵,长长的手攀上林小酒衣兜上方的纽扣,试图重新爬上去,再摸一把自家丫头的脸蛋——自从点亮了附身毛绒玩具的新技能,封大佬便乐此不疲。
  林小酒将好不容易爬到胸口的兔子轻易抓起来,重新塞回衣兜里,并且扣上了扣子,“直觉。”
  “……”被关起来的鬼大佬怒而冲出桎梏,气哼哼地钻回古玉里,闷声道:“你的直觉有那么准?况且阳曾琦自称自己只见过那人两面,也不像是说谎,怎么结仇呢?”
  “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林小酒强调,她本就是妖狐,动物的敏锐直觉堪称种族天赋,替她挡过不少灾难。
  封寄海幽幽道:“那如果我说那个姓茅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林小酒:“茅决明?为什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封寄海:“即便用了‘虎穴挡煞阵’,他身上依旧有血煞气,杀孽应该很重。”
  像是应和封寄海的话,两天之后的夜半时分,林小酒还真机缘巧合之下,目睹了本该低调做宅男的茅决明嚣张地当街虐杀活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宝宝问,这个世界啥时候结束,大家别急啊,还有最后一个地图了。
  三喜其实写得挺开心的,甚至想开一个专门的文,把这一个世界扩写,人设可能相似,然后长篇肯定是he,不知道有人想看吗?做个小调查吧,想看请回复1,不想看请回复2。(就不要回复“想看”和“不想看”了,免得让别人看到满屏的“不想看”,好丢脸,咱们就悄悄的,答应我好吗?好的!)
  第71章
  这一天, 林小酒难得没有早睡,因为封寄海掌握了新技能——附身在玩偶身上, 于是,她决定带着自家大佬出去见一见世面,去最近的夜店蹦迪。
  “你竟然没有去过夜店?”林小酒在出租车后座, 小声对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兔子公仔道, “你到底是什么年代的老鬼哦。”
  兔子公仔似乎对自己坐着的位置非常满意, 撸了把自己碍事的长耳朵, 又在林小酒的大.腿上蹭了蹭, 强调:“我没有比你大很多, 不是很老的。”
  林小酒已经感受到代沟, 并不想相信他, 只捏了把兔子耳朵,又软又长,非常好扯, 她有些爱不释手, 敷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一只时尚的鬼。”
  封寄海:“……”
  出租车停在步行街外,“不好意思啊姑娘,这几天这里修路,再往前走就过不去了,不过您下车再走个两百米就到了。”
  “没关系。”林小酒付了钱,拉开车门,又被司机师傅叫住, “姑娘,虽然前面就是夜店了,可这一段还是挺背的,因为修路挖断了电缆,路灯也有点问题,这么着,我给您开着远光灯,看着您走过去再走。”
  “不用,”林小酒闻言失笑,对这个好心的司机大叔道,“就几步路。”
  司机大叔摇下玻璃:“还是小心点好,姑娘你不住这儿不知道,这一片儿最近不太平,你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林小酒却不以为意,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偷偷撸了一把包包里兔子公仔的长耳朵,心道:哪个坏人碰到她可算是倒霉了。
  “您走吧,我不怕,”林小酒一边大步走进黑暗,一边挥挥手,“这里不能停车,一会儿警察来了。”
  像是应和她的话,后边还真传来鸣笛声,意思是叫车不要堵着路,鸣笛声一阵接一阵,催命似的,司机不得已,骂了句脏话,轰开了油门,掉头之前,没忘记看一眼林小酒的背影,那姑娘可真好看,打扮得跟明星似的,“就两百米,应该没事的吧。”
  林小酒几步走进黑暗的小.胡同里,奇道:“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呀。”
  明明刚刚下车时还能听到夜店隐隐的音乐声呢,走近了反倒没了声音,好像被什么屏蔽了似的,封寄海从林小酒的包包里探出脑袋,长长的兔子耳朵耷.拉着,他不耐烦地撸到脑后,决定有机会一定要逼林小酒再另外买一个正常的包包挂件,嘴上却先回答自家丫头的问题:“这里有古怪。”
  “什么古怪?”林小酒紧张起来。
  封寄海道:“被人布了幻阵。”
  “幻阵?”
  封寄海:“顾名思义,我们此刻看到的,应该是幻影,布阵者隐去了现在这条胡同里的真实面貌,给我们呈现出来的全是虚假,这个阵法布得挺精妙,布阵人手段不错。。”
  林小酒不由得感叹:“这么厉害!一定是个很牛的‘大师’吧。”要知道,作为妖狐,林小酒自己修习的是魅术,却也见别的姐妹兼修过幻术,那是一门非常复杂的法术。
  可见到自家丫头当着他的面夸赞别人,封大佬当即不屑:“这是最低等的幻术阵法,不过是复制了某一刻的时间结点,反复播放,布阵者的脑子可能不大好使,选在夜店没营业之前的时间,所以我们进来才觉得消音了似的,非常突兀。”
  林小酒:“……”你刚刚还夸布阵人手段不错呢。
  封寄海:“看我给你破阵。”
  林小酒:“……不用了吧。”大佬你咋这么爱管闲事?就你这性格,万一穿到恐怖片里,第一个死的炮灰就是你啊!
  然而,事实证明,只要有实力,就永远做不了炮灰,只见自己包包里的长耳朵小兔子,一跃蹦到了地上,不耐烦地撸了把自己的长耳朵,而后迈着奇特的步伐,在地上边走边念念有词,吟诵的全是林小酒听不懂的咒语,“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四时五行、日月为光。”
  随着封寄海念念有词,林小酒眼前的景象出现了些许变化,就好像有人在撕扯眼前的画布,一点点地从中间拉开来,耳边却仍旧是寂静一片,林小酒就着“画布”中央的“破洞”看过去。
  同样的景象,又有些微的不同,渐渐的,胡同中央,竟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即便光线昏暗,两天之前还见过的人,林小酒也一眼认出来,正是阳曾琦那位“神经病”邻居茅决明!
  茅决明头发依旧乱糟糟的,胡子拉碴,如果说与那天有什么不同,就是他眼中的疯狂,和怀中抱着的巨大石头。
  画面只被撕开一小片,耳边依旧寂静无声,林小酒有种自己正在看默片的错觉,那默片不知所云,演员更是诡异至极,林小酒实在不明白只是抱着块石头而已,为什么要那么兴奋,以至于茅决明的脸孔已经有些扭曲。
  而镜头慢慢扩开,耳边也渐渐有了声响,首先入耳的不是夜店活泼劲爆的音乐声,反倒是凄厉的惨叫,以及茅决明沉稳疯狂的声音,“怎么样,熟悉吗?”
  回答他的还是惨叫。
  与此同时,封寄海的念咒声依旧沉稳有力,“禹为治道、蚩尤辟兵、苍龙扶卫、白.虎扶行。荧惑先引、辟除不祥、北斗诛罚、除去凶殃。”
  “镜头”继续扩大,林小酒得以看清茅决明的全身,他脚下竟然踩着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一只脚踏着他的脊背,另一只踏着他的臀.部。
  因为抱着大石,而令那人动弹不得,惨叫声也是从那人口中溢出,林小酒注意到,被踩着的男人,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眼球突出,惨叫声也渐渐有气无力,茅决明似乎怕真踩死了他,扔掉了大石头,却是砸在那人的小.腿上。
  他目光四处扫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后弯腰在黑暗处抽.出一根带血的树枝,那树枝硬而尖锐,倒像是被人刻意用小刀削出来的。
  “五神从我、周游四方、左社右稷、寇贼厌伏。行者有喜、用者得福……”
  茅决明举起树枝,用力向下叉去。
  “五行从我、所愿皆得,急急如律令。”最后一个“破”字出口时,林小酒只觉自己的五感回来了,在隐约的重金属音乐声中,茅决明的树枝直直地叉了下去,插入那个男人的眼睛,贯穿了脑袋。
  树枝而已,却比钢筋还要硬几分,那男人被贯穿了大脑,居然没有立即死亡,又挣扎着抽.搐了一会儿,才彻底归于平静,脑浆崩裂,留下一地的红红白白,腥臭味令人作呕。
  “呕~”林小酒干呕一声,捂着鼻子,退后了好几步,还顺便将站在自己脚下的兔子公仔捞起来,一时不知该嫌弃那一滩腥臭的血,还是该嫌弃“神经病”更好些。
  “这阵是你破的?”茅决明倒是先开了口,“不简单,敢问阁下……”
  话未说完,他便看清了林小酒的脸,改口:“小丫头?又是你!”他眉毛皱得紧紧的,“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林小酒:“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变.态。”
  茅决明却被她这句话刺激了似的,“我是恶人?”他拿脚踩上那男人的脑袋,碾皮球似的揉搓,林小酒简直担心他会将那尸体的脑袋从脖子生生拧下来,等那尸体的脑袋扭成一个非常奇特的弧度,茅决明才道:“这个才是恶人!”
  “……”林小酒几乎想要推翻自己从前的‘直觉’,站在阳曾琦那一方了,“不管怎么说,你滥杀无辜——”
  “等等。”林小酒感受到脚踝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原来,已经被自己揣进兜里的兔子公仔,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见吸引到了林小酒的注意,伸手指了指不远的黑暗处。
  林小酒视线顺着封寄海的指示看过去,只见胡同的角落里有一只小奶猫,不过巴掌大,橘毛白肚皮,却丝毫不见憨态可掬的模样,反倒堪称恐怖。
  它没骨头似的横在地上,仿佛被什么东西踩扁了似的,而一只眼球空洞.洞的,似乎被什么利器插.进去,又拔了出来,早就没了气。
  “树枝?”林小酒喃喃,“所以,你是在惩罚这个保安?”
  如今看来,那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死状和那只小奶猫一模一样,茅决明冷哼一声,“算你聪明。”
  说罢,挺有兴趣似的蹲下.身,指了指兔子公仔,“小丫头,这是你养的鬼?”
  林小酒没料到这人情绪和话题都转换得这样快:“啥?”
  茅决明道:“大家都说修鬼道是邪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见识不短,跟那些古板的牛鼻子不一样。”
  莫名其妙被夸奖了的林小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是养鬼,甚至目前的生活费都靠鬼大佬赚的,非要这么说,应该是他在养我。
  茅决明却自顾自自言自语:“难怪了,那天就应该是你潜进我的家吧,你这鬼也不简单,我其实有些兴趣,是何方神圣……”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试图摸一摸那毛绒绒的小兔子。
  可手指刚刚碰到兔子耳朵,便触电般收回,茅决明眼中的戏谑和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倏然退了一大步,警惕地看过去,“这、这……”
  天色太黑,林小酒没注意到茅决明背到背后的手指不住发颤,且已经焦黑一片,而背对着自己的、毛绒绒的可爱小兔子,眸中红光一闪,眼里全是威胁,凶恶得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
  养鬼之术,自古以来便有,可大多数是豢养灵智不全的小鬼,供人差遣驱使,亦或是养僵尸,最近几年大约是流行养婴灵小鬼,总之,核心问题,就是鬼的力量不会太强,如果豢养厉鬼,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何况是凶成这样的厉鬼,茅决明看向林小酒的眼神不由得瞪视多了些忌惮。
  林小酒蹲下.身,撸了一把兔子公仔的长耳朵,不满道:“地上又是土又是血,多脏,不许再跑出去了!”
  于是,茅决明眼睁睁看着林小酒拎着兔子耳朵将那“厉鬼”收进衣兜里,可那“厉鬼”非但没有一点反抗之意,甚至顺从又亲昵地蹭了蹭那小丫头的手心,仿佛真是一只乖顺的小兔子。
  茅决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下意识把脚从保安的尸体上挪开,规规矩矩地站好,“小姑——道友,如果没什么事,我……”
  林小酒道:“等等。”
  “我做事向来恩怨分明。”她上前一步,也迈过那血肉模糊的尸体,面上一点畏惧也没有,只是动作相当小心,分明是怕弄脏了鞋子,茅决明的神色更肃然了几分,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那一天,这丫头假扮物业实习生的时候,多像啊,险些骗过了他。
  林小酒站在茅决明面前,继续道:“如果这的确是你和阳曾琦的私人恩怨,我就向上反映说明,把这一单子撤掉,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烦你。”
  “但如果你不能证明,我收人钱财,也只能□□。”
  茅决明看着林小酒认真的杏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最终认命似的点了点头:“我能证明。”
  “不过,”茅决明说,“你不用替我向谁反映,像你这样水准的天师,我还是第一次见,相信也不多,之前来的那些,为什么都无功而返?因为在我眼里,他们全是酒囊饭袋,但道友你,我不想和你交手。”
  令林小酒更没想到的是,这位茅先生,出来杀人,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开着车,而且是辆豪车,林小酒坐在副驾的真皮座椅上,听着开车后自动响起的舒缓音乐,忍不住道:“没想到茅先生的品味这么好。”
  茅决明却是自嘲地笑了,“没想到我也像个正常人,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变.态吧。”
  “哪里,”林小酒认真道,“虽然你手段残忍了些,可如果是除暴安良的义举,就不算‘变.态’,但是我劝你一句,有些人做了坏事,罪该如何,在他死后会有地府判定,你这样动用私刑,说不定会有损公德。”
  “道友谬赞了,”茅决明轰开油门,“我才不是什么‘除暴安良’,我只是单纯想杀人而已。”
  林小酒:“为了‘虎穴挡煞阵’?”
  茅决明没说话,算说默认了。
  一路无话,等车子停下,林小酒才发现,这是一条小吃街,茅决明带林小酒走到小吃街路口:“道友,你不是想要看证据吗?我给你。”
  茅决明话音刚落,林小酒就见眼前的情形变换起来,小吃街不复刚刚的热闹,像是还没建成,也像是因为整改所以停了一部分,且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不远处跌跌撞撞地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阳曾琦?”林小酒唤道。